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二次了，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了。

我一定要去把她找回來！

祥毅跑到了街上，可是這裏早就已經沒有了茹沫的身影，他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自信，一路跑到了他們愛的小屋，他摸了摸口袋，有些懊惱的揉了揉頭髮，他忘了，在他離開的那一天，把鑰匙還給她了。

他坐在地上，靠着門，靜靜的聽着從屋子裏傳出來的抽泣聲，很輕，但他還是聽的清清楚楚，我又讓她傷心了，真是不稱職啊！明明說過的，要讓她開心一輩子的，結果從大學畢業了以後，就沒有讓她真心的笑過一次。

手機響了，鈴聲依舊是那一首《我記得》，他從來都沒有換過。

祥毅看也沒看，瞬間就掛掉了，現在的他只想靜靜的陪着她，哪怕只有一秒也好，哪怕只是隔着一扇門聽她哭泣的聲音也好，哪怕……他們再也沒有可能了，他也會願意。

對不起！對不起，茹沫，我又讓你哭了。祥毅的眼角不自覺的濕潤了，他靠着門，一言不發，他沒有敲門，也沒有奢望茹沫能夠開門，因為他不夠資格。

在愛情面前，任何人都會變的卑微，祥毅也是這樣，他不敢和從前一樣，喜歡什麼就非要得到，他也不敢再放肆的去喜歡任何的一個人，他忘記了他的性格，不在敢愛敢恨，而是學會了將情感深深的藏在心裏。

“往後的餘生，你就是我的劫難！”

曾經說過的話，在一起的那些過往，一幕幕的呈現在祥毅的腦海裏面。

他失約了，茹沫想要看雪，想要看讓大地變成一片雪白的大雪，可是從十八歲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七年，七年了，他沒有陪她看過哪怕一次的雪，七年了，他也數不清到底騙了她多少次，七年了，誰也預測不到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七年的時光，讓從前的那些可以大聲歡笑的孩子們長大了，七年的時光，也奪走了他們心裏的稚嫩。

天色逐漸的暗淡下來，屋子裏的哭泣聲也慢慢的消失，祥毅笑了，她終於不哭了，終於可以選擇忘掉那個一次又一次讓她傷心難過的祥毅了。

他有些顫抖的站了起來，長時間的飢餓讓他的眼前泛起一片金星。

她不會也沒有吃飯吧？祥毅突然想到了什麼，急急忙忙的跑下樓，可是沒過幾分鐘，他又急匆匆的跑上來，手裏拿着兩袋子食物。

咚咚咚~咚咚咚！

祥毅瘋狂的敲着門，好像這扇門是他的仇人一樣。

敲了半天，門的那邊沒有一丁點的動靜，倒是鄰居們紛紛走了出來，互相指着這個小夥子，晚上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對此，祥毅回應他們的也只有那一聲苦笑，這些人又怎麼會懂得他的心情呢？

“你是來找那個小姑娘的吧！”等到人群散去，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奶奶，拄着拐杖走到了祥毅的面前。

祥毅愣了一下，但是跟快就點了點頭，她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祥毅不知道，可是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人，可能會幫助他。

“呵呵，那個小姑娘啊，一天到晚丟三落四的，經常把自己的鑰匙忘在家裏，最後自己進不去家門。”

老奶奶似乎是沒注意到祥毅那炙熱的目光，反倒是自己把自己逗樂了，說到最後，她摸出衣服裏面的一串鑰匙，找了半天，最終，把那枚閃着銀光的鑰匙取了下來。

“她前幾天找到我，我就住在對面，她說，怕她那天在忘帶鑰匙了，就來我這裏拿，如果沒看錯，你應該是他的男朋友吧！真是和照片里一樣俊俏。”

照片？她還留着我的照片么？祥毅發抖的伸出手，飛快的結果她手中的鑰匙，生怕她反悔了一樣。

“對，我是，謝謝奶奶。”祥毅咧嘴一笑，對着她點了一下頭，便不在管她，轉過身，行雲流水般的把鑰匙插進孔內，很是利落的打開門。

屋子裏面特別的黑暗，似乎沒有人住在這裏一樣，祥毅熟悉的走到照明開關處，熟悉的感覺從心裏升起，開過燈以後，他把買來的食物一樣一樣的放進冰箱，昨晚這些，他才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到茹沫的卧室門前。

