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安然歸來

第一百章 安然歸來

魏開此時心中也是十分鬱悶,原本打算會同攻入敵寨的秦軍一道,追擊草原聯軍的殘敵,可那能想到自己剛與眼前的秦軍遇見,便被此時身邊的這伙秦軍強拉着,向秦軍主力靠攏,任憑自己如何勸說,那個領頭的秦軍百夫長仍舊不聞不問,只是讓士卒死死將魏開保護在隊伍中間。

“我不是解釋過嗎?不必如此興師動眾地照管我,你等只需向由進傳我命令,令他派軍追擊義渠王...”,被“挾持”了一路的魏開,對着秦軍的反常,心裏也是疑惑萬分,只的儘力向前面的此隊秦軍的百夫長解釋道。

可惜身邊的秦軍,絲毫不理魏開一路上的多番解釋,沿途擊退還殘留阻路的敵軍之後,也不順勢追擊,貪戀戰果,而是快速地帶領着魏開向營外轉移。

魏開見此,心中也是一番疲敝,心中嘆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秦軍之中怎麼會有如此執拗的士卒。

當然,在魏開來看,這些士卒如此堅決地將自己護送至營外,無非是得到軍令,確保自己的安全。

可是現在戰局已經發生了改變,魏開已經不再是當時隻身一人身陷洛水敵軍大營,而且還策反到白戎等草原大族前來相助,現在的當務之急便是儘快集結兵力剿滅殘敵,特別是草原一霸的義渠王發,而不是像現在如此浪費時間。

可是任憑魏開心中如何想,對於夜襲洛水敵營的秦軍來說,保證魏開的安全卻是秦軍首先要達到的目標,甚至是唯一目的,特別是對於一直在秦軍前線督戰的秦國將軍由進。

因而,當前線士兵來報,言已有士卒發現陳倉令魏開之時,一直緊繃著神經的由進,突然全身一松,隨後便急急忙忙地起身前去迎接魏開。

“好了,已經快到了,你等也不用如此謹慎地保護我了...”,眼見自己已經被帶出了大營之外,魏開異常無奈地說道。

也許是營外來來往往的秦國士卒,或者說是魏開的突然提醒,隊列前面一直沉默寡言的秦軍百夫長這才意識到自己到達了安全地方,這才稍微吐了一口氣,然後立刻轉身向魏開請罪道:“一路上若有得罪大人的地方,還望大人看在小人一干人等為國殺敵的份上,原諒饒恕小人一行人”。

頓時,隨着那名百夫長的話音一落,四周的秦國士卒盡皆下跪,向剛才冒犯魏開的行為賠罪,而魏開也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自己雖說在心中埋怨他們迂腐,不懂得審時度勢,但是口頭上也沒有苛責威脅他們。

畢竟,秦國軍中軍令如山,這也是魏開一直所希望的,他們的一番苦心,魏開心中也是明白。

於是,魏開立刻扶起眼前的百夫長道:“爾等忠心護衛我安全之心,我怎麼會不明白,再說爾等也是奉命行事,我感激你等都來不及,怎麼會懲罰你們?”。

聽到魏開的一席話,四周的士卒這才心中一松。雖說他們是奉命行事,但是秦軍之中誰人不知道眼前這位大人的厲害之處,若是有得罪之處,對於他們這些小卒而言,可謂是滔天大禍。

現在眼前的大人不追究路上自己的無禮之處,那可真是一件幸事,於是連忙齊聲道:“謝大人恕我等無禮之罪”。

談笑之間,眼見氣氛趨於平緩,魏開發現剛才沉默寡言,領頭的秦軍百夫長,此時摸着自己的大腦袋,一臉傻笑,恐怕是在想像此次保護魏開歸來的封賞吧,心中剛才淤積的鬱悶之氣也慢慢消散,不過少年心性讓魏開忍不住上前挪移道:“剛才為何不早早說明情況?”。

話音一落,那名秦軍百夫長這才發現魏開此時已經走到自己的面前,而腦子裏回想起剛才魏開的話,頓時心驚膽寒,還以為魏開要追究自己無禮之處,正準備下跪請罪,不過瞅着魏開臉上的笑容,突然發現自己怕是被眼前的將軍戲耍了一番,原本彎曲的身子便綳得僵直,繼續傻笑道:“由將軍曾經說過,我白仆是一個蠢人。若是路上小人回應將軍,怕是會被...,而不能完成任務,那我白仆不就是...”。

魏開一聽,瞅着眼前大漢的囧樣,心中頓時感覺好笑。但是,秦軍之中正是儘是這些“蠢人”,秦國才能在酷寒的隴西之地艱難地生存下去,抵禦一次又一次東邊大國魏國的進攻之勢。

