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替罪羔羊
“她可能趁你們晚上都睡熟了，偷偷溜進病房做了什麼手腳，也說不定。”秦院長信口開河說道。
不過還真讓他胡謅對了一部分，是晚上趁他們睡熟了不假，不過不是甄醫生，是林醫生。
不，是林清潔工。
可是這真是他瞎說的，按他的醫學常識，不可能知道最高明最隱秘的高端針灸術的神秘與強大：神乎其技的幾針阻塞經絡，可以令本就呼吸困難的患者雪上加霜。
朱老四不幹了，吼道：“你放屁，老子一直在屋子裏守着，雖然也睡了一會兒，可是這病房老子是從裏面反鎖的。
９０９是高端病房，不像普通病房門兩面開，沒法反鎖，你做院長這麼多年，沒有點逼數啊！我不從裏面打開門，你們誰能進來？
再說，我們都沒睡之前還有點滴在打，那時候要說混點葯進去，還說得通。可那時我和我侄女都還在，我們三人六眼瞪着，她隱身來下得葯啊？
等我們睡了，根本沒有針劑在打，她想動手腳，難不成她再給老爺子打一針，還是強行喂點葯，你唬我們不識數啊？”
朱老大聲訓斥道：“老四不得無禮！”。
看秦院長尷尬在那裏，並不接話，他趕緊給了院長一個台階：“院長對不起，我家老四一時心急口不擇言，他這也是因為擔心我爸。”
然後就見他話風一轉道：“不過老四話糙理不糙，這病房門從裏面反鎖，外面的人確實進不來，還有睡覺的時候已經打完了點滴，也確實沒法投藥，你說呢院長。”
“那個，確實，不過想使壞投藥，也不一定要進病房，在護士站那裏也可以。”秦院長還有略微尷尬，卻東拉西扯想要圓回去，不過他說的這種可能，顯然略微說服了朱老大。
“那你們可要加強管理了，我爸的安全，是第一等的大事，可不能疏忽了，否則你們醫院……”
秦院長老狐狸了，怎麼可能聽不出來朱老大沒說完的半截話里，就已經明顯透露出威脅的意思了。
他馬上點頭慎重說道：“朱總說得在理，人命關天，何況朱老爺子豈是普通人，更要嚴密保護。
從今天晚上起，我們醫院增加保安，加強重點病房的巡檢周期。並制定措施，嚴密保護重點病房護士站配藥安全的檢查與監督。
另外，天一亮，我們就召開緊急會議，討論對那名膽大妄為之徒的處理意見，不排除追究他法律責任的可能。”
朱老大點點頭，轉身對四弟道：“我們家裏這邊也做好配合，從今天晚上起，陪護的增加一個人，你白天去買一張質量好點的摺疊床，和兄弟姐妹們商量一下，排個值班表。”
“好的哥，我天一亮就安排這些事，你放心吧，”老四平時有些急躁，偶爾犯渾，可是對大哥，卻言聽計從，從來不敢違背。
他頓了頓說：“另外你也勸勸我小侄女輕煙，醫院陪護不是三天兩天的事，她還在身身體，別把她熬壞了。”
“等我讓你嫂子說說她，這丫頭讓我慣壞了，不怎麼聽我的，再說她也確實和爺爺很親近，也是捨不得她爺爺。”朱老大頗為無奈，又很體諒自己的女兒。
林悅因為自己好心做了壞事，心裏一直七上八下的，昨天晚上的舉動，也不知道能不能補救一下。
你們把甄醫生主治醫生換掉了，我讓接手主治醫生的黃醫生及你姐夫秦院長，讓你們接手一個燙手山芋，出點小意外，看你們怎麼收場。
他卻不知道，這秦院長是玩陰謀玩政治的老手，他就是憑着自己的手腕上位的，失憶情況下，根本不是巔峰狀態的林悅能是他的對手嗎？
林悅不放心，就給保安唐隊長打電話，請了一上午假，匆匆趕往醫院。
他剛剛進入醫院大門，就又聽到“甄醫生”三個字，他趕緊豎起耳朵，果然是關於她的。
“剛剛甄醫生真的來了？她是回來上班的？”
“不像，她剛剛臉色不好看，如果是回來上班的，不應該是那種臉色啊。”
林悅哪還有心思聽她們幾個閑扯，快步往９樓跑，甚至都等不急電梯了，直奔步梯而去。
醫院的電梯並不快，再加上有人排隊，他的身手，跑步梯，比電梯快多了。
他跑到９樓重症三科醫生值班室門外，順着門玻璃往裏一瞅，甄醫生換好了醫生工作服——白大褂，正準備往外走。
林悅趕緊離開門稍微遠點背過了身，裝成一個家屬，慢慢走着。
他聽背後的腳步聲是往醫院行政樓的方向走，遠遠跟了上去。
眼看着甄醫生進了秦院長的辦公室，他略微靠近了些。
以他的聽力，不用緊貼着門邊，也能聽到裏面的談話，他再次豎起耳朵，一字不落地聽着。