他幾次想要敲門，但是抬起的手卻始終都沒有落在門上。

這麼晚了，她會不會已經睡了？就算沒有休息，她會不會想要見到我呢？

就在祥毅糾結的時候，卧室的門“嘎吱”一聲被打開了。

“你……怎麼進來的？”茹沫走出來，她的身上穿着貂還是中午穿的那一件白色的連衣裙。

祥毅看着她的眼睛有些紅腫，並且她那極度冰冷的語氣讓他感到難受。

“那個，你一天都沒吃飯了，我剛剛買了一些東西，我做給你吃。”說完，祥毅便朝着廚房走過去。

做飯？茹沫沒好氣的看着他，她抓住了他的衣服，用力的拽了回來。

“給我做飯？祥大少爺，你沒毛病吧，新婚之夜，你不去陪你的妻子，跑過來給前女友做飯，你不覺得自己很渣么？”茹沫伸出手，指着門口，她的腦子裏面想了很多奚落祥毅的話，可是等它們到了嘴邊，卻只剩下了一個：“滾！”

“對不起！”祥毅站在那，一動不動，只是他那高傲的頭低了下去，他現在的樣子，特別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等待懲罰的孩子。

“請你不要和我說對不起！”茹沫與他擦肩，坐在了餐桌的椅子上，只給祥毅留下了一個背影：“不要和我說對不起，因為我們沒關係。”

是啊，說什麼對不起啊！我們只是毫無關係的兩個路人。祥毅仰起頭，強忍着不讓眼淚流出來。

“茹沫小姐，請讓我為你做最後的一次晚餐。”祥毅脫下了外衣，他挽起袖子走進了廚房，今天，他做的每一道菜都無比的認真，無論是刀工，火候，都算的特別清楚。

他的語氣特別絕望，讓茹沫的心莫名的揪了一下，她的雙手擁擠的握成拳，十指深深的嵌進肉里也渾然不知。

看着在廚房來回走動，忙碌的男人，茹沫竟然傻笑起來，她有些甜蜜的的想着，若是他們真的走到了一起，結了婚以後，應該也會是這樣的場面吧！

四菜一湯，祥毅為茹沫盛了一碗飯，便重新穿上衣服，準備離開。

“對了，我和思雨沒有完婚，我逃開了，為了你。”祥毅推開門，有些落寞的走了出來。他本來是不想說出這件事的，可是心裏壓抑的太久了，讓他無法剋制。他走的很乾脆，留給茹沫的，同樣，只有那一聲清脆的關門聲。

祥毅走到街上，盲目的走着，他不知道該去哪裏，他也不知道應該和誰述說這一身的苦楚，他只是一步一步，朝着遠方的霓虹燈，孤單的走過去。

這一刻，時光好像靜止，耳邊呼嘯的風聲停了，眼前正在嬉戲打鬧的孩子們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祥毅很痛，不能呼吸的疼痛。

她是對的，他不配和她說對不起，早在幾年前，他們就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早在幾天前，茹沫就已經對他徹底的失望了。

什麼富家少爺，什麼冷酷男神？這些虛偽的稱號他寧可不要，他只要茹沫能夠回來，只要她能夠回來，祥毅寧願變成一個窮光蛋，他寧願變成一個受盡天下人唾棄的“罪人”。

“她是誰啊？”

“哦，茹沫，我曾經的那個女友，對吧？”

“原來是你啊，我都快忘了。”

這些片段就像是一根根的尖刺，扎在了祥毅的腦子裏面，讓他不能控制的想起這些尖酸刻薄的話。

抬起手，祥毅用力的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很響，很響，響到街邊無關的路人都把異樣的眼光投過來，那種眼神，像是看待一個瘋子一樣看待他。

一滴冰冷的水滴落在了他的臉上，手上。他抬起手，放到眼前，注視着無名指的戒指，這是他的承諾，要用一生去完成的承諾，可是他卻不知道，未來自己還有沒有這個機會了。

白頭偕老，古人的智慧是多麼的高大，唯美的愛情用這四個字便概括了所有，可是，也正是因為這四個字，會有多少的戀人能走到最後？為什麼，這麼簡單，隨口就能說的四字成語，做起來卻是這樣的艱難。

雨水順着祥毅的臉頰流進嘴裏，苦的，澀的，鹹的，雨和淚混雜在一起，嘗不出是什麼味道。

他想抽煙，可是他找遍了全身上下，只找到了一個空盒，他忘了，他走的時候留給茹沫的信，戒了煙，那一天在羽臨公園裏抽掉的是他最後的一根煙。

呵呵，我這輩子就認準你了；除了你，我誰都不娶；您好，您的專屬快遞，戀沫快餐為您服務。

祥毅笑了笑，他再一次在嘴裏說出他們曾經的話語，很甜，甜到像是一口喝掉了一碗蜂蜜。他坐了下來，就在這樣的一個雨夜，坐在了道路中央，全然不顧及路人鄙夷的眼光，他就坐在那裏自顧自的傻笑。

