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守得住嗎
華敏沄還活着這件事,如風一般,在華秉偉出了書房門不久,三房的兩個主子就都知道了。
華秉偉回來后,就把這事告訴了孟氏。
孟氏不像華秉偉那麼糾結,第二日照舊和兩位嫂子聊天說話,只是多了些關於華敏沄的話題。
直到知道華敏沄還活着的事情,她前思後想了一番,發現楊氏和謝氏早就在言語中帶出來過很多次。
其實,她曾經也有過懷疑,但是總覺得這事太過匪夷所思而放棄,如今看來,這沄丫頭真不是一般人也。
孟氏這幾日凈是聽嫂子們將沄丫頭的事情了,最後還居然牽扯出一個福王。
孟氏只覺得跟聽話本似的。
福王居然也是假死的!
關鍵跟他們家沄姐兒還成親了?!
孟氏實在想不通這八竿子打不着的兩人怎麼就一起了。
楊氏和謝氏對孟氏的反應也很滿意,既然事情說開了,就沒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如今看來,孟氏的應變能力還有對突發事件的接受能力要好於華秉偉,沒看到那傢伙還在自己屋裏悶着。
他也不幫忙做事情了,手頭上的事全丟在那兒,大有啥也不管了,誰愛做誰做去的意思。
他也不出去玩,只把自己鎖在屋子裏,除了吃飯,連屋子都不出。
對此,楊氏很擔心,孟氏每日過來,她就要追問一遍情況:“三弟妹,三弟今天狀態如何了?可出來沒有,這可都第五日了!”
謝氏也看着孟氏,等着她回答。其實,謝氏心裏不是很擔心,倒不是她不關心這個小叔子,而是華秉偉雖然紈絝了一些,但是耳根子比較軟,當時既然都沒有發大火,只是拂袖而去,謝氏覺得那最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既然如此,那這會兒可能只是冷靜冷靜,最終還是會接受,不接受也沒法子,說到底,沄丫頭還活着,對如今的華家是好事,是生機!
只不過,到底是因為她家沄丫頭的事情惹出來的,她心裏對三房很有些過意不去。
孟氏擺擺手,安兩個嫂子的心:“兩位嫂子放心,一點事也沒有,雖然還沒出來,但是我瞧着快了?”
她湊上前去,悄悄“告密”:“昨日晚上,他叫他身邊的求林給他打水洗澡泡澡呢,還讓求林給他拿了桂花酒做了小點心。”
楊氏和謝氏瞭然的點點頭,放下心來,畢竟都有心情喝酒吃點心洗澡呢,以華秉偉的性格,這是氣消了。
如此想着,三人便也不準備搭理華秉偉了,反正無論是楊氏還是謝氏都知道,若是他十日不出來,華秉仞和華秉佑就要去抓人了。
如今多事之秋呢,給他時間去生氣去消氣,但是,要是怎麼樣都不消氣,兩個哥哥一致覺得不能慣着他這個壞毛病!
如今看來,應該不需要了。
至於孟氏,更是無所謂的很,她如今日子過得舒坦,女兒爭氣。
但,她對華秉偉卻沒什麼感情了,在她心裏,他愛去哪兒去哪兒,別來煩她就行。
她年紀大了,可不想伺候他,現在,她想法變了,倒是恨不得他去玉氏那兒,別來煩她。
在她看來,她如今能過的舒坦可是得益於她兩個嫂子對她不錯,得益於灣姐兒如今跟溪姐兒關係不錯。
說來,孟氏打心眼裏對二房更感激,若不是沄姐兒大人有大量,當年即便他們三房受翁氏和華淑蘭挑撥,處處跟大房二房作對的時候,沄姐兒居然還記得處處照顧灣姐兒。
她能在兩位嫂子這兒很快得臉,也得益於灣姐兒和溪姐兒關係好了,嫂子們也不想讓她難堪呢。
說起來,她的好運一切開始的地方,是沄姐兒給的呢。
至於華秉偉,哼,她可享不了他的福,原本指望他對她不好,對灣姐兒好點兒。
結果,他對閨女也是不問的,一點兒不上心,整天就想着他那個庶子,她可就寒心了。
那波哥兒她實在喜歡不起來,那麼大了小家子氣的很,哪裏像洋哥兒那麼機靈又溫雅!
