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擠兌
陰陽子道:“正是她”
默冗不屑道:“你手下高手如雲,殺個人如同捏死螞蟻一樣簡單,何須讓我幫忙?”
陰陽子也不掩飾,直言道:“本座這是給你翻身機會,你不是一心想要證明自己與檀珩書的實力?可惜你現在是一個被仙宗逐出,家族不恥,世人眼中有不恥詬病的孟浪之徒,早已身敗名裂卻不自知,你如今活着除了為我所用可還有其他出頭之地?”
對方之言不容置喙,也早就對他一切有所洞悉,此番冷嘲熱諷如刀子一般直擊心臟,令默冗即難堪又惱怒,如今卻也別無退路,便道:“你不用出言相激,想要我如何?”
陰陽子激將法得逞,心中得意,便道:“你的任務本座已說過了”
默冗不解道:“你為何要殺一個丫頭,難不成也是想戳檀珩書軟肋?你讓我為你煉藥控制南襄蠱惑其父,莫非你也和他有仇怨?”
陰陽子道:“問題有點多,本座可以告訴你這是本座與他歷代先祖上的一些淵源,南襄城一事確實非本座臨時起意,只是現在本座覺得那丫頭更具威脅!”
默冗一向心高氣傲,如今受人威脅不免心中不服,陰陽子一眼瞧出其心思,見其胸膛一陣起伏,黑袍之下便發出一陣低沉輕笑,出言安撫道:“別如此不甘願,你若對檀珩書還有怨只要不壞事本座不阻攔。如今你們實力相差一大截大可找出對方弱處,再給他致命一擊,可以智取又何須在武力上決勝?”
默冗眼睛一亮,被這番話一語點醒,多年來每次與檀珩書決鬥都是落於下風,想到檀珩書在修為上一日千里而自己冰系術法得不到正統提點以致行差走錯走火入魔時常迷失心智心裏便是一股子怒火在燒。如今檀珩書已得仙身修為上更是了得,自己實力與他差了很大一截,也確實沒必要走正常路子與他決鬥,只要能戰勝他一次又何須在意用什麼法子?
陰陽子見已說動默冗便命人將其帶去下休整幾日,待人出去後身旁一名黑袍者上來恭敬道:“主上是懷疑,跟在檀珩書身邊的那個丫頭是修羅門聖女?”
陰陽子道:“今日她用聆音術識破了本座依附泥像一縷元神,若沒猜錯這女子正是當年修羅門聖主煜天擎身邊那位修羅聖女有關係之人,我在她身上感應到了同樣血脈。聆音術是如今三界唯一能夠堪透世間萬物心防之術,任何修為高深大德,人鬼仙魔都無法設防。當年煜天擎正是通過那名修羅聖女以此術為媒介才能從落霞山伏魔洞得到毀滅性力量,總之此女存在是個威脅,必須除掉。”
身邊護法微微點頭,陰陽子又道:“今日居然還看到了煜天擎分出的一縷精魂,有意思,看來那老僧後人藍倚風下的封印也是被那丫頭聆音術鑽了空子,同本座一樣只是遊盪於世一縷幽魂罷了。”
翌日清晨,淺聆心起了個大早,她打算出門前去找曾經練紜紜找過的天蠶神,或許能從這個地方打聽一些那些要暗害她的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摸清對方來路。
淺聆心試着用神識呼喚煜天擎,問其修羅門究竟誰與練紜紜結怨,竟如此深仇大恨連帶她也不放過,這次煜天擎終於回應了,只是他懶洋洋的語氣有點像在掩飾着什麼,他道:“練紜紜是因為逃婚才離開修羅門,聖女出逃還與仙門結縭自是犯下了門規,當時派出了不少夜修羅與修羅女追逃。據說你娘當時是與一名品階頗高修羅女大打出手,還划傷了對方的臉以致毀了容貌,該是因此結下仇怨”
淺聆心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會是得罪了你這個大魔頭那還有個商榷餘地,如今看來是我那娘暴脾氣才給我樹了個宿敵啊。”
煜天音道:“確實個暴脾性”
淺聆心本還想再問問關於她這個娘的事情,突然想到另外一事,便打趣道:“對了小呆,你昨日可是與你那弟弟私會去了,叫你半天沒人應。”
一聽這稱謂,煜天擎陰惻惻:“你是不是覺得昨日的甜頭沒吃夠還想再來一次?這回可不會讓你當街撒潑那麼簡單了”
淺聆心想到昨日不受控制狼狽情形知道這魔頭肯定還有更損的陰招來折磨她,便雙手一架,忙拒絕道:“打住!你這人怎麼動不動就翻臉啊,跟我那娘一樣暴脾氣,無趣!”
