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清軒的意志
第四百七十三章
會議最終在我的引導下,做出了聯合妖族對抗天人的決定,確定了戰略方針,下一步要安排的,就是具體的作戰計劃了。
我分析了三者間的局勢,最後斷定了媯南安將會在天門開啟的第一時間對我們展開攻擊,因為我們和夜景光不同,我手中的力量,就是整個人間界的反抗力量,媯南安只要能牽制住我,那麼只要天界支援的部隊一到,光軍就能如秋風掃落葉般一股蕩平我們,等到我手裏的部隊戰敗后,人界在天界眼中就成了一片坦途,可以任由他們肆虐了。
媯南安不會選擇對夜梟開戰,是因為天門重開后,地界肯定也會派出支援的隊伍來,相比起妖族這塊硬骨頭,自然是集中力量先消滅我們來的更加實惠,為了達到速戰速決的目的,媯南安一定會全力以赴,這就要靠我們自己去抗了,妖族是定然不會在我們分出勝負前出手相助的,夜景光不是說過么,弱者沒有活下來的資格,如果我們不能憑自身的力量抵擋住天人進攻的話,那麼妖族是很樂意看着三界戰爭變成兩界戰爭的,只有當我們頂住了天人的進攻,表現出了相應的實力之後,我們和妖族的協議才會生效,進入兩家聯合對抗天界的階段。
“重點就是在於抵抗媯南安手下光軍的第一波攻勢上,”我敲着剛剛用法術幻化出的沙盤說道,“以媯南安的心計,現在我們所見的光軍部隊一定不是全部,在某個未知的地方,媯南安一定還隱藏着一支部隊,這支隊伍的實力不會弱到哪裏去,因為當我們跟光軍打平手的時候,這支部隊要能夠左右勝負的天平,徹底擊潰我們才可以。”
眾人忍不住面面相覷,和塵苑主宣了一句道號后說道,“水二尊者,以貧道所見,現下所駐之軍,只堪堪能和一部交手而保持不敗,即便算上狐族與海龍軍之助,也難以妄談勝敗,如何再分出人馬,對抗光軍的伏兵呢?”
我在沙盤一處不起眼的角落上點了一指,一個小型的冰山幻化成型,我輕聲說道,“光軍的伏兵,就要交給道門的伏筆去應對了,希望他們能夠頂的住啊。”
和塵苑主何等人也,他立刻就明白了我言中所指,“尊者的意思,是交由。。。”
我伸手下壓,制止了和塵苑主繼續說下去,所謂伏筆,重在隱蔽,此刻營中人馬混雜,萬一不小心走漏了消息,豈不是害了那些個忍辱負重,卧薪嘗膽的義士么?
和塵苑主不再多言,眾人也默契的緘口不提此事,其實不用我說,有腦子靈光的就已經想到了,這支道門的伏筆隊伍,就是龍虎山了。
張正中喪禮上,張迎春假意責難,繼而退出道門加入了光軍,他所做的這些,就是為了在將來的三界之戰中力挽狂瀾,想來那時候張迎春也不會想到,這麼快就到了需要動用他們的時候吧。
我剛才的分析沒有誇大其詞,媯南安暗地裏的伏兵,實力絕不會差到哪裏去,單靠龍虎山一脈的力量,就想把他們攔下的話,難度跟想像比起來只大不小,可是正如和塵苑主擔心的那樣,我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去對付媯南安的伏兵了,南弦跟鮫人族作為我最後的底牌,是我能扭轉戰爭劣勢的唯一手段,這張底牌輕易不能動用,所以不管龍虎山面臨的困難有多大,他們都必須要頂住,只要媯南安的伏兵無法如期進場,我就有把握在天界來人前擊潰光軍,換句話說,人族能不能取得三界戰爭中的先手優勢,就全看龍虎山一脈之力了。
至於對光軍正面作戰的指揮權,我交到了羽教第八顏顏正赭勻的手中,赭勻雖然只是一位區區顏正,但論起對戰術大規模規劃的了解來,怕是所有人加起來,都及不上他一個,為了保證不會有人因赭勻身份不夠而抗令不尊,我還特地拜託和塵苑主擔任了赭勻的副手,以和塵苑主的威望,斷然不會再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經過星月晷的推算,我重新佈置了對己方有利的作戰點,天門開啟之後,媯南安需要在短時間內消滅人界的有生力量來達到閃擊戰的目的,我們把部隊擺在光軍眼前,無疑是給對方提供了方便,而且在清軒觀山下的平原上我們無險可守,自然不能呆在原地坐以待斃,我們作為守方,需要充分利用自己的主場優勢,給對方帶來阻礙,這就需要我們提前佔據一個易守難攻的戰略位置才行。
作為換取戰場有利位置的代價,我們身後的清軒觀將會成為光軍怒火下的炮灰,大軍調動離開后,剩下的人註定是守不住清軒觀這座孤城的,我和一眾弟子還好說,最難得是閑守道長和諸位水字輩的師兄們,他們對清軒觀傾注了太多的感情在裏面,如今要他們眼睜睜的看着清軒觀在敵人的肆虐中毀去,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就在我絞盡腦汁想着該用什麼說詞說服諸位師兄的時候,閑守道人先開口講道,“老夫有幾句話,說與大家聽一下。”
“老夫還記得雲海師叔曾經講過,龍虎山因道祖丹成而成龍虎山,清軒觀因第一任觀主天巧上人在此悟道而為清軒觀,是人選擇了山,而非山選擇了人,所以自古便是人定山名,而非山留人居。”
“清軒觀千年基業,一朝將毀,你等心中的不忍,老夫感同身受,可是老夫也要問一問你們,千年之前,此山可在否,清軒觀又在否?”
