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幫懦夫

第5章 一幫懦夫

梁惠凱聽到車裏的喊聲,不由自主地往車裏看了一眼,見一個劫匪手裏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出往就要下車,心裏驚慌,一把拽住女子的手,撒丫子就往前跑。

汽車的燈光照在馬路上明晃晃的,如同白晝,然而黃土路坑坑窪窪,被汽車軲轆碾壓出一道道的深溝,跑起來磕磕絆絆,尤其是拉着一個女人根本跑不快。很快,身後的影子越來越近,腦袋已經到了腳下。

劫匪手裏有兇器,讓梁惠凱心生懼意,騎虎難下。沿着公路跑肯定是跑不掉了,看着山上黑咕隆咚的,靈機一動,拽着女子又往山坡上跑。女子被嚇得腿軟,哪能跑得動?就是跑得動也跑不過身後的劫匪呀。順着山坡爬了幾下,感覺劫匪就到了身後。

梁惠凱心裏發狠,他奶奶的,反正老子也有命案再身,拼了算了!用力推了一下女子的屁股,然後就轉過身來就想打倒一個算一個。

這一轉過身,梁惠凱發現往山坡上跑太英明了,居高臨下,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一時間膽氣陡狀。見跟的最近的那人正低着腦袋往上爬,縱身一跳,一腳踹在他的腦袋上。那人啊的一聲慘叫,滾了下去,把身後的人也撞倒了,跟着滾到了馬路上。梁惠凱用力過猛,自己也摔在坡上。幸好有心裏準備,翻了個滾就停住了,趕緊往上爬。

這一下就拉開了距離,爬了幾步就追上了前邊的女子。兩人急不擇路地往上爬,像是爬上了一片平地。腳下軟乎乎的,應該是耕地。梁惠凱直起身來,回頭一看,又有兩個人追了上來。

梁惠凱惡從膽邊生,從地堾上摸起一塊石頭喊道:“你們再追我砸死你們!”兩個人登時不敢動了,用手電往上一照,見梁惠凱搬着石頭氣勢洶洶地站在那兒,一時氣餒。梁惠凱被手電晃得睜不開眼,舉起石頭喝道:“趕緊滾,再不滾我就砸了!”那女子見梁惠凱像天神下凡一般,威風凜凜,頓覺得安全了不少,也不跑了,湊了過來也摸了一塊石頭搬了起來。

形勢頓時逆轉,馬路上有人喊道:“別追他們了,趕緊收拾收拾走人。”有人說:“讓他們跑了太便宜他們了!”那人訓斥道:“不知輕重!忘了自己是幹什麼的?”一人說:“不行,我要追他們,白挨打了?”那人生氣地說道:“行,你追去吧!我們走了。”

這人嘴上喊着凶,看到別人都往回走,猶豫了一下也還返了回去。梁惠凱見狀說道:“咱們順着山坡往前走,司機應該給停車。”女子說道:“好,太感謝你了!”梁惠凱不由得想起自己孤苦伶仃的處境,嘆口氣說道:“出門在外,能幫一把就幫一把,都不容易。”

女子恨恨的說:“這些人太懦弱了,任由幾個劫匪逞凶。”梁惠凱也感到氣憤,他還是個涉世未深毛頭小夥子,一時間同仇敵愾,說道:“誰說不是呢?一幫懦夫!活該他們被劫!”說完了,又覺得不合適,怯怯地問:“你的錢被他們搶走了嗎?”女子說:“能不被搶嗎?太氣人了。”

梁惠凱說:“早知如此,咱們該砸他們,說不定還能把錢奪回來。”女子說道:“恐怕這一石頭下去就把人砸死了,這就犯法了。”梁惠凱心裏咯噔一下,暗自慶幸沒有用石頭砸他們。

說著話,已經不在燈光的範圍內,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梁惠凱擔心劫匪使詐,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看,見幾個人向相反的方向走了,終於鬆了口氣。剛想說,咱們往下走,去馬路上等截住汽車,誰知那女子腳下沒踩實,閃了一下就要滾下去。

梁惠凱反應快,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服,不過,沒把女子拉住他卻被帶了下去,兩人沿着土坡翻了幾個滾就滾到了馬路上。這下可好,那女子結結實實地砸在梁惠凱的身上,把梁惠凱砸的半天沒喘過氣來。

女子掙扎着站起來,然後拉了梁惠凱一下,卻沒拉動。黑乎乎的不知道梁惠凱什麼狀況,女子有點害怕,蹲下來抱起他的腦袋,帶着哭音說:“你怎麼了?還好吧?”梁惠凱緩緩了勁,感覺呼吸順暢了不少。但是那女子胸捂在他的臉上肉乎乎的,梁惠凱很尷尬,動了動腦袋說:“沒事,剛才喘不過氣來。”

女子放心下來,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胸貼在他的臉上,頓時大羞,一把推開了梁惠凱。梁惠凱猝不及防,噗通一下腦袋磕在了地上,疼的眼淚差點出來。女子“啊”的一聲,趕緊又把他扶起來,一邊幫着梁惠凱拍着身上的土,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梁惠凱齜牙咧嘴,心裏恨恨的想,女人果然是禍水,遇到你真倒霉!

