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決鬥(中)

第五十二章 決鬥(中)

當然,伊藤惠並不指望能夠一擊必殺,她的咬尾看似凌厲,其實卻是“虛招”——因為她的轉彎角度太大了,儘管從外面來看並不明顯。

這是陷阱!

她在誘使張昀採取更小的角度同樣轉彎切她的後半球!如果張昀那麼做了,那麼他就必定需要承受更小的角度所帶來的副作用。

因為伊藤惠的轉彎角度正好處在一個微妙地點上:也就是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點”之上,所以一旦張昀的角度超了,那麼他所要承受的G力就必定會超負荷。

這將導致他出現“灰視”甚至“黑視”,屆時伊藤惠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迅速中止動作,根據他的轉彎路徑搶佔攻擊位置。

這才是她真正致命的“殺招”!

空戰之中,情勢瞬息萬變,機會往往稍縱即逝,很少有飛行員會在對手犯錯的時候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伊藤惠相信張昀同樣會“中招”。

但她錯了!

面對繞向自己尾部的敵機,張昀並沒有跟她轉彎,而是用了一個急劇地螺旋式爬升擺脫了。

伊藤惠雙瞳一凝,又旋即微笑了起來:“看來被識破了呢~”

她輕輕地扯了扯嘴角,彷彿一點兒也不為設計的失敗感到半分懊惱:“雖然有點令人意外,不過,不過啊……”

“如果沒有這種程度的你,也沒資格~成為我的對手呢。”

※※※

爬升是“零式”戰鬥機的拿手好戲。飛行員依靠“零式”良好的爬升性能,變水平面上的盤旋為三維層面上的盤旋,也就是一邊盤旋,一邊爬升,這樣可以顯著減小飛機在水平面上的投影的盤旋半徑,如果敵機不跟隨爬升,那麼“零式”就有很大的機會轉到敵機的6點鐘後方,然後從那裏俯衝下來,發起攻擊。

“這麼快就能掌握‘零式’地優點,果然不愧是王牌飛行員。”伊藤惠默默想道。

但你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她拉動操縱桿,開始以相同地仰角進行爬升,但就在伊藤惠昂起機首的時候,她發現了一個問題:

張昀地飛行航線竟然正對着太陽,強烈的恆星光芒幾乎就在一瞬間刺進了伊藤惠的眼瞳。曬得她不由自主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糟了!

伊藤惠的心猛地一沉!

她立刻明白了張昀的圈套:依靠強烈的陽光對視線的干擾,以“大鎚”直接掉頭逼進到攻擊的位置。

伊藤惠立刻甩動操縱桿,她的“三朵櫻花”在水平線上180o翻滾,她要趁張昀沒能完成動作之前向左側急劇擺脫,那樣的話倒飛俯衝的張昀在重力加速和慣性地共同作用下,就會向下衝到她的前方,她只要一個“反扣”,就能咬住他的六點鐘方向!

迅速轉彎造成的巨大的過載使得少女眼前的一切出現了短暫的灰暗,人體受到過載正加速度達到較高值時,血液從頭部湧向下肢,由於腦部供血不足而造成的正常現象。

這也是為什麼戰機飛行員對於過載的要求比其他飛行員更高的原因,因為戰機經常要做機動動作,都是大過載動作。不過這種程度的過載要求,對於受過嚴格訓練的伊藤惠來說,不值一提,很快少女眼前的一切又重新地明亮了起來。

而她的判斷也被證實了——張昀的“零式”果然出現在她下方……

“結束了!”

伊藤惠駕駛戰機以中等航速翻轉,同時向下拉杆到底,她的“三朵櫻花”立刻向下做了一個筋斗,當她再次放開操縱桿時,已經直接“扣”上張昀的尾部,接着狠狠按下了機槍發射鈕。

然而沒反應……

這一瞬間,伊藤惠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視!

這怎麼可能?

歷史……居然真的再次重演了?她居然在同一個地方跌倒了兩次?

她不敢相信地狂按操縱桿上那個紅色的按鈕,用力之大幾乎要把那個按鈕嵌進操縱桿中,可她的機槍依然沉默着,用無動於衷地反應嘲笑着她的努力。

“這到底是怎……”

忍不住地失聲驚呼,在破口而出之後戛然而止,伊藤惠忽然發現了問題地所在!

這不是她的飛機!

雖然它的機身上也塗著相同的“三朵櫻花”,但絕不是她的飛機!

因為在上一次地空戰中,一枚流彈曾經穿過她的座艙,在儀錶盤上留下了一道彈痕,因為淡淡地並不明顯,而且也沒有損壞儀錶,因此她也沒急着修理。

而現在……

儀錶盤上煥然如新,那道彈痕……不見了!

伊藤惠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她的飛機被張昀換掉了!

霎時間,伊藤惠如墜冰窟!

雖然她不知道張昀是怎麼做到的,但現在已經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了,原本是人為魚肉,我為刀俎地局面,如今已經徹底顛倒,而對方換掉飛機的目的也很簡單,不是為了逃跑時不被追擊,就是要她的命。

但很快,第一種可能就被她排除了,因為如果對手是為了逃跑,那麼他根本不用設計利用陽光混淆視聽,起飛后直接飛走不就得了?

所以只可能是第二種!

他要反殺!

伊藤惠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拚命讓自己鎮定下來,接着駕駛飛機繼續貼了上去。

她沒有試圖逃離——那樣反而會給對手製造機會,而且現在的她正處於攻擊位置——也就是張昀的尾部,這是她唯一的優勢。

也就是說,只要拚命咬死張昀,不讓他脫離攻擊範圍,那麼即便自己無法開槍將之擊落,但起碼可以保證對手不會搶到自己的身後開火。

正確地決定令伊藤惠稍稍感到輕鬆,但片刻后這份輕鬆重新變得沉重。

張昀根本沒有試圖擺脫她的跟蹤,即使明知她就在身後,他也完全蹙做任何地機動,一直在筆直俯衝。

“難道他根本不想擊落我?”伊藤惠皺了皺眉頭,“那他為何……”

地面在視野中飛速接近,卧龍山巔密集地林海也在視線里不斷擴大,甚至就連古墓機場外被改造成跑道的神道和雕塑現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等等!

