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影玄和地書

第八章 影玄和地書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道,“大家都是行里人,想必對咱們這行的歷史多少都有點了解,像什麼曹操的摸金校尉,劉子業的發丘中郎將,這些人呢算不得咱們的同行,幾千人帶着傢伙硬挖,說白了就是搶。再就是那些個小蟊賊,沒有什麼文化和技術,找墓純憑運氣,這個呢就不值一提了。真正能稱為咱們祖師爺的,其實是道門裏的一個分支,名字叫做元明。

道門作為陰陽學說的奠基者,對玄派學說的認知要遠遠超過寫葬書的郭璞。而且各門各派的道門掌教要學的陰陽術法,都是大道,涉及之廣令人咂舌,上到皇都格局祭祀國運,下到老百姓的婚喪嫁娶。只有元明一派,只學那死人風水之術,而風水之術,正是墓葬學說的根本。

明成祖永樂四年,第四十三代天師張宇初奉召領天下道派掌教主持編修‘道藏’,只是張宇初在收錄陰陽術法學說類典籍的時候,跟元明派掌教六塵真人產生了巨大的分歧。

張宇初認為,所謂的風水學說,只是玄門天星學的一個分支,而天星學又是陰陽術法中的一項,是以不可單獨收錄,而六塵真人卻認為自從葬書提出風水一說以來,千年的時間已經發展的十分完善,早就自成體系。天星學只是定山川大勢,根本不可混為一談。兩人爭論多日毫無結果,張宇初便提出來比試一場。只是無論天星學還是風水學,都是虛無縹緲之物,如何比得,張宇初便想出來一個法子。

因為葬書是東晉時期郭璞所著,張宇初便與六塵真人約定,兩人各以自身術法尋一座晉代以後不在史書中記載得古墓,若是張宇初依天星術先尋得,便是天星定穴,不可在道藏中設風水一科,只可從屬於天星一說,而若是六塵真人依風水術先尋得,則風水學當獨立一科與天星並列。

兩人約定以後,便帶着弟子各憑本事出沒于山川江河之畔,約有十日,六塵真人依着風水大勢,成功找到了一座宋代大墓。本來只要找到張宇初來看一下,這六塵真人就勝了,結果這六塵真人過於得意,在安排了弟子去找那張宇初之後,他居然自己一個人下了墓。

等到張宇初等人來了之後,發現了六塵真人進墓的痕迹,張宇初為了穩妥,便通知了附近州府的官兵前來相助,一起打開了這座墓的地宮。結果等到眾人來到主墓室之後,卻看到了六塵真人坐化的遺體,而他手裏緊握着的,就是這枚天星珠。張宇初取過天星珠,看到六塵真人在身前的地面上以手指血書幾行字,寫道,“吾習風水堪輿之術已有一十九年,深感其中奧妙,願窮餘生追其究竟,然今於正一掌教張宇初相決於此地,驚見天星古物於此,天星風水當真同歸一術?惜哉,恨哉!

張宇初將天星珠獻給了皇帝,言明此事,就又去編道藏了。元明派的弟子們突然間失去了掌門,自是群情激憤,商議之後,決定要依着風水堪輿之術尋盡天下古墓,定要找出來天星風水並非一科的證據來,這群人,不為財,偶有順手牽羊之舉,也只是為了活動經費,絕不破壞墓中格局,多年以後,元明派不復存在,他們管自己叫做影玄。

影玄的每個人都貼身帶着一本冊子,他們在上面記錄自己發現的每一個古墓,古墓的風水如何,自己如何發現,然後在特定的時間,活着的影夜會匯合,他們交換信息和進度,並委託其中的一人負責將所有信息整理成冊,這個冊子,就是傳說中被稱作盜墓聖典的地書。“

我隨手拿起桌上一瓶水打開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張某不才,有幸得見過其中一卷。“

我正欲繼續講下去,燕長老卻忽然起身道,“諸位,麻煩伍老闆跟我們講了這麼久,時間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先去吃午飯吧,下午各自休息一下,明日咱們再一起商議下一步得行動。”

燕長老既然這麼說了,我也就不再吭聲,不過這已經不是燕長老第一次打斷我了,他明顯不想讓我們其中的一人知道得太多,這個人不會是呂成功,我倆的關係他也了解,估計也不是王龍,畢竟王龍是他的徒弟,那麼剩下的,就只有顧明兩人和老k了。