一開始好像是秦院長許以晉級副主任醫師的好處，讓她把過錯攬過不，承認自己下藥了導致朱患者病情加重，並保證不再犯了。
林悅又一次懵了，本來他是要栽贓給黃醫生他們，怎麼秦院長的意思要甄醫生背這黑鍋。
自己這忙幫得怎麼越幫越忙！此時不是自責悔恨的時候，他繼續聽。
秦院長信誓旦旦說只要此事一了，馬上兌現承諾，保證甄醫生晉級副主任醫師沒有任何阻力。
可是秦院長的如意算盤被甄醫生義正辭嚴給拒絕了，她說自己沒做，怎麼可能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至於晉級的事，能升上去固然好，升不了也順其自然。她是不恥於用這種卑劣手段晉級的。
林悅憤恨不已的是，自己的手機太低級，錄音功能都沒有。
自己聽力很敏銳，聽得清清楚楚，可是，自己人微言輕，就算自己作證，又有誰會信。
再說他的身份，不尷不尬的，還在暗地裏對甄醫生有好感，更不能作證了。
此時，辦公室里傳出了秦院長惱羞成怒吼聲。
“這次已經由不得你了，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所有記錄，我都安排人更換了，你是前兩天被替換下來的，你被撤了之後，換了黃醫生，患者才開始快速好轉的。
你看剛剛找了主治醫生患者就好轉，於是惱羞成怒下藥毒害朱患者的。”
“不可能，我就不信你們能一手遮天，醫院又不是你自己家開的，任你這麼橫行霸道。再說我就不信你們就不留下任何一點朱絲馬跡，我現在就去找證據。”甄醫生氣鼓鼓的丟下一句話，就跑了出去。
林悅趕緊快走幾步，越過了門，防止和甄醫生正面碰上尷尬。
他剛剛離開門口另一側幾步遠，門甄醫生推開門，“哐”的一聲關上門，快速回住院部大樓。
林悅又一次遠遠的跟着，看看她能找到些啥證據。
……
遠遠的看到甄醫生從化驗室垂頭喪氣出來，林悅就明白秦院長說的是真的了，果然許多證據都被銷毀和替換了。
一個當權的副院長，想讓手下的小嘍啰做這麼點手腳，應該不算多困難。
他心道：這一切，都源於自己當初一念之下的各種行為，自己究竟怎麼會事，怎麼會越幫越忙。
事態發展完全沒按照自己預想的進行，全亂了。
林悅心亂如麻。
他竟然學着小學生被老師批評得不知所措，擺弄着自己的衣角。
他現在身上穿的這套衣服，是當初坐出租車時候那套，因為是以前定製的休閑版，卻顯得很普通，絕大多數人看起來，覺得很平常。
褲子是非常高彈，又永不變形的，材料非常昂貴，卻顯得很低調，本來外套和體恤上有點血跡，他拿到洗衣店，把血跡處理掉了。
現在的他並不知道這衣服有多好有多貴，他只是想節省每一分錢，畢竟現在手頭太不寬裕了，能省則省吧。
林悅看到甄醫生不死心往別處去了，他突然想到……
……
此時甄醫生正在和護士站的一個小護士小聲說話：“小倪，姐平時對你如何？你真的不能為姐姐作證？”
“明悅姐，你不要為難我，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我們家好不容易托關係，我才進了這家醫院。為此家裏上下打點，花了不少錢，現在我爸媽生活都很拮据。
他們上邊的大領導們，都不用跺腳，隨便吹口氣，也不是我們小護士能承受得了的。我不是不想幫你，今天一來上班，什麼都變了，原始記錄全沒了，就算我想幫你，我這人微言輕的，誰會信啊。
我幫你說話的結果，就是我們倆一起被踩到泥里，他們會說我和你一個鼻孔出氣，幫你做假證，你說呢明悅姐。”
看着護士小倪的可憐樣，她說得也是實情，就憑她們倆個，一個不受待見的小醫生，一個最底層的小護士，真翻不起什麼風浪，自己怕是要沉了，何苦再拉一個小姐妹跟自己一起下水。
她又來到其他相關科室，如出一轍，甚至更厲害。
她平時其他科室的同事就很少打交道，再說大家都知道自己在醫院裏不得志，誰會幫一個可能連累自己的人。
甄醫生正在無計可施之際，手機響了。
是秦院長打來的。
“經醫院黨委研究決定，對你的處分改了，從原來的停職反省一周，改為停職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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