一提及練紜紜煜天擎選擇性沉默,淺聆心沒有驚動檀珩書和煜天音二人,輕手輕腳關上房門便走去前院。經過前堂時在神女廟前再次端詳了被人供奉高堂的母親,比起昨天夜裏姿容更具神采,她去此時在廚房忙碌的孫婆婆那打完招呼便出了門,順着昨日來時小道去了前鎮。
淺聆心來時洞悉了前鎮情形此次再去便事先做了準備,男扮女裝去了當地一處茶棚歇腳,從茶棚老闆那打聽到了天蠶神殿所在。走時聽得了一個有趣傳聞,茶棚老闆與她說:“看這位小公子如此俊俏,可別讓天蠶神當女娃抓去咬上了印記可不值當。就如西郊那位如玉公子,可是這裏唯一男子臉上有印記,長得人如其名,玉一般的人兒,這麼漂亮的臉蛋兒可是毀了……”
淺聆心對這個如玉公子感到好奇,究竟是怎樣玉一般的人兒,難不成還能長得比檀珩書和煜天擎還妖孽?
天蠶神殿也是在西郊外一處人跡罕至處,從建造規模看遠勝后鎮神女廟,大殿內雕樑畫棟,十分華麗,看來是出自於前鎮百姓大手筆募資建造。
殿內中間大堂供奉了一個巨大白色蠶繭,外面裹着一層雪白盈透如冰蠶絲,足有一丈多高,像個巨型蛋豎立當中,這個玩意應該就是百姓口中所說天蠶神。
淺聆心被殿內牆面描紅畫綠的一些牆畫給吸引了,繪畫出小人惟妙惟肖,上面是記載了些地方志和前人古迹。很多是關於當地百姓如何奉養天蠶,女子出生如何用天蠶在臉上叮咬留下專屬印記,這些留有天蠶神印記的家族就會被永世庇護靠冰蠶絲髮家致富一些的事迹。淺聆心繞着一圈走馬觀花看牆面漫畫一般一一看完,腦海中對這漫畫中出現頻率最多被當做天蠶神裹進蠶絲繭一名紅衣女子留下深刻印象,她若有所思的這才走出了大殿。她回身看了一眼,發現這地方除了巨型蛋新奇一點也沒什麼其他稀奇的,這才意興闌珊出了殿轉了另外一條小道準備回去了。
在沿途走走停停遊覽了一番當地景緻,這時已是迎着日頭當頭照的時候,淺聆心聽見有流水聲便覺得口渴,這時卻瞧見前方路口有一處別緻小築,想許是過路之人歇腳之地,便加快腳步前往討碗水喝。
走近細看,心中便存疑,如此荒山野嶺怎會有此別居?那是類似吊腳樓樣式精緻古樸小居,依山傍水就勢而建,上有平台迴廊,供人小憩竹椅和茶几。裏屋乾淨素雅,雕花木窗掛上了遮陽輕紗,分外閑逸雅緻。
淺聆心好奇拾級而上準備觀賞一番,卻在裏屋瞧見了一背對而坐紅衣之人,光看背影就如此妖冶,長發如墨如瀑隨意披散下來鋪開身後一地,遮住了其優美背脊。
定是位絕色美人!
正好奇靠近時,那人竟不動聲色開口道:“姑娘可是來喝茶的?”
淺聆心一怔,對方居然是個男子!釋放神識也並未曾發現此人身上有何危險信息,但也沒有放鬆警惕,畢竟這偏僻山間會出現個小築美男幾率很小,當即腳邊未停,口中邊稱讚道:“公子好耳力,未出聲就知我是個姑娘?”
那男子將手中杯子往案几上一放,聲音不在沉着而是變得急切了些,他道:“姑娘若不是來喝茶就別再靠近了!”
