一石二鳥
()姚金娘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昏昏沉沉醒來,只覺腰腿之間酸痛無比,再轉身一看,卻還是那人,而非自己方才做夢,直恨不得自己一頭撞死。
卻說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丁管家。原來這些天,丁管家見不管農莊的事還是花坊的事,三爺都不交給自己辦,自己哪裏還是那呼風喚雨的丁管家,沒了利錢,他只覺得連那打掃的小廝粗仆都在笑話他。他心裏頭鬱悶,便日日飲酒解悶,昨夜他二兩黃湯下肚,便搖搖晃晃地回房睡覺,但沒想到卻抱了個溫香軟玉,還是他朝思暮想的姚金娘。他雖明知姚金娘是將他誤認作尚春了,但仍是將錯就錯,還拿話哄她,接着便把她抱進自己房間,做了那等好事。姚金娘當時在他懷裏正被迷得五迷三道,哪還管這房間實際上已經差了一間。
姚金娘見這丁管家年齡可以做他父親,又生得猥瑣,眼下在莊子裏還無實權,便只想扒了他的皮,便直罵道:“你,你,你這老畜生,糟-蹋,糟-蹋我一個黃花閨女。”她說著說著便流下淚來,隨手抓起一個花瓶直往地上砸去。
但丁管家哪管這許多,只調笑道:“又不是我強逼的你,是你昨夜見到我便撲了過來,還對我又摸又抱的。”
“我那是……我那是……把你誤認為……”
“怎麼,如果是別人就可以了?你這個小娼婦,自己不守婦德,還怨得着我了?”丁管家見她想跑,索性一把按住了她,道:“況且我比尚春那小子又差哪裏,他有的我都有,我跟了三爺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要你一個丫鬟也是可以的。你這般沒有名節的女子,能同我在一起,倒也不錯了。既然都這般了,索性我去求了三爺三奶奶,就說我要收你做個妾。”
這話說得姚金娘雖是又羞又憤,但仍是反口說道:“呸,你昨夜不是還說要拿轎子抬我回去做奶奶么。你……”
丁管家摸了把她的臉道:“我是侯府的二等管家,你這等出身又素來沒名聲的丫鬟,還想做我的正房奶奶?雖然是續弦,我也丟不起這臉。若不是看你年輕,又生得這般花容月貌,就是那妾的名分我也不稀得給你。”
姚金娘正被氣得七竅生煙,房門卻一下被打開了,來人卻是韶槿和采蘭、采梅,秀秀、綠晴,還有個院裏打掃的粗仆吳老媽子。
韶槿見屋裏這光景,也不由氣結,怒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丁管家和姚金娘也不顧得吵了,忙穿好衣服,跪了下來,聽候三奶奶發落。
原是這日一早,打掃院子的吳媽媽聽見屋裏傳來乒乒乓乓瓷器碰撞的聲音,問了一聲,但那二人正忙着吵架哪聽得見她說話,吳媽媽以為發生了何事,便湊近了聽,卻聽到了丁管家和姚金娘的對話,嚇得魂飛魄散,忙去報告了韶槿。韶槿知道這姚金娘近來似乎變了風向,開始打尚春的主意,但沒想到她卻又和丁管家勾搭在一起,且還被院子裏的人發現了,這事若她再不管,經吳媽媽的嘴一傳出去,也不知會變成什麼樣。
韶槿冷着臉,攏着袖子,一言不發,只冷眼看那二人在那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推諉。
丁管家說是姚金娘趁他醉酒勾引了他。
姚金娘說是丁管家故意欺騙強逼了她。
