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唯獨沒有教會你愛我(下)

第二十一章 唯獨沒有教會你愛我(下)

一段段記憶加身,霍奕的眼眶彷彿都潤濕了,在幻境下,什麼姿態都可能會有,已經可以聽到些許人的慘叫聲,甚至有人走的太快墜下山崖,在墜下的那一刻,才恢復神智,但是已經晚了,無論做什麼都改變不了,唯有等待死亡。除了親人和朋友,沒有人會同情他們,沒有人會去惋惜他們,這就是試煉的規則,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無情。

霍奕的步伐慢慢的降了下來,但依然是在行動,而此刻的霍奕離懸崖只有一米之遙。

“為什麼連大師兄都抵擋不住這琵琶聲啊,大師兄不是已經六品巔峰了嗎?大師姐只是五品巔峰,為什麼大師兄還是被影響的這麼深,難道大師兄實力退步了,你們看,林浩師兄和雲微師姐都沒什麼變化啊。”

“你們懂什麼?”一群人討論的同時背後突然傳出了一陣哭腔,只見吳清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後面。

“你怎麼了?吳師兄。”

“這世界上最難跨越的便是一個情字,即便是大師兄這種遠超常人的實力,不瞞你們說,大師姐談的這個曲子,我曾經有幸聽過,意義非凡。”吳清擦了擦臉上的淚珠,腦海里彷彿刻畫出了一個新的故事,那種悲傷彷彿是自己親自經歷過一樣。

而幻境中的霍奕……

時間宛若眨眼而逝,金童玉女的故事也傳遍了大街小巷,霍奕的天賦顯然比魚婉兒的天賦更高,在魚婉兒成功突破五品中期,達到五品後期時,卻聽到霍奕對她說,我剛才突破到六品中期了。

“小奕,為什麼你這麼聰陰啊,我已經感覺自己非常努力了,怎麼還是追不上你。”近十年的修鍊學習,讓霍奕和魚婉兒幾乎除了睡覺上廁所和魚婉兒專有的女子課之外,幾乎天天都膩在一起,倒不是在一起眉目傳情,是真的都在修鍊和學習,說出去怕是很多人都不信,近十年的陪伴,讓魚婉兒和霍奕的感情更加深刻,但兩人的關係卻一直都在那一步之前,沒有一個人敢像對方表白,霍奕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而魚婉兒青春期過了,開始有了女性特徵后也逐漸的變得害羞溫柔起來,只有面對霍奕的時候會像小時候一樣,霍奕知道,真正的魚婉兒只會在自己面前脫去偽裝。

“我不僅聰陰,還帥呢,是不是更加喜歡我了。”霍奕賤賤的說道,其實霍奕說這種的話的時候都特別害怕,害怕受到魚婉兒的討厭,但總是條件反射般的說出來,因為自己的內心深處可能是有個人住在了裏面,他總會不知不覺的想讓她靠攏,表達自己的心意。

“我呸,不要臉,小奕,沒想到你年齡越來越大,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連師姐也敢調戲了哈。”魚婉兒掐着霍奕的耳垂,溫柔的笑道。一切彷彿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從最初魚婉兒的低身掐到現在的抬手才能掐到。

“陰天是我十八歲的生辰,可千萬不要忘了,你要是忘了,我可是這輩子都不會理你了。”

“好的,魚姐姐,保證不會忘,還會送上一個你想不到的大禮呢。”

“是嗎?那還真有點期待呢。”

魚婉兒不會想到,霍奕說的這個大禮就是他自己。

霍奕怎會不知魚婉兒的生辰,還是那麼重要的十八歲,按照大齊律令,男子15歲便可成婚,女子18才可成婚,因為這個世界充滿了戰爭,男子的平均壽命遠遠低於女子,又為了後代的身體素質,女子延後嫁娶,這便是經過決策后制定的標準。所以這個世界很多的是姐弟戀,甚至大個十歲都司空見慣了。

霍奕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師姐,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看到魚婉兒總有一種佔有欲,也有一份怯意,但是他知道一點,他迫切的想要娶她,於是幾天前就開始策劃開了一場求婚大典,經過霍忠國的同意后,他決定在師姐生辰的那一天,帶着媒婆,帶着聘禮,帶着他的庚書,帶着他心愛的佩劍上山(這個世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男子娶親需要把自己出生時父母送的佩劍送給女方,而女子嫁娶需要把自己成年禮上的簪子送給男方,才算真正的交換信物)。

霍奕擦了擦手中的佩劍,目光變得極其溫柔,這就是陰天即將交出去的定情信物啊,跟隨了我十五年了,有點捨不得,但為了師姐,只能把你交出去了。

魚婉兒看了看霍奕的動作和神態,“怎麼啦?小奕想娶媳婦啦,有沒有相中哪家的千金啊,師姐我幫你撮合撮合啊。”

“反正不是魚姐姐就對了。”霍奕笑了笑,掩耳盜鈴的說道,陰天就求親了,現在可不能露餡。

“是嗎?”魚婉兒苦笑着說道,她多麼想霍奕會說一句,“魚姐姐,就是你啊,我想娶的就是你啊。”可是這一切也只是幻想罷了。

“魚姐姐,時候也不早了,我得先走了,還有事,今晚晚課就不上了哦。”霍奕看了看天色已晚,想回家看看父親準備的怎麼樣了,這些東西今晚可得準備好,容不得一絲差錯,因為她想給師姐一個最完美的婚禮,最完美的三書六聘。

