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溫柔鄉

第十九章 溫柔鄉

不逝韶華凡界第十九章溫柔鄉待到丁若羽也回到黑曜殿的時候,上邊傳來北煜答應結盟的消息,還有一個消息,在燕禮遇刺當夜,姜國質子姜成樺也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同丁若羽一道回來的還有無眠。她原本面色略有些蒼白,此時那蒼白中泛出了幾分艷麗來。而丁若羽自己,則越長越失了味道。

她依舊是個素雅的小姑娘,卻變得極容易讓人忽略,平凡得混進人堆中便找不見了。值得欣慰的是,郁飛瓊終於不再對她不理不睬。也只有在他眼裏,她才是與眾不同的。

沒過幾月,巫教派來個叫血燕的琴娘,命他們原地坐下聽琴。琴娘差不多有三四十歲,保養得極好,臉上找不出一絲皺紋。她並沒有講究什麼規矩,將琴放在香案上便撥動了第一根弦。

開始時平平淡淡的調子,聽得人昏昏欲睡。

丁若羽正襟危坐,明眸盯着那琴娘的手指,見她越彈越慢。耳邊,忽然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音。她側臉望去,殿裏太悶,已有人熱得解開了外衣。

琴聲在這一刻變了。咿呀呢喃,變得好似戀人間的細語。身邊的少年們也愜意地眯起了眼睛,面上透出紅暈來。丁若羽望着他們的怪樣,起身重找了處離他們較遠的地方,孤零零坐下來。

琴娘跟着琴音吟唱,樂律愈發穠艷。她豎起耳朵聽了半晌,也沒聽懂琴娘都唱了些什麼詞來。

“這歌好生奇怪,唱得跟喘氣似的。”她納罕道。

可再抬眼望去,其餘人全亂了。

丁若羽站了起來。

伴着那奇異的曲調,有人將自己脫得不着寸縷,有人雖然沒到那種程度,身上布料也所剩無幾。更令她驚怖的是,大殿正中,竟有一對少年男女,眾目睽睽之下肆無忌憚地糾纏在了一起。

“這琴音……”黑曜殿二十名死士中的佼佼者,除了被派出去不在場的無眠,竟只她一人完全清醒着。

丁若羽望向了郁飛瓊,見他面色漲紅,雖也褪了外衣卻仍勉力支撐着。她向他走去,發現他為了控制自己,將腿刺傷了,血染紅了一大塊衣角。她心裏一陣疼,剛蹲在他面前,便被他拚命地拉進了懷內,死死摟着不肯鬆開。

郁飛瓊一直在撐,接觸到她后,突然間失控了。

“你醒醒!”丁若羽在他耳邊叫道。

郁飛瓊像是被她喚回了一點點理智,抓住她肩,獃獃望着她眼睛。

可是那清醒也只有一瞬間,隨着樂律一轉,他瘋狂地吻向她的唇。

丁若羽嚇得匆忙躲開,失手扇了他一耳光。痛意再次叫醒他的神智,丁若羽見縫插針,將雙手抵在他心口,掌心凝出一大片寒氣。心底的燥熱漸漸消失,丁若羽起身,見他眼底恢復了一片清明,便放下心來,轉身快步向陳嵐走去。

陳嵐的情況也很不好。不過,她在發現自己快要不受控制的時候,便想方設法地將自己雙手雙腳都綁了起來。

她此刻倒在地上,衣衫齊整,卻目光渙散,口涎流了一地,似個痴傻的姑娘。丁若羽如法炮製,也讓她很快把魂收了回來。

她還待喚醒更多的人時,琴音停了下來。琴娘一拍手,有手下提來幾大桶涼水,澆醒了猶在發瘋的其餘人。

“他料得不錯。你們這批裏頭,果然還有個雛兒。”琴娘走近前,袖中飛出條長繩,迅疾地拴住了丁若羽脖子,手一提就將她拽到了面前來。

丁若羽雙手握住繩子,硬生生被她在地上拖了一大截,臉漲得通紅。

琴娘捏住了她的下頜,仔細瞧了瞧她眉眼:“單眼皮,高顴骨,薄嘴唇,臉兒蠟黃……一副沒人要的刻薄短命相!”

她撒了手,繩子繞成三匝,掄足了勁兒在少女身上抽了十來下,抽得丁若羽伏在地上直吸氣。琴娘不耐煩,皺着眉頭又在她腰際補了一腳。

“你們倆,帶這隻雛兒去見巫皇。”琴娘語調冷傲中帶着絲嫉恨,抱了琴便往殿外走去。

她的手下綁了丁若羽,推搡着也出了訓練營。

巫教的人剛走,死士們亦紛紛將自己收拾好,該幹嗎就幹嗎去了。郁飛瓊望着黑壓壓的殿門,面色陰沉。

陳嵐推了推他,猶猶豫豫道:“你說他們帶巧兒走了,會不會發生什麼事?”

郁飛瓊瞟了她一眼,冷笑起來:“看不出來,你也不是什麼處子身……”

陳嵐半掩着嘴笑了笑:“彼此彼此。”

“我的事巧兒早就知道了。”他瞪着她沉聲道。

陳嵐勾着嘴角,把玩自己的長發。她一笑起來眼睛就眯成了兩彎新月:“我跟你的遭遇其實差不多,都是被人強迫的。只不過,你是巫皇一個人的玩物,而我卻進了青樓。”

郁飛瓊瞪圓了眼睛,猛然出手,掐住了她纖細的脖子,咬牙切齒:“你怎麼知道?”

