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挖人牆角不遺餘力
餘力溫潤一聲“好”，然後對輕輕抱拳施禮，朗聲道：“小人的願望是，韓駙馬能夠回帝都長伴金陵公主左右。”
金陵聞言，立馬訓道：“換一個，本公主的事不用你管。”她又對輕輕道：“這個不算，讓他再說一個。”
輕輕充滿打量與疑惑的目光交替的落在餘力與金陵身上，萬分詫異的說：“難道不是助你挖牆角嗎？”
這與她的料想完全不一樣啊！
蕭植忍不住低低笑了聲。
蕭明英氣的長眉跳了跳，虧她都猜到挖牆角的願望了，居然還助他達成所願！
蕭明之前只覺得他寶貝女兒好色，不過現在他覺得她三觀似乎有點不正。
三觀有問題啊！蕭明百感交集啊！他壓下心頭的百感，下令讓大家都去留王府。
韓錦是鎮西大將軍韓勇的大公子，五年前，韓錦隨韓勇進帝都，當年十四歲的金陵看上了韓錦，並央求蕭朗將她嫁給韓錦。
蕭朗看對方各方面條件都不錯，於是就如金陵所願，並於一年後將金陵嫁給了韓錦。韓錦就此留在帝都。
可是，一個人若是不喜歡一個人，縱使她的身份再高貴，他也不會真心喜歡上。韓錦就這樣。
在金陵懷孕兩個月時，西部正好有戰事，他向蕭朗請命與他父親一起鎮守西城。
可誰知，他這一去，直到如今都沒有回來過。
原來，他在西城有個青梅，青梅得知他留在帝都娶公主之後，一時想不開就尋了短見。結果又沒死成，最後成了瘸子。
韓錦為了青梅，也不顧蕭朗的壓力，留在西城守衛西邊疆土。
蕭朗在金陵孩子去世後下令殺了韓錦的青梅。
而韓錦則代替已經戰死的韓勇留守西城。
餘力曾是韓錦的護衛。韓錦離開帝都時，將餘力留在公主府。
餘力與韓錦同年，比金陵大五歲。他了解韓錦的事，也了解金陵對韓錦的一片痴心。
當年韓錦離開后，他常在暗處看金陵。
金陵在人前堅強樂觀，可每當她獨處時，他總能看到她默默流淚。
懷孕時，她會撫着肚子說：“孩兒，你爹爹不是不陪我們，你爹爹是英雄，他在為大成鎮守邊疆，守衛我們的國家。等你出生時，邊境安定了，你爹爹一定會回來看我們的。”
戰事在孩子出生前兩個月結束，可是，韓錦沒有回帝都。
孩子出生后，她已知道韓錦有青梅的事，卻求蕭朗放過他的青梅。她對襁褓里的孩子說：“孩兒快快長大，長大了要做與你爹爹一樣的大英雄，保家衛國。等你長大點，娘帶你去西城找你爹爹。”
可是，因為她孕期時的憂思竭慮，孩子先天不足，四個月大時，便夭折了。
那時是八月天，尚有餘暑，她抱着已經斷氣的孩子不吃不喝整整兩日，直至昏厥。
她醒來之後，才對外宣佈孩子已經死了。而那時，孩子已經發臭了。
之後，她求蕭朗殺了韓錦的青梅，卻也求他放過韓錦。同時，她搬出她與韓錦的房間，封了他們的院子，除了餘力遣走韓錦留下的其他人。
這兩年來，她好像忘了韓錦這個人似的，再沒對誰提起過。而旁人也從不曾對她提韓錦的消息。
餘力大致講了她兩人的事。金陵仿若聽着他人的故事，聽完之後，淡淡一笑：“自己找的苦，再苦也得吃。”
輕輕眨了眨眼，並用袖子拭了眼角，望向金陵時，眼神透着疼惜。她起身走到金陵身旁坐下，挽上她的臂彎說：“先苦后甜，知道嗎？如果覺得苦，我們就加糖，一直加，直到甜了為止。”
金陵拍着她的手，望着案几上的茶壺，目光渙散，微微嘆息：“哪來的糖啊！”她的糖早已在她的懷裏走了，走了都已經兩年半了。
“糖呀是做出來的啊！像我們吃的白糖紅糖，都是由甜菜甘蔗製作出來的。還有麥芽糖，麥芽糖是用麥子和糯米做的。小姑吃過麥芽糖嗎？我可喜歡吃麥芽糖了，麥芽糖不但好吃，還可以用兩根小竹籤纏着打圈圈，可好玩了。”
輕輕說起麥芽糖的時候俏臉迷醉，在場諸人若不是都知道麥芽糖是什麼，還真要被她誇張的表情感染，以為麥芽糖是什麼人間美味呢！
