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臨時司機
他心念電轉：有錢架的嗎？不像，個性使然？也不全對，管她呢，先忍忍吧，既是在人屋檐下，也是看在工資的份上。
安保唐隊長心裏就複雜了。
本來就是給這沒眼力見的林悅挖的坑，喜見他吃癟，可是如果蔡總嚴重不滿意此人，這人又是自己推薦的，可別殃及池魚啊，連帶着對我印象也差了，那可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這小子打擊不打擊無關緊要，我自己保安隊長的位置重要啊！
劉冰更覺得這小子沒戲了，開始恨唐隊長了，你特么的給我推薦的啥人啊？
剛剛你還一個勁誇他駕駛技術好，人會來事兒，我怎麼一點沒看出來他會來事兒？
這不是坑我嘛，你坑我不也是坑你自己嘛。奶奶的，看來對你的靠譜印象，要重新調整了。
不行，得抓緊時間讓人力資源招人，把球踢給人資他們，我盡量不趟這混水。
蔡顏落默默一邊走一邊想着心事，這幾天技術上的事兒，公司外圍的事兒，搞得她心煩意亂的，不知不覺走到她自己專用車位前，這是一輛勞斯萊斯幻影。
她一抬頭，這名討厭的保安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她前頭了，並手指按前車門的指紋感應開車門那一小塊位置，車門解鎖了。
車鑰匙在自己包里，自己站在車邊上，這距離她都沒試過，這麼個土包子，怎麼可能知道高檔車這種感應功能，沒和自己要鑰匙？
巧合？不像，這也不像刻意裝出來的啊？或者他看到過別人這麼按開車門的？對，這種可能性最大。
林悅拉開了勞斯萊斯後座特殊的前方向開門，手搭在門上沿，防止對方碰頭，示意她坐到後座。
蔡總充滿嘲諷的語氣問道：“這種高檔車你開過嗎？”
“沒開過，不過只要是車，總會大同小異吧。”林悅就好像沒聽出來不友好的語氣一樣，直接無視了她的嘲諷，語氣無比平靜地說道。
蔡顏落吃不準了：這是故作鎮定，還是心理素質強大到了極點？生活在底層的人，哪可能會有超高的心理素質，越底層，自尊心越脆弱才對啊。
要不就是超級會裝，對，一定是裝的，我看你還能裝多久。
她一低頭，進了後座坐好。
此時她的厭惡感，已經升級到明顯掛在臉上了。
林悅幫她關上後車門，自己也上了車，系好安全帶，車子平穩起步了。
“蔡總，我們要去什麼地方？”
林悅的語氣平靜的像是剛剛的一切沒發生過，內心不起半點波瀾。
雖然他還在失憶，可是他骨子裏的一些氣質，是輕易丟不掉的，潛意識裏的東西是不容易改變的。
蔡顏落從上學一路學霸，在家裏是長女和姐姐，到進入自己家族公司做總裁，再加上她含着金鑰匙成長至今的經歷。
她身邊接觸的多數或者是媚俗，或者溜須拍馬……，和她交往的人，往往自己就把自己拉底了，她已經適應和習慣了這些。
突然間遇到一個油鹽不進，根本無視她的臉色甚至嘲諷之類的，不做半點回應，她突然間很不適應也很不習慣。
不過，這種另類的感覺，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麼滋味。
這傢伙是怎麼會事？她剛剛還判斷對方是裝的，可是現在猶疑了，裝？哪怕拿奧斯卡影帝拿到手軟，也演不到這種程度吧。
那就是……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詞：“喜怒不形於色”，馬上又被自己否定了，喜怒再不形於色，也是不夠究竟，也是內心有波瀾，表面上裝平靜。
可是，他這能裝到這種程度？不像，可能真就沒走心，也就是說，你嘲諷也好，挖苦也罷，人家心裏根本沒拿這些當會事。
聽他的聲音，空靈、悠遠、平靜、安然、極具穿透力，如果內心起了變化，根本做不出來這聲音，這怎麼裝？
哪怕影帝表演，也要提前醞釀情感和情緒，否則，演技就大打折扣，一看就能看出來假。
她收回了思緒與猜測，略顯清冷的語氣回答道：“北城，財富中心大夏。”
車子一會兒就駛上了城內快速路，一路上林悅把車開得很平穩，甚至這種車複雜的操作，自始至終也沒問過蔡總一句。
大約開了二十分鐘后。
“蔡總，你需要稍微開點空調，還是車內循環自然風，或者我把前車窗略微降下來點，給後座送點室外自然風？”林悅看了一眼車內後視鏡問道。