淺聆心腳步一頓,旋即又像逮兔子一般躡手躡腳靠近,倒想瞧瞧是何方山精鬼魅在此裝神弄鬼,冷笑道:“正巧趕路口乾舌燥,路經貴舍討碗茶喝,公子難道不歡迎?”
身後人已經靠近五步外,招如玉微側首,感受到了對方氣息后臉色驚異,便道:“姑娘還是個魔門中人,卻有仙門之氣,你來怕不是單純討碗水喝這麼簡單吧?”
淺聆心一怔,此人果然深藏不露竟然察覺了自己身份,當即便心下一狠朝那紅衣兔子撲了過去,卻給撲了個空。對方化作一道紅霞消散了蹤影,淺聆心走進屋內,用神識在屋內環視一圈也未曾尋見對方蹤跡,裏屋陳設簡約雅緻,卻空無一人。
淺聆心正準備出門之時,眼前有一道紅影閃過,幻化出無數紅影圍繞她周身轉,空氣中發出帶些稚嫩少年明朗之聲道:“姑娘身息與當年那醫女頗為相似,說吧,你們魔門又找上我何事,如果又是脅迫我下血脈封印那就免談,請回吧!”
淺聆心這才醒悟對方之言,他口中醫女定是她母親,那此人便是天蠶神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她察覺到對方似乎修為道行不是特別高,心下便鬆了些警惕,故意話語相激,逼他現身道:“何方妖物,縮頭縮尾的當你是個王八呢,再不現行我一把火燒了你老巢!”
招如玉當即嚇得顫聲道:“別別別,我現身便是。”
屋內當中出現了一名紅衣男子,身材瘦削,五官精緻的如女子那般柔美,膚色白皙透紅,只是臉上左半邊臉有一塊近似燙傷疤痕,破壞了這麼精緻漂亮的美麗臉蛋。他跺腳委屈道:“魔門之人果然一般的強勢蠻橫,太欺負人了”
淺聆心這下瞧出對方身上有一股非人妖氣,看其形貌當下想到百姓口中那名美麗公子,便笑笑道:“你就是如玉公子?”
招如玉美麗純凈的眼珠子一瞠,朝她驚訝道:“姑娘認識我?”旋即背手一臉傲嬌道:“小神名招風字如玉,看你與當年抱着襁褓孩兒前來尋我美人長得頗為相似。”
淺聆心不禁一笑,明明是小妖卻自封為神,便道:“你指得那位美人是我娘親,我還知道你就是天蠶神,只是我很好奇,為何你臉上也會有這個疤痕”突然想到壁畫上那名紅衣女子,恍然道:“難道天蠶殿壁畫上那紅衣人不是女子,而本就是一名男子,那男子就是你?”
招如玉對其機敏反應感到讚歎,便有些憂傷道:“你說的沒錯正是我,我們天蠶一族一旦修鍊本門術法就會被冰蠶毒反噬,可惜天蠶族早在上古時期就滅絕只剩下我這唯獨一脈”說著他突然想到什麼,疑惑道:“你說當年那人是你娘親,她當日央求我在她女兒身上下了封印術,可你臉上?”
淺聆心想到自己臉上那醜陋印記便一陣嫌棄,說道:“你還敢說,都是你乾的好事害我受人嘲笑這麼久!快說,我娘當時可有與你提及要找她尋仇的仇人是誰?”
“我不知道,我怎會知道!”招如玉臉色一變,驚恐慌張說完轉身就想跑,淺聆心眼疾手快即刻出手抓住其後領往後一帶,整個人被拽飛出去屁股着地一陣吃痛哀嚎,招如玉哭訴道:“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和你母親一般只喜歡強迫別人干不喜之事嗎!”
招如玉迅速翻身要爬起來,淺聆心將其雙手反剪,一屁股坐其後腰上,鎖住其手腕再壓制便動彈不得,笑道:“你說對了,我的脾氣可不比我娘親好到哪裏去,沒想到你一天蠶神戰鬥力這麼弱!快說,我娘當時可有告訴你是何人在追殺她!”
招如玉本身子如女子一般瘦削羸弱,這一下完全被制住,他哀聲道:“你娘沒與我說,我怎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