金陵被輕輕逗笑了。她只是感慨她的婚姻沒有糖，而這個侄女居然告訴她糖是由什麼東西製作的。真是滑稽的可愛。
不過，甘蔗到底是什麼東西？
大成在這片大陸的北方，而這個時代甘蔗還只在大陸的南部地區種植，況且又由於交通限制，大成很少有人知道甘蔗。
金陵問道：“你方才說的甘蔗是什麼？我還從沒聽說。”
輕輕恍然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她轉頭望向蕭明，與蕭明溫潤視線相交的一剎那，她又放下心來。
不管如何，總有她父王會給她善後。於是，她老實的回道：“甘蔗是一種草本植物。生長在南方溫暖的地方，有青色黑色等品種。桿高一丈左右，食用部分是桿，水分很足很甜，很解渴，當地人也將甘蔗當水果嚼着吃。”
蕭植饒有興緻的聽着，而後狀似無意的問道：“妹妹也很喜歡吃甘蔗？”
蕭明弄着寬大的袖口，神色不變。
輕輕脫口答道：“不喜歡，甘蔗很硬的，而且渣子塞…牙縫…”
輕輕突然多了心思，以為蕭植髮現了什麼。她一緊張，說話結巴了一下，然後又繼續順溜的說：“我小時候，父王弄來給我吃過，那時我正好換牙，還把門牙磕掉了。我吃過一次，就不要再吃了。”
蕭明抬眼望向輕輕，笑容慈愛。他想着他的寶貝女兒是不是真的磕掉了門牙？
蕭植單手支頤想着她沒有門牙的樣子。
金陵念叨，“甘蔗很甜，但也很硬。”
輕輕笑着說：“是呀，但做成了白糖冰糖紅糖，那就算是硬，我們也可當糖吮着吃。”
金陵微微笑了笑。
“小姑，你覺得苦，那我們就加白糖，不喜歡白糖，就加紅糖，若不喜歡紅糖的顏色，我們還有冰糖。就算是冰糖，我們也還有選擇，甜菜做的或者甘蔗做的。”輕輕頭頭是道的說。
金陵側臉望向輕輕，戳着她腦門說，“你呀，就是麥芽糖，我聞着就覺得甜。”
輕輕笑嘻嘻的說，“那餘力是紅糖，他紅彤彤的心裏都是你。”
金陵沒有否認，餘力雖然是下人，但她也知道他的心思。這些年若非他的關懷與守護，她知道自己定然不會安穩的待在帝都，不會求蕭朗殺韓錦的青梅，因為她將親自動手。
輕輕蹭了一下金陵，雙眸賊亮，“小姑，我給餘力願望的主角換成他，你可要如他願哦。”
金陵身形一僵，餘力也躬身反對。
輕輕凝眉，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對金陵咬牙道：“你就喜歡那根苦瓜！”
在此種語言壞境下，輕輕無非是將薄情寡義的韓錦當做了金陵人生里的苦瓜，在場的諸位也都能理解她的這個意思。
可是，蕭植因為她曾經的問題，他腦洞奇大的將苦瓜想彎了，然後故意大聲笑了出來。
蕭明知道輕輕這話表達的意思，可聽着總覺得彆扭。而蕭植一聲鬨笑，他就徹底明白彆扭在哪裏了。就因為她豐富的看文經歷，蕭明才覺得她說這種話彆扭。
他掃向蕭植，目光嚴厲，冷聲道：“尊重點，金陵是你姑母。”
餘力眉頭深深皺了皺，不愧是擁有四十多號女人的太子殿下，豐富的經驗造就了他贏回的思想。
當然，金陵可不知道蕭植為何笑開，她只感慨道：“是呀，有人喜歡甜瓜，有人喜歡哈密瓜，我就喜歡那根苦瓜。”
輕輕說時沒有留意她的話會讓人想彎，蕭植這麼一笑，她就幡然醒悟。她朝蕭植翻了個大白眼，卻聽見金陵開始堂堂正正的說瓜了。
聽着蕭植壓抑的變了聲線的笑聲，輕輕又送他大白眼。
之後，她望向餘力。
她覺得在金陵的故事裏，餘力應該是男主，男主就要和女主一起，她喜歡大團圓結局。可是看似精明的小姑，明明知道餘力是她的紅糖，卻還一心只要那根苦瓜……
輕輕又想起香雪的痴情，她覺得戀愛或許真得能讓人犯傻！
她的餘光里有似雪的白和如楓的紅，她忽而想起她的伯父，她的娘，她的祖父，還有她眾多的叔伯。