畢竟,魏國所奪取得是戰功,是土地,但對於秦人而言,卻是命,是在河西之地活下去的資格。

眼見於此,魏開心中也沒有玩笑的心思,正準備寬慰幾句,可還沒等魏開出言,便遠遠看見一行人正急速向自己走來。

魏開定睛一開,心中頓時苦笑起來。若是剛才眼前的一隊士卒,是讓魏開無可奈何,那麼即將到達眼前的一行人,就是讓魏開徹底無法反駁。

“末將由進,拜見將軍”。

整齊劃一的模樣,讓原本準備想找借口的魏開,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連忙道:“諸位請起,此次破敵之功,全是仰賴諸位...”。

一路上急切的由進,此時見到眼前的魏開生龍活虎的模樣,心中頓時舒了一口氣,畢竟若是眼前的將軍魏開有什麼不測,那他由進真是百死莫贖。

可是一想到上將軍贏虔的話,心中頓時鬱悶之氣頓生,於是臉色不佳地,惡狠狠地反駁道:“還是多虧將軍大人,吾等將士真是羞愧至極呀...”。

魏開一聽,頓時心中大叫不好,可是臉上不露聲色,努力保持臉上的笑容,暗地卻邊不斷向四周的秦軍將士連連使眼色,意圖讓他們一起安撫眼前由進,邊說道:“還是諸位將士當首功,特別咱們的由進將軍,指揮得當,破營有功呀...”。

四周的秦軍營中軍將望着魏開窘迫的模樣,頓時一個個哈哈大笑起來,全然沒有顧忌剛才自己現在的主將由進話中的隱隱嘲諷之意。

魏開見此,也明白此事怕是不能輕易地糊弄過去,可一想到以後的悲苦日子,魏開頓時心裏開始發憷,剛打算出言糊弄一番,可當抬頭望見眼前由進堅定眼神之中隱隱投來的哀求之意,魏開心中頓時也是不忍,只得悻悻作罷。

一個謊言的大行其道,往往需要無數個謊言才能掩蓋,可惜魏開的第一個謊言就宣告失敗了。

原本魏開是以魏國使者的身份來矇騙,對於中原諸國了解甚少的草原之人,從而藉以拖延時間,為重泉的秦軍贏得調兵遣將的時間,這才有了眼前百里之外的秦軍夜襲大破敵軍的一幕。

可是此行最關鍵的一步,乃是如何讓洛水大營之中的敵軍,相信眼前的魏開便是魏國所派來的使者。魏開當時便是以魏國已故國相公孫痤令牌,這才讓白戎族族長幹路譚一行人相信自己乃是魏國所派的使者,也正是如此由進才再三抉擇后,同意了自己的將軍魏開的計劃。

畢竟在由進看來,憑藉著魏國國相公孫痤這層身份,就算無法讓洛水大營的敵軍徹底相信,但是稍微拖延一下時間還是可行的,就是此計若由自己的將軍魏開親自實施,讓他實在難以下決定。

但是在上將軍贏虔看來,魏開的這個計劃,完全是在胡鬧,簡直是在自尋死路。別人不知道盤亘在北部的草原部落和魏國的干係,他這個常年領兵打仗,時時關注東部魏國形勢的將軍,如何不知?

魏國西河郡,不僅保證了魏國都城安邑的安全,使其免於徘徊在大河西邊秦人的威脅,同樣西河郡也是天然上好的養馬之地,為魏國提供了優良的戰馬來源以及帶來了牛馬貿易財富。

這對於秦國而言是巨大的威脅,對於北部一向以向中原諸國交易牛馬的草原部族又何嘗不是一種威脅?且不說吳起擔任西河郡守其間,屢次向外出擊,試圖驅逐北部的草原部落,鞏固魏國在河西之地的地位。因此,草原之人深恨魏國,只是奈何魏國勢大,才不得不忍氣吞聲。

而且現在公孫痤一死,魏國朝堂也發生了巨大變化,公子卬,龐涓等人極力打壓魏國已故相國公孫痤的勢力,消除他在魏國的影響,其中河西之地更是重中之重。

雙方不斷調派己方官員,試圖接管西河郡,只是奈於魏王瑩,才沒有在明面上大動干戈,但是公孫痤一派勢力大減卻是事實。

那麼草原之人是否還能買已經勢力大減的公孫痤一派的面子,這實在不免讓人憂心?畢竟,魏開手中就算有公孫痤的令牌,也只能算是密使,並不是手持魏國旌旗,節仗的大魏使臣。

而且,魏開逃亡秦國的原因,別人不知,他秦國公子贏虔豈會不知?那魏王可是至今四處高價懸賞他魏開的人頭,若是被人認出,那豈不是羊入虎口,白白送掉自己的性命,這恐怕也是當初老秦王特意安排魏開就任秦國的陳倉,遠離櫟陽的原因之一。