有好心的路人害怕他出了什麼事情，幫他撥打“120”，可是，祥毅依然在笑，被帶上救護車在笑，身上被插滿了儀器還在笑，就算他被打了鎮靜劑，睡死過去了還在笑。

誰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彷彿，祥毅只要看到了世間萬物都會笑出聲來。

看着祥毅的檢查結果，醫生茫然了，這個人除了長時間的飢餓與那曾經喝酒落下來的胃病以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毛病，醫生可能猜想，可能是丙酮酸中毒和他本身的精神狀態導致他產生幻覺了，所以，他也只好把祥毅暫時記為“精神病”。

一夜無聲，祥毅躺在病床上，笑的十分甜蜜，似乎是在做一個很美很美的夢。

第二天一大早，天宇，沐晨汐便急匆匆的趕到醫院。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啊？先是逃婚，然後又把自己送進醫院，還被人當成了精神病！”沐晨汐一看到祥毅，便用力的抱住了他，身為母親，又有誰能夠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變成這樣呢？

“媽！她不要我了，我追不到她了！”祥毅絕望的看着潔白的牆壁，祥毅的人生就好比這片潔白一樣，本是無暇，沒有雜質，可是當他遇見了茹沫，便開始勾勾抹抹，只為了變成她喜歡的樣子。

絕望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里，他愛她，祥毅愛茹沫，很愛很愛，愛到心裏，愛到骨子裏，開心時，他第一時間想要找她分享，難過時，他也只想要得到她的安慰。

窗台上擺放着一個花盆，像是知道祥毅的思緒一般，那盆里的百合花，又開花了，很美很美，印證了它的花語：純潔，高雅！

他還記得，第一次送茹沫的花，也是百合，想要以此表達心意，不過現在想了想，他還真是傻啊！

喜歡一個人就去說啊！要勇敢一些，告訴她，哪怕知道她百分之百會拒絕，也要親口和她說，因為這樣，你的人生才不會有遺憾。

祥毅的雙眼直勾勾的盯着百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百合花有開花了，淡淡的花香勾起了回憶，家還是那個家，我也依然是我，一切都沒怎麼變，只是當初陪伴我賞花的人卻已經不在！

“愛上一個人就放手去追吧！我和你爸爸也說好了，不在約束你什麼了，為了茹沫，你已經放棄了太多太多，現在不用擔心我們，只要你開心快樂，我們也都無所謂了。”沐晨汐站起身，她沒有和祥毅告別，因為她不知道告別的時候應該說些什麼，只是悄悄的離開，把時間，空間留給天宇。

我們對你的關心實在是少的可憐啊！沐晨汐苦笑着走出門，什麼都沒有說，在門關上的那一刻，眼裏的慈祥之色也盡數收起，她不可能在外人面前流出哪怕一點都情感。

“記得么？我賭你的幸福，你出事，她一定會來！”天宇搶過祥毅的手機，密碼他知道，是茹沫的生日，他在通訊錄里找到了號碼，還沒等到祥毅說什麼，電話已經接通。

“你……”要幹什麼？後面四個字，祥毅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確切的聽到了電話那邊，茹沫沙啞的嗓音。

“祥毅出事了，地址是……！”天宇麻利的說出醫院的地址便掛斷了電話，沒給茹沫一丁點詢問的空間。

他把手機扔了回去，並且關機，然後搬了一個椅子，坐在了祥毅的床邊。

“半個小時！”天宇挽起袖子看了一下表：“最多半個小時，她就會站在你面前。”

“不會的。”祥毅固執的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她那麼倔強，是不回來的。”

天宇笑了笑，他拿起一把水果刀，細心的為祥毅削着蘋果。

“那就拭目以待嘍！”

時間過得飛快，距離天宇說的半個小時，就剩下一分鐘了，他有些失望的低下了頭，也正在這個時候，門“嘭”的一聲被人推開。

“你的心裏還是愛我的啊！”祥毅看着來人，欣喜若狂的大聲笑道：“第二次了，我再也不會把你推開了。”

祥毅的眼角閃爍着淚光，但這一次他是開心的流淚，茹沫沒有忘記他，也依然愛着他，只不過，她藏的太深了，心裏的喜怒哀樂，全都表現的完美無缺。

“別來無恙？”自從茹沫進來以後，除了祥毅說過的那一句話，就開始變得沉默了，三個人靜靜的待在病房裏，氣氛一瞬間變得特別尷尬。

竟然再一次騙我！茹沫生氣的攥着包，但是祥毅的那一句“別來無恙”卻像是一堵牆一樣擋在了她的身後，不讓她離開。

“毅少，我贏了，賭注改天在管你要，你們兩個人好好談一談吧，別再想着折磨對方，最後還不是在折磨自己？”拍了一下祥毅的肩膀，天宇便走了出去，關門時，衝著茹沫笑了一下，就算是打招呼了。。

“你又騙了我一次！”茹沫咬牙切齒，怒視着祥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