“咦，你怎麼知道我嫌熱？”蔡顏落略微有些驚訝問道。
“我並不知道你熱，我只是自己覺得有點熱。”林悅的語氣完全是陳述式，這種語氣是上位者語氣或者平等身份語氣，聽慣了下位者諂媚語氣的蔡顏落很不習慣。
林悅剛剛說的根本不是真話，可他當然不會說：他聽出來對方呼吸稍急促，通過後視鏡，看到了她額頭劉海下即將出來的細小汗珠，她是看文件看得投入了，忘記了溫度，才不知不覺忍了這麼久。
蔡顏落心道：這個自私的傢伙，給老闆開車，你不提前問老闆的意思，你恁自己的感受耍任性！你自己覺得熱了，才想到要問。
雖然心裏對他不舒服，她卻還是有些好奇，問道：“車內熱了，司機第一反應是開空調，你為什麼還要問這麼多？”蔡顏落盯着後視鏡里對方眼睛問道。
林悅也通過後視鏡看着她，語氣平淡解釋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偏好，當老闆的更容易個性鮮明些，青菜蘿蔔各有所好吧。”
林悅此時對她也沒有了好感，當然不會耐心解釋：
比如慢性鼻炎、風濕等患者，會對吹空調敏感引起身體不舒服，再比如有些人更喜歡吹自然風，還有些人因為某些原因，排斥吹空調，或者排斥吹自然風等。
蔡顏落心道：你這“個性鮮明”，是變相說我這個老闆性情古怪難伺候，你以為我聽不出來？
她覺得自己和一個保安充當的臨時司機較勁，有失身份。
可是她又不是善於忍耐的人，都是別人忍自己，自己怎麼可能忍別人，就沒好氣地說：“我沒有那麼多個性，你覺得怎麼舒服，就怎麼來吧。”
林悅只是失憶，又不是痴獃傻盲聾啞，怎麼會聽不出來她在說氣話了。
心中暗想：自己現在是臨時司機，這樣懟老闆，真的好嗎？
可是我林悅也有個性啊。
他做了個基本判斷：既然隨便，那就應該並沒有特殊偏好，應該是她自己都不清楚哪種更好。
話說，千萬級別的座駕，又怎麼可能在空氣系統以及空調系統上糊弄？
只是多數司機也不一定玩得明白，這勞斯萊斯幻影的進氣系統和空調系統的複雜程度。
他左手握方向盤，眼睛一刻也沒離開前方，右手先在方向盤簡易中控台上把空調和自然換氣打開，並粗調整。
然後右手放到主中控台上，開始精細調整，整個過程，右手都是盲操作的，分毫不差，一會兒就把車內溫度、濕度、舒適度調整到相當舒適的程度。
這種舒適程度，是這台車買回來以來，蔡顏落感到最舒適的一次。
林悅調整車內舒適度這個過程，蔡顏落偷偷看了數眼，令她產生了錯覺，以為這司機碰巧是開了多少年這種車型的老司機，才熟能生巧。
車內溫度、濕度及舒適度調整好了，蔡顏落感覺整個人舒服多了，她可以靜下心看文件了。
這一次看文件看了很久，卻並沒有以前在車裏眼暈的感覺。
她平時本不暈車，可是在車裏無論看手機還是看文件，看久了，會有些暈車的感覺，這種感覺，她問過別人，許多人都會有。
她覺得好奇，就問了一句：“我以前不敢在車裏看文件、看手機太久，會暈車，今天看了這麼久，怎麼一點沒暈呢？”
林悅瞅了一眼後視鏡，調侃道：“可能你覺得我這人很討厭，你要分散下注意力，就全神貫注到文件上，就忘記暈車了吧。”
蔡顏落不以為然“切”地一聲嗤笑，沒再搭理他。
這就是小悅悅同志不乖了，他當然知道這許多人並沒理解的道理。
在汽車裏看文件會暈車，是因為處理各種情況車速不穩導致的，一腳剎車一腳油門左搖右晃的，就算不看文件，也容易暈車。
如果司機駕駛技術很高，視線放在適當的遠處，遇到情況提前處理，剎車儘可能踩得柔和些，避免急剎車，讓車速及行車路線相對平穩，就不會再暈了，坐火車看書基本上不受影響，就是因為速度恆定軌跡平穩。
這種道理林悅自己懂，可是我憑什麼和你這霸道女總裁解釋？
蔡顏落心裏確實討厭這傢伙，可他都說出來了，證明剛剛自己的臉色和譏諷，他並不是沒看明白沒聽懂，而是被他無視，她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傢伙了，你心是木頭的，一口枯井？
回想起他這一路的反應，自己甩臉色，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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