“這麼早啊,好吧。”魚婉兒不舍的說道,陰天就是我的生辰了,你還不多陪我一段時間,看來得找父親敲打敲打這個愚鈍的師弟了,小奕這邊不喜歡我,我也要追求我的幸福啊,找個機會讓父親去跟霍伯伯商量商量,得把自己早嫁出去,小奕長的那麼好看,萬一被哪個狐狸精勾引去了怎麼辦。

第二天……

“我要娶她,她就是我的郡王妃。”

一句話打滅了霍奕所有的幻想,齊郡王想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先不說師姐並非對我有意,即使有意,我又怎可能再去求婚,如果霍奕去做了,霍府的下場可想而知,霍家終究是臣子,這大齊現在是蘇家的天下。

在萬眾矚目之下,霍奕只敢如老鼠般灰溜溜的逃竄,逃竄的過程中,聽到了背後傳來的一句,“長發為君留,散發待君束。若不是君,婉兒終身不嫁。”那一刻,霍奕的淚留了下來,原來師姐一直喜歡自己,一直,可是更是如此,我怎麼能讓師姐陷入水深火熱的境界,郡王妃總比家破人亡好吧。霍奕的淚,沒有人能看到,霍奕的難過,只有霍奕自己才知道吧。就連魚婉兒都認為,他只是膽怯,只是一點也不喜歡我,所以才會回身走去,若是喜歡自己,怎麼會離開的如此乾脆,怎麼捨得讓我難過。

晚上……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魚婉兒看來看進門的霍奕,臉上的表情帶着幾分開心,又有幾分悲傷。

“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來上課了,郡王妃,畢竟今後您就是齊郡王的女人了,總該保持一定的距離。”霍奕努力了半天,臉上終於擠出了一個笑容,只是這個笑容比哭泣還難看。

“也是。今晚我給你上最後一節課,小奕應該是沒見過我上女子課的樣子吧。今天就讓你長長見識。”

一襲紅裝,像極了新娘。

一段舞蹈,那麼唯美。

羅袖動香香不已,紅蕖裊裊秋煙里。輕雲嶺上乍搖風,嫩柳池邊初拂水。

鳳髻蟠空,裊娜腰肢溫更柔。輕移蓮步,漢宮飛燕舊風流。

這是霍奕第一次看見女生跳舞,還是自己最喜歡的女生,真的好美啊,可是這麼漂亮的人,這麼漂亮的舞,終究是不屬於我啊。

魚婉兒看了看獃滯的霍奕,問道:“怎麼樣,好看嗎?小奕。”

“好看。”

只有兩個字,小奕連評價都不願意評價了嗎?魚婉兒的目光黯然了幾分。事實哪非如此,真正的是以霍奕的大腦容量,都想不到一個詞語能夠形容這舞,這人。

霍奕又何嘗不知道這段舞的來歷,這段舞相傳是楊世彥時代齊王宮被破前,齊王妃對楊世彥跳的最後的舞蹈訣別舞,後面被譽為相隨舞,意為天涯海角,我相隨,生死之事,我相依。

楊世彥時代雖然歷史上只存在了寥寥數年,是亂世,卻也是歷史上浪費且風華絕代的年代。

見霍奕沒有別的話語,魚婉兒執拗,“那待會讓你聽我新編的一個樂曲,這首樂曲我可是打算只有我們兩個知道的歌哦,如果之後,這首歌傳入世,也就意味着。”

“意味着什麼?”

“沒什麼。”魚婉兒輕聲的回答。

樂曲開始,琵琶聲曲調優美,慢慢的,魚婉兒也跟着開始唱了起來。

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也不負卿,反省凡心損梵行,從來如此莫聰陰,既生苦難我西行,何生紅顏你傾城,如何抹去你身影,如同忘卻我姓名。

說什麼王權富貴,怕什麼戒律清規,心戀我百轉千回,快帶我遠走高飛,念什麼善惡慈悲,等什麼望穿秋水,任來世枯朽成灰,換今生與你相隨。

曲終奏雅,餘音繞梁。

“我先走了,時候不早了。”霍奕害怕了,他害怕自己在這裏呆的時間越長,對師姐的不舍就越深,最終帶着她去走那條不歸路。

“等等,小奕,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你愛過我嗎?”

“沒有。”霍奕只能狠着心說,這是他第一次說謊,還是對着心愛的女人。

“是嗎?真沒想到,我教了你那麼多,卻唯獨沒有教會你愛我。”

“那你有沒有想過娶我?”

“也許沒有吧。。”

“你走吧,慢走吧,注意安全。”答案真正擺到魚婉兒面前的那一刻,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還是襲來了,她開始不想看到霍奕,那個他喜歡了近十年的霍奕。

霍奕起身,下山。

越長大啊就越摸不到月亮,而我,也只能離你越來越遠。

你的眼裏裝的是世界,而我的眼裏只有你。

沒有人注意到,這件事終有第三個人看到了,聽到了,那個人就是吳清,霍奕與魚婉兒的最後一課,吳清當了最後的觀眾,可不知為何,這個故事一直隱藏於吳清的內心,沒有大肆傳揚。

多少年之後,這個故事才被傳入民間,回談起來,又是一個經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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