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瞭然的狡黠笑顏。
作為蕭家人，那麼，蕭家人的共性是什麼？
她抱緊金陵的臂彎，歡喜的說：“對，有些人喜歡甜瓜。有些人以為自己只喜歡甜瓜，其實她也喜歡哈密瓜。有些人不只喜歡甜瓜，還喜歡哈密瓜，冬瓜，苦瓜各種各樣的瓜，即便有了很多瓜，他還不捨得放棄任何一個瓜。”
輕輕仙葩一樣的瓜之理論讓蕭植唇角抽了抽，讓蕭明太陽穴突突的跳，讓餘力眉毛抖了抖，讓金陵目光閃了又閃。
輕輕說完，目光悠然的掠過幾個男人，挑眉道：“怎麼，只許你們男人三妻四妾，我們女人照樣可以三夫四…四什麼來着？”她仰頭望房梁，再道：“侍，對，就是三夫四侍。”
輕輕說的這種情況古往今來也都有，比如前朝的公主們就會養很多面首，夜夜笙歌好不快活。蕭朗的好幾個妹妹雖然沒有在府里養男人，但也都會請小館到府里。至於，他們在府里做什麼事，大家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說，金陵如果想要餘力，也是可以收下餘力的。
只不過，這於輕輕而言……
蕭植僵着臉，不可能！他的目標就是娶她，他的女人只能是他的。
蕭明木着臉，那些書真是害人不淺，一個蕭植就已經讓他的心裏堵的慌了，她竟然還幻想着齊人之樂！太不應該了！
一直盯着金陵看的餘力被輕輕吸引了注意力。他驚詫的目光中有着幾許感激。
金陵不像輕輕閱讀經驗豐富。另外，雖然她已經生過孩子，但聽輕輕這麼說，她的臉龐飄出彤雲。
輕輕說的沒錯，她痴情韓錦，雖然韓錦的行為讓他成為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渣。
但是有些人喜歡一個人沒有理由，即便知道沒有結果，她也會飛蛾撲火般的喜歡着。就好像是命中注定，逃不了避不開。
至於餘力，金陵是女人，又是孤獨無助受傷的女人，有個玉樹臨風一樣的男人一直默默的守候在身邊，隨着春去秋來，他也早在她的心田裏生根發芽，與她的血肉長在一起，即便刮骨割肉也抽離不出來。
同時，金陵又如輕輕說的一樣，有些人以為自己只喜歡甜瓜，其實她也喜歡哈密瓜。她喜歡給她苦味的苦瓜，也喜歡給她甜味的紅糖。苦瓜雖苦，但她又捨不得扔掉，紅糖甜膩調和苦味，她也捨不得放棄。
金陵淡然一笑，“我的夫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
她說這話，也就是說她要韓錦回來，不再逃避韓錦之前對她的無情無義。
輕輕歡喜附和：“那我們就讓你的夫回家。”考慮到韓錦連皇帝的話都不停，輕輕又附加道：“不回來，就綁他回來。”
金陵羞澀的垂首，嗔怪：“你呀人長得天仙似的，可說話盡同男子一樣豪邁隨意。”
輕輕放低身姿，從下往上看金陵，然後咋咋呼呼的說：“呀！小姑，你臉怎麼同我哥的衣服一樣紅了哦！”
金陵扭過身子，避開輕輕的打量，“莫要亂說。”
輕輕招手：“你們過來看，小姑是不是臉紅了？”
他們三個男人才不會像輕輕湊到金陵面前去看。他們坐在原位看向她兩姑侄。
蕭明道：“金陵是你姑母，莫要打趣她。”
輕輕看向蕭明，水眸盈盈，乖巧的說：“知道了，父王。”
她轉頭，說：“小姑，日後你的夫不止韓駙馬一人。”
她縴手只向神色僵硬的餘力，異常鄭重的說：“還有於力。三夫四侍，餘力將是你第二個男人，他應該要當夫。”
蕭明僵硬的扯動唇角，讓大家去用膳，以結束這種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