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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噹噹當,喬喬起床啦!噹噹噹噹,太陽曬屁——咔!”
喬爾德艱難地爬起身來,把老媽特意給他錄的起床鈴聲關掉了。他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這是怎樣羞恥的鬧鈴啊!一看時間呢,八點整。
喬爾德搓着自己的臉,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忽然——“啪嗒”——門被打開了。喬爾德眼睛順着往那邊一看,老媽像一隻蝙蝠一樣撲過來,嘴裏還不停驚叫。
蝙蝠的聲波攻擊?好像不太對,不應該是這樣的,這是老媽的聲波攻擊。
在混亂與掙扎之中,喬爾德終於推開了老媽,然後理所應當的,被先告狀了。
“喬喬,假期不應該只待在家裏。”她看似語重心長地說。講道理,她這副神情與她不靠譜的性格一點都不搭,所以幾乎是任何一個人都能夠想到的,她下一秒就變臉了。
“今天聖聖要跟老媽一起出去購物哦,你要不要也一起啊。”
“哈?”喬爾德覺得自己還有些不清醒。聖西林她還真是,會討長輩的歡心呢。
老媽用手肘戳着他,還像是要去遊樂場的小朋友:“你可別不去啊,你老爸都要跟着我拎包呢,你不去讓別人聖聖多沒面子啊?就在南南街,今天是快樂節。”
“她才不會覺得沒面子呢。”喬爾德嘆息一聲,不過他一定是要去的,難得的相聚時間怎麼能讓老媽搶了去。
一軲轆爬起來,甚至還在老媽的注視下他就已經收拾好了——被子疊一疊,套一件外套。
“快去刷牙吧!”老媽坐在床上拍了拍喬喬的屁股,在收穫不太友善的目光時也面不改色的,“男孩子就是這樣,當初要是生個女孩兒多好啊,聖聖多乖啊!”
“你跟她商量商量吧,她那麼好肯定答應你。”喬爾德總不想在這些事情上與老媽有了爭吵。刷牙也很快,咕隆咕隆的就結束了。
這個時候老媽已經不在房間裏了,每次她要出門總需要花上更多的時間,不過剛才進來的時候,喬爾德看她已經化好妝了——濃濃的妝,偏紫色的腮紅快打上半張臉了,烈焰紅唇更是不可少。
老爹在喝酒後常常說老媽年輕的時候多漂亮多怎麼怎麼樣,喬爾德總覺得他難想像這個發福的女人,是怎麼和酒後老爹嘴裏的天仙之類的詞重疊在一起的。
他有的時候會去想,那一定是老爹的討好,這個妻管嚴在自己的腦海里深深地刻下了討好的信息——喝醉酒了誇老婆,這多值得炫耀啊?反正老媽以前不愛拍照,沒有證據,怎麼說都好。
不過老爹平時話很少,甚至很少能看見他一張完整的臉,要麼是在一張報紙后,要麼是藏在汽車的後視鏡里,總是很少,與他對視。
老爹和老媽,簡直是家裏一靜一動的典範,一個可以一整天蹲在書房裏不知在看什麼東西,一個就在客廳飛來飛去。喬爾德還在卧室門口,沒下樓就看見家裏有一隻蝙蝠在飛翔了——真不知道她從哪裏搞來了這麼一件正方形的衣服,看上去像是大布袋剪了三個口子。
老媽是安靜不下來的,喬爾德還站在二樓發獃的時候,手裏就被她塞了一個餅來。就這麼一個人,興趣愛好竟有一點是看戲劇,喬爾德覺得她應該是圖那股鬧騰的味。
滿滿的肉和滿滿的醬,母親特製款。因為早幾年不在家中,喬爾德再拾起這熟悉的味道時,怎麼都習慣不了。
門鈴響起來了,用言語打斷了老媽飛奔向門的身形,喬爾德從二樓小跑了下來。跑的時候順帶整理了一下衣衫,剛才衣服有一小邊卡到了褲子裏,現在好了。
領子也沒有翻起來,一切看起來都好。把餅放到鞋柜上,喬爾德清了清嗓子,然後開了門。
“早上好呀!”聖西林今天穿的毛線的外套和褲子,看上去很顯年輕——她本來就不老,哈哈。就是有一種,青春在天上飛的感受。喬爾德喜歡她蓬鬆的長捲髮,喜歡她上翹的眼尾,喜歡她渾身上下彌散着的快樂氣味……她好像什麼都是最好的。
“早——”喬爾德沒來得及把話說完,他老媽已經越過了他給聖西林來了一個擁抱。
他估計他是翻了個白眼,雖然一直想忍耐的。聽着一旁老媽歡快的交流,喬爾德把自己的餅帶走了,反正一會兒就——
“哎呀,別在門口傻站着了,外邊多冷啊,快進來坐!”
喬爾德轉過身的時候才發現老爹坐在沙發上,正是他二樓走廊的死角位置。一張報紙遮擋了半邊臉,旁邊坐了個牛皮箱。
老爹每次出門的時候都要帶上那個箱子,要說情愫也說不好。他的東西很少,家裏各個角落裏都堆着老媽從各地買回來的稀奇玩意,他可能只有那一個箱子適合作伴。
平時看多了還沒什麼,每次一到大掃除的時候,將東西搬開打掃角落,喬爾德都覺得自己家裏建了個少女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