燕長老帶着大家去了偏殿的一個房間,不得不說平北齋這個大本營準備的確實周全,菜一上桌我就看出來了,沒有一個廚師班底是做不出來這標準酒店化的菜品的。我中午向來沒有飲酒的習慣,燕長老也只是稍稍喝了一點,正所謂無酒不成席,這種情況下飯局沒用了多久就結束了,燕長老安排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卻安排人私下把我叫到了他的書房。

我心中好奇,不知道有什麼事情還需要單獨跟我說,等我到了書房坐下以後,燕長老斥退了其他人,把門一關,對我露出了一臉苦笑,“小伍子,你也是學識頗廣的人,怎麼就眼睜睜看着王龍把一個姦細帶了進來。”

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我算上今個才認識王龍不過兩天,他身邊帶的人我連長啥樣都沒記住,怎麼能看出來哪個是姦細,我剛一說完,燕長老就擺手道,“誰同你說這個了,你就沒瞧出來,顧明身邊那個女的,被魅上了身么?”

我騰的一下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就要爆粗話,當然不是對燕長老,而是我猛然想起昨天夜裏和今天早上兩次被人勾魂的事情。我是真沒瞧出來,這會燕長老點出來,我才意識到自己才是燈下黑,因為呂成功拿出來的攝魂鈴,我總想着我師父既然拿出這鈴鐺,肯定是他那邊人有問題,這會跳出圈子外再一看,是我氣迷心了,一個小小的魅,用得着道祖的攝魂鈴么。

我琢磨着這個控制魅的人應該是對我和呂蟲子下手不成功,才轉向別人出的手,又記起下來以前顧明給我的暗號,這才恍然大悟,這小子敢情早就發現了,只是為了不驚動養魅的人才不吭聲,我還以為是王龍把我們倆隔開不接觸,原來是顧明自己有意把魅放在邊緣位置避免被人發現,只是這麼做有什麼意義,一個小小的魅,剛才要是顧明往我身邊來,我在傻也不可能發現不了啊,更何況這裏是平北齋的老巢,這養魅的人是得了失心瘋了,敢在這裏動手?

我一問燕長老,燕長老解釋道,“小伍啊,這要是簡單的養鬼之人,怕是連我平北齋的六丁六甲印都闖不過來,顧明身邊這個女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動了手腳,此刻是個半人半魅的存在,三魂還在,給魅佔了一魄去,終歸還是個活人,我瞧那顧明反覆打暗號不讓我動手,就知道他是怕傷了那個丫頭,要是沒個好法子,就是把魅除了,這丫頭也得變成白痴啊。“

燕長老這麼一說,我就想明白了,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看東西比我透徹的多。我又回憶了一下昨天在王龍辦公室見到顧明和這個女子的情形,當時是肯定沒問題的,因為顧明一直在拿着那個木棍把玩。

顧明家裏當初用這個木棍來釣我,就是知道我看透了這木棍是什麼東西,只是我們兩個很默契的都沒有透露出什麼信息,王龍也不好打探,而且我覺得,王龍根本就沒在意過這件東西。

怎麼說呢,他畢竟是半路出家,雖然跟着燕長老學了不少東西,但根本上來說,他仍然是一個逐利的商人,這種人對能給他帶來利潤的東西趨之若鶩,而不能給他帶來利潤的呢,就不屑一顧。可為什麼我會說那根我跟顧明都很在乎的木棍,王龍不在意呢,就是因為行裏面能認出來這東西的人,太少了。

古墓里出來的值錢東西,多是瓷器玉器,行裏面基本都是精通這兩樣的專家,這中間就產生了一個極端,值錢的東西人人都懂,不值錢的東西無人問津。

我就剛好是其中一樣不值錢東西的專家,木器的研究者。

為什麼說木器不值錢,可以這麼說把,一座中等規模的墓裏面,除了建築木方外,你能見到的木器,就是正主的棺材了。但自古都是開棺摸寶,沒聽說盜棺材的,再說這玩意真背出來怎麼賣,賣給誰,太晦氣的東西了。正所謂鳥為食亡,人為財死,大家拼死拼活走一遭,肯定要緊着小巧值錢銷量大的摸,這木器的文化知識,也就沒什麼人在乎了。

至於我為什麼要研究木器,可不是因為我是個木工愛好者,而是我要追求摸索的目標,正好跟木頭有關。畢竟當年顧家和平北齋用來誘惑我的東西,究其本質,正是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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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榤:重開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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