這時,汽車轟鳴着駛了過來,燈光晃的梁惠凱睜不開眼,側過身來不停地擺着手。幸好,車停了下來,兩人狼狽的上了車。車裏的人都傻獃獃的,或坐或躺在卧鋪上,面無表情地看着兩個人。

梁惠凱這才注意到,他和這個女子竟然是鄰座,真是夠巧的。透過車裏微弱的燈光,梁惠凱看清了她的長相,這女子約莫二十多歲,雖然頭髮凌亂,有些狼狽不堪,卻掩蓋不了她的絕世容貌。

梁惠凱文化程度不高,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只知道“沉魚落雁,羞花閉月”這幾個詞兒是來形容女子漂亮的。心想,不知道西施、王昭君長得什麼樣,但是在他的眼裏,這女子比電視裏的主播不呈多讓。心裏感慨,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獨自出門,能不讓人放心嗎?

汽車晃悠悠的又開動了。剛從外邊呼吸了新鮮的空氣進來,頓時感到車裏散發著濃濃的臭腳丫子氣味,令人作嘔。汽車剛開動沒多遠,忽然傳來嚶嚶的哭泣聲。哭聲不止,有人煩了,斥責道:“哭什麼哭,大家的錢都被搶了,又不是你一個人。”

那人憋屈的情緒突然爆發了,嚎啕大哭,邊哭邊說:“我這錢是回去給孩子治病的,錢沒了,我孩子的病也治不了了,你讓我怎麼活呀?哭哭都不讓了?”有人說道:“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大家都難受,哭有什麼用啊?”那人抽泣着說道:“你們敢對我凶,怎麼不敢對歹徒凶啊?欺軟怕硬!”

頓時沒人說話了,只剩下他小聲的嗚咽。過了一會兒,有人嘀嘀咕咕地說:“我看咱們的損失應該有運輸公司來承擔,坐他們的車就應該由他們來保障咱們的安全。”

他的話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說出了大家的心聲,馬上有人附和道:“說的對,這錢就應該有運輸公司來承擔!”有人說道:“劫匪怎麼不搶司機和售票員呢?我看有問題!”有人帶頭,大家開始你一言我一語,把矛頭對準了司機和售票員,車裏頓時又熱鬧起來。

售票員聽着聽着就煩了,站起來喝道:“你們現在有本事了?劫匪來的時候怎麼屁都不敢放?現在窩裏鬥有什麼用啊?你們有本事像那個小夥子一樣,把這個女孩子從劫匪手裏搶出來!有那本事嗎?沒那本事就閉嘴!要是那小夥子罵我一句我就聽着,他是個英雄!而你們呢?一幫慫包,懦夫!閉上你們的嘴!”

讓售票員罵了一通,車裏馬上又靜悄悄的,沒人再敢說話。這些人都沒有血性,被售票員喝了一聲,嚇得都不敢說話,何況歹徒?梁惠凱心裏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神色間又有點得意,售票員說的對,他們只敢窩裏鬥,哪像自己敢勇斗歹徒?

轉念一想,自己若是在車上,面對幾個歹徒的匕首會不會反抗,怎麼反抗呢?忽然間心裏不禁發虛,剛才看到歹徒拿着匕首下車,自己不也是轉身就跑嗎?想到這兒剛產生的一點驕傲之心漸漸的沉了下去,心裏湧起苦澀的滋味,只覺得有些悲涼,不由得興緻缺缺,倒頭躺下了。

一路上樑惠凱胡思亂想,漸漸的就快睡著了,忽然耳邊傳來一股熱氣,那女子低聲說道:“睡了嗎?”梁惠凱睜開眼,側過身來。那女子低聲說道:“我叫劉若雁,你呢?”“我叫梁惠凱。”梁惠凱低聲應道。

劉若雁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回頭留個地址,以後咱們常聯繫。”劉若雁嘴裏噴出的熱氣縈繞樑惠凱的鼻子邊,讓他心猿意馬。不過腦子還算清醒,不敢隨便給人地址,說道:“這事你不用記掛在心上。我也是逞一時之勇,事後想想也挺害怕的。”劉若雁噗嗤一笑:“原來是個熱血青年!”

她這一笑太美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說的就是這種女子吧?梁惠凱傻獃獃地看着,哈喇子不禁流了下來。劉若雁俏臉一紅,嗔道:“傻樣!趕緊睡覺!”

梁惠凱登時清醒過來,老臉通紅,趕緊平躺過去閉目養神。兩人不再說話,隨着車子不停的晃悠,漸漸的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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