因而,當馬不停蹄率兵前來頻陽救援的秦國上將軍贏虔,得知魏開隻身一人前往敵營偽裝成魏使一事時,瞬間便大驚失色,指着前來接應的由進破口大罵道:“你們就是如此保護爾等將軍,任憑他去胡鬧?若是魏開有何事,休怪本將軍無情”。

聽見眼前的上將軍贏虔如此說之後,本就心中忐忑的由進,心中更加悔恨萬分,於是連忙將魏開離去之時的謀劃一一轉告給贏虔。

本以為自己與將軍的謀划,或許會讓眼前的上將軍贏虔消氣,可那知贏虔得知魏開以公孫痤的手牌去矇騙敵軍之時,心中更加惱怒道:“由進也呀由進,按理來說你不如你兄長由達穩重,也不是魏開麾下最勇猛的將軍,可知為何魏開此次單單帶你之時,而其他將軍並未反對?”

贏虔此話一說,由進心中頓時一懵,對於此次自己將軍單單隻帶他一人之事,其實心中也是甚是疑惑,當時只是歸於魏開對於自己看重而已,因而心中十分感激,可現在...。

贏虔看着原地愣住的由進,心中也是嘆來了一口氣,於是出言道:“那是因為諸將之中,以你由進年紀最小。魏開雖說屢獲戰功,但是畢竟是少年心性,吾等這些人,若是一昧緊跟身邊,長此以往必定會對他形成掣肘。

我想你離開陳倉之時,陳倉的諸位必定已經對你千叮萬囑。

而且,吾等以為你由氏乃是自我穆公以來有名的忠良大族,必定願以我秦國捨生取義。否則以你兄弟二人,區區小將,哪能在少梁之戰中,擔當萬夫長的職位,後來更是在我軍中抽調兩千精銳併入自己麾下。

這一切都是讓你等好好輔佐,保護魏開,可那知現在...”。

由進一聽心中越發惶恐,對於自己先前的決定更加懊悔,於是連忙請罪。

贏虔看着眼前一臉自責的由進,也不好繼續責罰他。畢竟此事由進雖然有錯,但是主要還是魏開太過恣意妄為,而且事情已經發生,當務之急便是剿滅眼前的敵人,護得魏開的安全,至於該如何責罰便是戰後的事情了。

於是繼續道:“秦國已經衰敗百年,自穆公興起的由氏,如今也已經沒落。現在還不容易迎來一個機會,吾等這些老秦人要死死抓住這個機會,你可知?”。

“末將明白”。

“唉,你也不必太過自責。若不是你等發現洛水偷襲之敵,我秦國危矣。若是魏開無恙,吾便恕爾等之罪”,贏虔拍了拍眼前由進的肩膀沉聲道。

話一說完,贏虔便立刻下令讓頻陽縣守軍,已經還未來得及修整的麾下兵馬,趁着夜色慢慢向洛水敵營摸去,等待夜半時刻,便向敵營發起進攻。

現在魏開安然無恙地歸來,由進心中也是大大舒了一口氣,可以一想到上將軍贏虔話,心中頓時緊張起來,心想自己以後一定要死死看着眼前的將軍,以後可不敢讓他如此冒險。

魏開見由進如臨大敵的謹慎模樣,心中當然明白自己先前的誆騙,讓自己在由進心中的形象盡失,以後自己怕是絕對不允許干任何出格之事,會被死死盯住,就像在陳倉之時,王辟這個秦國地方老臣時時規勸自己一般。

唉,真是自討苦吃,回到秦軍大營中的魏開,眼見身為主將的由進不斷發號命令,自己卻像個無事之人,只能幹坐在一旁,一副完全被忽略的模樣,頓時心中懊悔道。

正準備出言之時,便聽見帳外傳來一聲急報言有白戎使者前來,向魏無忌大人稟告要緊之事,魏開頓時心中一緊,有了不好的念頭。

“傳”,望着面上生疑的自己將軍魏開,由進想也不想便立刻回道。

眼前的將軍策反草原八國白戎族一事,自己也是從自己將軍魏開口中得知,心中當時可是十分震撼。

畢竟,以假亂真矇騙草原八國,為秦軍拖延時間已是不易,可沒想到還能空手套白羊,瓦解敵人,心中頓時對於魏開欽佩到了極點。

但是,心中佩服歸佩服,不可輕易讓自己將軍立刻自己視線也是十分重要,因而魏開想要率兵前去合同白戎一族,意圖剿滅義渠王之事,由進想也不想便斷然拒絕,便另派其他營中軍將率兵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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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立六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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