“機場!”

這兩個字陡然閃過伊藤惠的腦海,她的眼瞳瞬間放大:現在她終於明白張昀要幹什麼了!

他要攻擊機場!

※※※

任何一個理智的飛行員都不會駕駛着戰鬥機攻擊機場,它只可能被炸彈破壞,不可能被機槍掃掉——何況日軍的古墓機場位於山體之中,哪怕是炸彈也很難穿透厚實地山壁。

作為證據,1952年的上甘嶺戰役,美軍向那個小小的山頭傾瀉了190萬發炮彈才削去2米的山峰。

但張昀依然義無反顧地撲向了機場。

地面在迅速接近,儀錶盤上的高度計在飛速下降,在這個視距上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地面上的日軍——他們都被飛機的轟鳴吵醒了,正訝然地看着天空,不時指指點點,顯然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但張昀無視了他們,正如他無視了追在身後的伊藤惠一樣,現在他的眼睛裏只能看到一個東西……

彈藥庫的通風口!

這才是他真正地目標!

事實上,當時頭一次聽到伊藤惠提出決鬥時,張昀就仔細地觀察過彈藥庫的通風口,當時他那麼做只是為了逃避尷尬,然而之後發生的事情卻讓他對這個通風口越來越重視起來。

因為它是筆直地,而且直通外界。

但最關鍵地還在它的位置。

於是,在了解到伊藤惠對於決鬥的執念后,一個大膽地計劃就在他的腦子裏成型了:

他讓喬治偷梁換柱,讓楚天行和白玥搬運油桶,可以說就是為了這一刻——他要攻擊通風口,用機槍點爆已經被搬到通風口下的汽油桶,從而引爆整個彈藥庫,毀滅日軍的機場。

千萬不要以為這是天方夜譚,雖然在絕大多數地教科書中都寫道:“子彈擊中物體后並不足以引燃爆炸物,因為子彈本身主要依靠貫通殺傷,本身擊中物體所能產生的火花就很小。”然而如果你使用的是曳光彈、穿甲燃燒彈、高爆彈一類的彈藥,那麼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在陸戰中,所謂“幾槍打爆炸藥包”什麼的,那幾乎不可能。

但“零式”是戰鬥機,戰鬥機使用的就是曳光彈,而且白玥和楚天行又把大量的航空燃油堆到了通風口的附近!

當然,即便已經做到了這種程度,單發曳光彈引爆的概率也不高,然而“零式”戰鬥機裝備了2門九九式1型20毫米機炮,機首還裝備了2挺九七式7.7毫米機槍。

機槍是連發的。

※※※

可話雖如此,真正要做到這個卻難如登天!

一個通風口才多大?

要在高速地俯衝飛行中擊中這麼小的目標,這就好比拿着炮彈去打蒼蠅,只能令人吹起絕望地口哨!

而且張昀的機會只有一次,無論攻擊成功與否,他都必須拉起機頭以避免機毀人亡,但反應過來的日軍就不會再給他第二次俯衝的機會了。

古墓機場的表面迎面撲來,張昀駕駛着“零式”猶如撲擊的獵鷹從天而降。

地面上觀戰的日軍紛紛露出了不解地表情,這表示他們已經注意到了這架飛機地異常,也表明距離幡然醒悟的時間不多了。

萬一他們提前反應過來,組織起防空火力網,那麼張昀所有的計劃就要功虧一簣。

於是,一種名為腎上腺素地東西,開始化為苦澀地味道,在他的嘴裏不住擴散。張昀感到自己的背上全是汗水,與之對應的,他的手心裏也全是汗水。

他只有一次機會!

一旦失敗,滿盤皆輸!

機身突然又開始震顫起來,這是高速俯衝引發的氣流引起的。幾個關鍵儀錶的指針又開始擺回到危險區範圍了。

近一點,再近一點……

張昀凝視着眼前不斷放大地通風口,彷彿進入了催眠狀態似的,身旁發動機地轟鳴,地面上日軍地喝叫……各種雜音都在他的腦子裏被屏蔽了,他全神貫注地注視着通風口,計算着座機和越來越近的排熱口之間相對位置的變化。

突然!

他閉上了眼睛!

在攻擊的關鍵時刻,他居然閉上了眼睛!

但也正因為他閉上了眼睛,所有的知覺都在這一刻被屏蔽,他彷彿進入了某種物我兩忘的境地,能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呼吸、心跳、眼睛,甚至空氣中分子地流動。

這叫第六感。

他似在輕聲自語,又似在和某個幽靈交談,一種遠超人類的意志進入了他的大腦,指揮着他的行動。

這叫直覺。

意識開始順着操縱桿流動,延伸進每一個零件、每一個柳釘……張昀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這架“零式”,正在隨着氣流地起伏震蕩。他象一位在熟悉環境中行動的盲人那樣充滿信心地在幾個開關上摸索着,最後按動其中一個。

“噠噠噠~”

暴力的機槍聲在耳邊響起,子彈暴雨般地傾向通風口,其中一梭曳着長長地焰尾鑽了進去。

張昀猛地睜開眼睛,旋即一拉機頭,他的“零式”呼嘯着竄上了天空。

而震耳欲聾地爆炸開始浩浩蕩蕩,如颶風般瞬間席捲整個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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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飛虎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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