想想當時真是傻,幫他掙什麼國公之位,退一萬步講,即便掙到了,以華秉偉寵愛玉氏那個勁兒,是不是國公夫人要換人做啊,畢竟人家還有兒子傍身呢。
她沒兒子,就算僥倖當上國公夫人,最後這國公府跟她也沒關係,那波哥兒有自個兒親娘在,能善待她才怪。
真要讓華秉偉成了國公爺,全府里最大,以他的混不吝,他絕對做的出把玉氏扶正的事情。
這樣沒良心的男人,她對他忽然間感情就沒了。
也許是這些年,看兩位伯哥對嫂子們都好,才對比出華秉偉有多渣吧?
如今,孟氏只覺得,只有緊跟着兩位嫂子,才有肉吃啊。
看看她的灣姐兒,如今多懂事,嫂子們已經幫她物色好人家了,她瞧着那些男孩子個個都不錯。
若不是今年過完年後,局勢更加動蕩不堪,想必灣姐兒都定下了。
不過,這事,孟氏也不愁,大嫂可跟她說了,如今局勢不明,雖說在物色人選之前,他們也做過調查,可是難保有加入派系鬥爭的漏網之魚。
這樣一說,孟氏覺得也是,萬一因為她家灣姐兒跟誰定親捲入這爭儲之事,那可怎麼得了。
等到這動蕩過了,安安心心的定親,才算安全。
孟氏心裏覺得有道理啊,嫂子們想的很周到,遂更加一心一意的跟着兩個嫂子。
沄姐兒那事她聽到的時候,是一愣,後來就是高興啊!
沄丫頭還活着,比什麼都強!
那丫頭聰明、果敢,有她在沒準真能把這國公府帶的更好呢。
至於造反什麼的,孟氏可不像華秉偉那麼糾結。
造反怎麼啦?
不造反,隔三差五就被那些錦衣衛還有王爺們騷擾。
她尋思着,即便等時局穩定了,這種騷擾也停不下來。
因為,他們習慣了吖。
沒錢了就來搶錢,沒鋪子就來搶鋪子,沒糧食還來搶糧食。
他們華家真是活的一點尊嚴都沒有。
孟氏是膽小,但她心裏可藏着一把火呢,這萬惡的皇家,一鍋端了最好。
省得禍害他們。
因此,孟氏接受的可快了,心裏的那一點點被瞞着的不舒服也在對未來生活緊張又刺激的期盼中,消失了。
妯娌三人如今愁也愁不過來,三人現在只是想着華敏沄的事情,希望她早點回來。
不知不覺,沄姐兒成了她們三人的支柱了,彷彿只要她回來,一切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似的。
謝氏還道:“昨日,我家老爺回來還說,秦王和廉王現在似乎結盟了,一起找太子麻煩!”
華秉佑昨日和龐相的兒子喝酒了,兩人曾經是同窗,又是同科進士,同朝為官,關係一直不錯。
這事,就是龐家透露的。
謝氏想了想,皺眉:“看來,這汴京真是平靜不了!”
楊氏附和:“廉王和秦王好心思,兩人先合起伙來把最大的敵人幹掉,然後自己再爭鬥!”
謝氏點頭:“說起來,這世上可真沒有永遠的敵人。”
曾經,秦王和廉王為了一件龍袍斗得跟烏眼雞似的,如今想來,恍若隔世!
孟氏咂咂嘴:“真是有好日子不過。”
“我看如今奕王日子過得好清閑!前段時日,三老爺上街去打酒,還看到他了。”
謝氏笑笑:“他沒有威脅了,聽說雖然門口還有兵守着,但是根本不限制他的進出,只要他不跟群臣聯繫即可。”
楊氏冷笑:“把人家弄殘廢了,太子、秦王和廉王這時候來表現兄弟愛了,我前幾日聽說,廉王還去他府里呢!”
不僅廉王,太子和秦王都去過呢。
“尤其是太子,當年他是理王的時候,奕王對他多好了,結果呢,為了個皇位!”
孟氏也唏噓一陣:“說不定,這樣,奕王還能保下一條命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這世道這麼亂,就跟她們女眷那時候打發閑暇的時候打葉子牌一樣,有的人剛開始牌摸的可好了,可是運氣這東西,很難說的,一手好牌打爛的多的是。
相反,自然也有一手爛牌打好的。
這誰說得准呢?