韶槿想了想,若說這姚金娘費盡心思去勾引丁管家應是不大可能的,丁管家這人何須趁醉后,對他勾勾手指頭就可以了。又想這丁管家的房間只和尚春的隔一面牆,昨夜尚春和尚謙因為花坊生意好,喝得大醉,一夜未歸。姚金娘等候的應該是尚春,只是她心術不正,終日想着以色惑人,終歸是害了自己,韶槿對她也並不怎麼同情。只由着他倆吵鬧了許久,方淡淡說上一句:“這事若傳出去,人們只會以為我這三奶奶管教不嚴,在院子裏出了這等醜事。但既然事已至此,你們自己看着辦。”
丁管家頭如蒜搗,道:“謝三奶奶成全。按小的意思,不管誰對誰錯,既然事已至此,小的便將她這女子娶了做妾,給她一個名分便是。”
韶槿聽到他說是做妾不由皺了皺眉,但也只是說道:“我允了。”
姚金娘只覺渾身無力,她想哭喊幾聲,但也哭不出來,她也想不出還有何話說。這時姚媽媽也趕了來,見她女兒如一灘爛泥般躺在地上,忙將她扶起來,哭喪似地喊道:“三奶奶要為金娘做主啊。她一個黃花閨女,怎能這樣讓人白白糟蹋了啊。”
“丁管家說,他會娶金娘做妾。”
姚媽媽一聽是妾,又嚎了幾聲,這丁管家年齡和她差不多,卻要做她女婿,還不是真正的女婿,金娘只是去做妾,論身家,他還不如鎮上的那些富戶。姚媽媽心中又悔又恨,要做妾,金娘大可給鎮上的富戶做妾,還是那年輕公子,若是一般人家,因她貌美,當年還有人求親時說娶去做妻的。她出主意讓姚金娘放棄三爺,去找尚春,想的自然是做妻,而非做妾。
但如今,他二人被“抓姦”抓個正着,金娘若不嫁給這丁管家,那便更無容身之處了。姚媽媽只得勉強同意,又看姚金娘此刻早已沒了原先的神采,眼裏沒了光澤,只是心痛不已。
丁管家可懶得管她二人的心情,只覺自己佔了個大便宜,慶幸今日是三奶奶先來,三奶奶厭惡這金娘許久,二話不說便把金娘給了他,等三爺知道了也不會再為難於他了。他正暗自得意,卻聽韶槿又開口道:“丁管家,你已年屆四十,卻做下這般下作之事,這尚家莊是留不得你了。”
此話如一道晴天霹靂,把丁管家給劈個正着,他覺得姚金娘不過是個被三奶奶厭棄的賤婢,三奶奶怎會因此就敢他走,忙是求饒道:“三奶奶,三奶奶,小的實在是酒後糊塗,請三奶奶開恩哪。我跟着三爺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哇,我會三爺打理莊子這麼些年來……”
韶槿懶得聽他說這般多,直道:“既然丁管家覺得自己是三爺的人,覺得我管不了你。待會兒三爺下了學,丁管家你去求三爺好了。你拐了三爺的丫鬟,也不知道三爺會不會喚人打你板子。”
丁管家這才嚇得收了聲,暗罵自己昨夜果是喝了酒糊塗了,幾年前那小霸王還因為有個妾和人眉來眼去,他拿鞭子硬是活活打得那二人死去活來,今年他一來雖好似收了性子,但誰知會不會本性難移,這姚金娘雖還不是他的人,但誰又知曉他心裏究竟是打什麼主意呢。
但一離開這尚家莊,自己以後便沒有營生了,好在這些年他在尚家莊撈了些銀子,養老保本應該尚可,不過還多了個姚金娘。想到此,丁管家不禁暗罵一聲都是這賤婢害了自己。
他正在這猶豫不決,尚謙卻已經打着呵欠進來了。丁管家見他面上喜怒不顯,不由更是慌張。
可姚媽媽卻覺得抓到了救命稻草,直對着尚謙哭道:“三爺要為我家金娘做主啊。三爺。”
“我方才已經聽人說了。你們鬧出這般大的動靜,真是敗壞我尚家名聲。索性打死了算。”尚謙拿扇子重重敲了下桌子,震得那幾人都垂下了頭,尚謙便朝韶槿看了一眼。
韶槿知道他這是來唱白臉了,便溫溫和和地說道:“三爺,你莫生氣了,都是妾身管教不嚴,才出了這樣事體。”
“與你無關,是我平日裏太寵着這些人。你們這些人都給我聽好了,不要以為三奶奶看上去和和氣氣的好說話,你們就這樣胡作非為,今日這事,若不動家法,便是叫外人看笑話。”尚冬這時候已經給尚謙遞過一個鞭子。