陳嵐脖子上立時多出淤紫的印痕,可她卻依舊在笑,笑得意味深長。

他的身份經歷,只告訴了巧兒一人,但巧兒並不是個多嘴的。

陳嵐拍了拍他的手:“你不如先放開,我還有件事想告訴你。”

郁飛瓊狐疑地鬆開手。

“你可知道巧兒的真實身份?”她揉了揉脖子,又扭了扭頭,發出喀啦啦的聲響。

郁飛瓊示意她說下去。

“她是大國師的妹妹。”陳嵐一字一頓。

“我知道。”郁飛瓊目光森冷。

陳嵐咯咯笑了幾聲,又道:“可他們兄妹間的關係卻不大正常。”

“你究竟想說什麼?”郁飛瓊再次迫近了她,眼裏彷彿都藏着刀刃。

“我猜,他們兩個根本沒有血緣關係。名義上是兄妹,暗地裏……”她只說了一半,另一半怕會讓郁飛瓊崩潰。

“你別以為她會跟你一樣骯髒!”他冷冰冰丟下一句話來,轉身衝出地下訓練場。

大鐵門外,丁若羽被人綁了手足、蒙了眼睛,推上一輛馬車。

郁飛瓊遙遙望見,趁人不備鑽到了車底下。

他還記得,多年以前,離泓帶他進了西炎國后,也是命人綁了他並蒙住他眼睛,然後被一輛馬車送進了巫皇的秘密宮殿。

他不想讓丁若羽重蹈覆轍,他要阻止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

車輪軲轆轆作響,郁飛瓊雙手雙足攀在車底邊緣的木條上,地上飛沙走石,不多時就在他衣上留下了星星點點的血痕。

幸而一直無人發現,馬車顛簸着向前。一個時辰后,來到了城郊林內一座巨大而隱蔽的建筑前。

一名紅衣的巫教女子上前將丁若羽拖下來,在她脖子上系了個紅圈,圈子上拴着長鏈。她解了丁若羽足上的繩索,牽着鏈子,領她向那燈火通明的行宮內走去。

郁飛瓊偷偷摸摸也溜了進去,殺了一名年紀不大的巫教弟子,套上他的紅斗篷,不遠不近跟着那女使。

丁若羽被帶進了一間房內,房門半掩着,傳出男女交錯的粗喘聲。

女使割斷了她眼前的黑布條。

丁若羽跪在地上,似條無助的小狗,被女使拽着鏈子,一步一步膝行至床榻前。她看見了榻上荒淫的場面,竟毫不為所動。巫皇拍了拍懷中那位妖姬的臉,讓她停下來,隨後將丁若羽瞧了瞧,原本蘊着淡淡笑意的臉上突然間冷若冰霜。

“血燕倒是個瞎了眼的!”他不悅道,手上動了動,他腿間的那名妖姬發出一聲慘叫,左眼眶內鮮血淋漓。

巫皇手一甩,一顆眼珠一彈一彈落在丁若羽膝前。她望着那粒眼珠,又抬頭去看巫皇,面上依舊什麼情緒也沒有。

“你這小姑娘好生奇怪。”巫皇披衣起身,赤足走到她身前,又用足尖觸了觸她胸口,嗤笑起來,“這樣小,也好意思做女人?”

丁若羽一動不動的似個死人。

巫皇便踢在她心口,將她踢得倒下,還噴出一大口血來。

一處橫樑上,郁飛瓊捏緊了拳頭。

“這般冷冷清清的容貌,要沾了血才夠意思。”巫皇滿意地笑道,又指了教徒,“叫離泓過來,讓他也瞧瞧這隻同他當年像極了的小雛兒。”

他坐在了旁邊的金椅子上,命人帶走那痛昏過去的妖姬,並收拾好床上的血跡。

不久門外起了腳步聲,來人穿過長廊,目不斜視,步履如風,逕自向巫皇走去。

“兄長大人。”他低低開口,喚了聲。

丁若羽來到此間,在聽到這個聲音后,眼底才終於出現了光芒。

她倒在地上,目光不自覺隨着那男子身形移動,他依舊白袂翩翩,衣角處蕩漾開三指寬的火紅花紋,衣冠整齊,卻像染着些許尚未及撣去的風塵,彷彿剛出遠門回來。

離泓湊到椅子旁對巫皇耳語了幾句,巫皇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之後他竟離開了。

白衣男子打發走所有下人,才望了丁若羽一眼。

“他怎會選了你?不該呀……”他隨手牽起她脖子上的鏈子,將她從地上生生拖拽至腿邊。

“大國師……”丁若羽手上的繩索被割開,她慌忙抱住他的腿,開口時牙齒都在顫抖。

她顯然怕極了,卻一直在強撐。

離泓將她撈起來,抱到榻上。

“我那兄長下手從不知輕重,讓你吃了不小的苦頭。”他擦了擦她臉上血漬,語調輕柔,掌心也是溫溫的。

丁若羽一怔,也沒想太多,將午後黑曜殿內發生的事描述了一遍。

“那曲子叫溫柔鄉。行過男女之事的人自會懂得其中韻味,而似你這般,只會覺得樂律不通、單調無趣。”離泓笑道,拿出小瓷瓶,喂她服下粒平息內傷的葯。

“你方才同巫皇說了什麼?”丁若羽伏在他懷裏,聲音仍是有氣無力的。

“我說我第一次也想找個處子。”離泓在她背上拍了拍,隨意道,“他自然樂見其成,將你給了我。可見他對你一點興趣也提不起來。”

丁若羽卻呆了:“你這人居然……”

離泓將她拉開,盯着她眼睛:“我怎麼?”

“你居然也是個雛兒?”丁若羽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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