“山就在這裏,亘古未變,清軒觀不過是寄山而建的一間居所,之所以名為清軒觀,是因為心存清軒意志之人在此,只要我等清軒觀的傳人不絕,那清軒觀的意志就不會熄滅,待到戰事終了,我等即可在此重建清軒觀,又可另擇福地再建清軒觀,清軒意志的傳承者是秉承教化的弟子,而絕非這些看淡歲月的磚瓦草木,是以我等所在,何處不是清軒?”
“老夫說這些,是想讓你們理解水二的難處,水二不光是我清軒觀的掌門,更是人界聯軍的負責人,大局面前,他不得不做出選擇,老夫希望你們不會因此而對水二心懷怨恨,至於清軒觀被毀該如何向列位先輩交代,老夫願一力承擔,以身衛觀。”
“不可!”我大驚失色,閑守道人為我開解我很感動,但他要跟清軒觀生死共存,我就接受不了了,我連忙伸手抓住閑守道人的手腕,誠懇的說道,“師叔,你不是說了么,清軒意志的傳承在於人而不在於物質,我等只需暫且退去,待到戰火平息,再來重建清軒便是,何苦要以身相殉,做這不智之舉呢?”
閑守道人笑了,“水二啊,自打你接了掌門一職,清軒觀的種種變化,老夫我都看在眼中,也着實很是高興,雲海真人和水一師侄,沒有看錯人,你必將帶領清軒,走出一條前人從未走過的路,將其發揚光大,讓清軒意志,貫徹於天地之間!”
“所有的這些,都離不開你為核心,而我這種老朽,則是可有可無了,咱們可以舍了清軒觀等日後再建,卻不能連一個留守的人都不留,要不擔著個舉觀皆逃的惡名,待到日後到老夫歸天,該有何面目去見諸位先輩啊。”
我沒有鬆開手,固執的繼續說道,“不行!師叔要是擔心舉觀皆走會被他人扯做笑柄的話,那也該是我這個掌門留下,怎麼能讓師叔你來坐這守觀之人呢。”
“弟子願意留下做守觀之人,請師叔移步他處!”眾位師兄聽我這麼說,也是紛紛表態願意去做守觀之人,這下子可把師叔給惹得不高興了。
“胡鬧!”閑守道人板起了臉,“你留在清軒觀,那其他的人怎麼辦,凈說混話!”
“還有你們,”閑守道人又指了指諸位師兄,“清軒觀若真是日後重建,那必然百廢待興,屆時正需你等儘力輔佐水二,怎能都喪命在這座空觀之中?好了,不要再爭了,老夫身為清軒觀資歷最長之人,理應為晚輩們看守門戶,放心吧,若非事不得已,老夫不會輕易赴死的,老夫還想看看清軒之名響徹三界那天呢!”
閑守道人末了難得的說了句俏皮話,可惜眾人沒一個笑的出聲的,閑守道人說的輕巧,只是清軒觀里了解他的弟子哪個不曉得他是頑固出了名的,媯南安不攻清軒觀便罷,若是攻了,閑守道人定會力戰至死,這老頭的字典里,怕是從來沒有逃走這兩個字呦。
閑守道人心念既決,我等再勸下去,只會徒惹老人生氣,我制止了眾位師兄繼續勸說,然後深深的給閑守道人施了一禮,便轉身去安排其他事情了,等到閑守道人和師兄們回清軒觀去安排弟子們撤離的時候,我才在沒人的角落抹了把眼淚,我自幼孤苦,丫頭死後就再沒有貼心之人,直到我入了清軒觀后,才在閑守道人對我百般呵護下重新感受到了溫暖,閑守道人除了教導修鍊之時比較嚴厲外,其他方面無不任我放手施為,非但如此,閑守道人還多次以長輩身份去支持我的決定。
我心裏清楚,因為我在清軒觀所做的一連串改革,私底下有不少人對我不滿,而這些聲音都被閑守道人壓了下去,或許最初的時候,閑守道人是把我當做雲海真人的繼承者才照顧的,但時間久后,閑守道人就真的把我當做親人一樣了,那種來自長輩的慈愛無法作假,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在閑守道人決定以身衛觀后感到心如刀割般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