奕王現在看起來是最可憐的,在這場牌局中,他已經是一個妥妥的輸家了,可是,誰知道最後會不會逆風翻盤呢。
孟氏不知道,她今日這番想法在未來大部分都成真了。
奕王者恰恰成為四王裏面,結局最好的那一個。
此時,不提華家的遭遇,華敏沄和南宮墨還在路上。
兩人就未來的戰事還在討論着。
“距離汴京百里範圍內的禹城守軍將領顏將軍是謝家人,到時候若是起了戰事,兵馬可以在他那兒站一腳!”華敏沄尋思着。
他們大約還有十日就到京城了,汴京城的情況他們都大致清楚,凌巳在汴京城十來年可不是白住的。
原本,凌巳早就在城郊買好了幾個大莊子,這些莊子不是連着的,是間隔的,但是,下面都建了相連的密道。
這樣,可以保證,人進莊子的時候,因為是分散開的,不會引起太多的注目,又可從密道集合在一起,實在是個完美的主意。
而且,馬匹這些,早早的就養在莊子裏,兵器也早早就準備了,如今相當於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這就是南宮墨準備了十來年的成果。
只是,還沒等到他們回京,汴京城的三王已經幹起來了。
先是半個月前,廉王和秦王尋隙殺了太子極為重用的汴京城守軍將軍王閆。
這還得了,太子本來就衝動,廉王和秦王實在太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晚上,就帶人圍了秦王府和廉王府。
焉知,青龍軍沈家人已經來了,還進了城,兩軍就在王府面前對峙了一番,那會兒皇帝還沒完全昏迷,錦衣衛來申飭了一番,此事被暫時壓下。
至此,廉王的野心已經昭然若揭,沈家軍來了可就不走了,如今沈家軍就駐紮在城郊呢。
恰恰好就在他們最大一處莊子不遠處。這樣,他們一部分兵丁將士就暫時不能妄動了。
住在其中的兵丁將士,練兵是不用想了,物資的準備也做不了。
凌巳氣的把牙都要咬碎了,可是也沒法子,他們只能另想辦法安排這一部分兵丁將士。
倒是可以安排到其他莊子上,可是如今多事之秋,他們怕人來人往太多實在是容易發生變故。
恰好,他們走之前,外公也跟他們說了禹城守軍的事情。
華敏沄能這麼快接受是因為這個禹城守軍她知道,是前世在謝家覆滅后一直保護謝越的人之一!
所以,他是可信的。
南宮墨相信華敏沄和謝家,所以並沒有什麼意見。
“幸虧外公有先見之明,明日就安排劉將軍帶着他們由乙庄從密道進甲庄和丁庄,再出來去禹城。”
“禹城距離汴京城不過百里,是個好去處。”
華敏沄點點頭,如今天陰的厲害,他們今日紮營的早,她忙着給寶兒清理了一番,又陪小傢伙玩了好一會兒,如今有些懶懶的。
小傢伙好像特別懂她一般,她才覺得自己累了,小傢伙就開始打哈欠了。
南宮墨本來準備和寶兒玩一會兒,偏偏寶兒不領情,在他爹面前,往娘親的懷裏靠了靠,似乎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無情的閉上眼睛。
把南宮墨氣壞了。
惹得華敏沄哭笑不得。
這父子倆,好像天生的冤家!
南宮墨在一邊吹鬍子瞪眼了一番,沒人搭理,只得作罷,又挨到華敏沄身邊,繼續道:“謝家的事情如今廉王必是顧不上,皇帝看來就這幾天了,沈家這幾天可天天練兵呢,明晃晃的就是說,要搶皇位了!”
南宮墨有時間真為他皇兄感到悲哀,如今他的命令已經沒人聽了,立了太子又如何,另外的兒子就是明晃晃要搶皇位。
他這還活着,兒子們就在眼皮子底下鬥起來了,已經在盤算他死了以後的事情了。
南宮墨不明白,皇帝究竟是怎麼想的,年輕的時候也算是個精明人,心機深沉,怎麼一場病,就讓他自暴自棄成這樣?
就算他某個兒子成功拿下了這江山,不是南宮墨的瞧不起這些侄兒,憑他們這點上不得檯面的手段,那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他們能守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