丁管家一見那鞭子險些沒暈過去,直跪着求饒道:“三爺三爺,都是小的錯,求三爺饒小的一命,求三爺開恩哪。小的,這就收……收包袱離開莊子,求三爺饒小的一命。”
姚媽媽以為尚謙來了會為姚金娘說些好話,但見他這般凶神惡煞的,早被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尚謙卻揚起鞭子,指着她們道:“我當日是見你們母女二人無依無靠,才給金娘一個營生,你既來了我尚家莊,不守規矩也罷,一個女子卻不守節操,今日你們是要受家法處置還是要去官府,選一個。”
姚金娘默默流淚,姚媽媽泣不成聲,直道:“三爺,這兩條都是死路啊。”
韶槿給尚謙遞了杯茶,道:“三爺您莫氣壞了身子,先喝口茶。我看呢,這金娘現在也不好受,姚媽媽更是個可憐的,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報官,聲張出去對我們尚家的名聲更不好啊。”
尚謙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丁管家和姚媽媽忙是跪着連連磕頭,道:“三爺,三奶奶說得極是、極是。”
丁管家又顫聲道:“三爺,這……這事是小人敗壞了門風,小人,小人罪該萬死……”
韶槿又輕柔說了幾句,尚謙這才氣消,道:“今日若不是看在三奶奶的面子上,你們都討不着好,既然丁管家你願意娶,你就趕緊把金娘抬過門去,免得以後還發生什麼,大家難堪。只是這莊子你是留不得了,不說別的,就說現在,估計所有下人也都知道了,你還有何面目在此?你年紀也大了,去鎮上謀個營生。”
丁管家見尚謙趕他走,卻連個最後的賞錢都不給,有些愕然,但也只得低頭稱謝,誰知尚謙一俯身又在他身邊耳語一句,“丁管家,之前莊子上的二八分成、四六分成,我就不同你計較了,你收拾了趕快走,但若你敢回侯府多說些什麼,那就別怪我了。”
丁管家聽得冷汗淋漓,原來敢情三爺早知他貪墨之事,只是正好藉此發作了。他仔細一算,這些年雖然被自己胡亂花銷了許多,但剩下的錢仍夠養老,也無須再靠“賣消息”來換錢了,眼下的三爺不是個好欺負的,可不能再被他發現自己兩頭削尖,做牆頭草了。
丁管家噗噗地又磕了三下響頭,訥訥道:“小的這就走,這就走。”姚媽媽見覆水難收,也拉起金娘走了。
尚謙和韶槿見走了這兩個心頭大患,心中俱是一松,只韶槿不免仍是嘆了口氣,道:“那姚金娘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卻又那般心計,若在現代,我們還在讀着高中,不過傳傳紙條玩玩曖昧,哪有人思考這婚姻之事。”
“只她最終聰明反被聰明誤,誤了自己一生。娘子,我今日表演得如何?”
“像,像極了個小霸王,怎麼今日又是你改行來唱白臉了?不是此前都在說是你家三奶奶將你管得嚴么?”韶槿見他此時已恢復了平常的神情,便取笑道。
“你是女子嘛,傳個悍婦的名聲出去可不好。以後還是為夫來演那凶神惡煞的,你演那個解語花。也不知姚金娘日後會如何?”
“怎麼,你牽腸掛肚?”
“是呀,走了一個小美人,怎讓人不於心有戚戚焉。”他話未說完,已被那粉拳給蹂躪得嘶啞咧嘴。
作者有話要說:昂。上一章~~大家都很聰明滴猜到了就是那個大壞蛋!嗚嗚嗚。。作者感到鴨梨很大。咳咳~~==祝大家中秋快樂,合家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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