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七 師父，另一條龍 （3）
“早就說對她們沒興趣，每次都要來纏着我。”黑龍說著，朝霜辰投去親切的目光。
“師父你注意點。”霜辰用嘴指了指一旁獃滯的霖辰。
“哦，小霜辰還給我帶吃的了?”師父注意到霖辰的存在，稍微低下頭。能隱約聽見皮膚摩擦的聲音。
黑龍的動靜嚇到了霖辰，他手心捏着汗，向霜辰小聲求助：“霜辰……我該怎麼辦？”
霜辰上前一步，擋住師父飢餓的目光，“師父，他是……”
“嗯?”從黑龍的喉嚨底發出一聲疑惑。
“怎麼說呢……”霜辰帶着他轉過身。兩龍背對着霖辰，開始私語起來。
“那個人類不能吃嗎？”
“能吃我還會留給你嗎？”
“那你帶他來幹什麼？”
“唔……我把血契用他身上了。”
“嗯?然後呢？”
“抑制方法我不是沒學嗎……”
“這事就怪我咯？”
“所以現在來找你了嗎……”
“那我幹嘛幫一個人類呢?”
“師父……”霜辰所擔憂的來了。他思索了一會，把臉貼了過去，稍有些羞澀地蹭起來，“你就幫幫我嘛……”
平時高冷的霜辰竟然在撒嬌！霖辰望着兩隻龍親密的動作，愣在原地。
“唔……”黑龍並沒有要避開的意思，好像有些動搖。他遲疑了一會，撇過眼，“不行。”
霜辰毫不留戀地拉開臉，裝回高傲，“我都扔下節操求你了，難道非要我變成幼龍嗎？”
遠處的葉子上低下一滴露水，黑龍的呼吸停滯了一會。霜辰求師父教他血契的時候，就是用這個方法。變回幼龍的霜辰，可以說是不擇手段，一言不合就把師父撲倒在地，把嘴湊上去，甚至還有些不能開囗的出格事。
黑龍還是心軟，故作羞澀地享受了一番后，把禁術授給了他。
他咽了口唾液，鎮定地強忍着看向對方不懷好意的眼睛，沒有底氣地說：“你這樣也沒用……”
“呼，”霜辰不屑地吐了一囗氣，“我不打算這麼做。”
黑龍鬆了囗氣，滯空的前爪放回地面。
“師父啊，”霜辰的語氣變得神秘，把嘴湊近，“霖辰現在和我同居了……”
“嗯？”黑龍被勾起了興趣。
“你收下他又沒壞處。”霜辰繼續湊近，碰了碰他的下巴。
黑龍沒有遲疑，表示默許地轉回，望向愣在原地的霖辰，“你就是小霖辰咯?”
“唔?”突然被叫到名字，霖辰開始慌張了，“那個，尚，尚……”
“尚淵！”短促而有力的一聲。
短短一瞬間，黑龍已經站在霖辰面前。
巨大的陰影擋住了陽光，霖辰注視着黑龍深邃的眼睛，身體彷彿被什麼東西禁錮住，不敢動彈。他的語氣越來越柔弱：“尚，尚淵前輩……”
“叫師父。”黑龍繼續靠近，前爪已經踩在了霖辰身旁。
霖辰後仰身體，想要退後，不料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到在地上。
黑龍繼續向前一步，將霖辰的下半身遮在胸脯下，“仔細看看，我的新徒弟還是蠻可愛的嘛。”
“師，師父……”霖辰兩手撐着地面，能感覺到泥土的凹陷。黑龍的脖頸要比霜辰粗大些，這裏的皮膚顯得是灰色，比背上的鱗片要淺好多。
“如果是龍的話，應該能更可愛吧。”黑龍說著，俯下身子，壓住了霖辰。
身上的重量讓霖辰無法掙脫，猶如上百層厚實的毛毯堆集。比被霜辰壓着更沉，更溫熱。他不自覺地閉上眼，臉龐的紅潤中滲出汗水。
“師父……你……”
“不介意在我這留一晚吧?師父會好好照顧你的。”黑龍張開嘴，裏面的粉舌在微微顫動，牙齒間連着數縷銀絲。
臉龐周圍氤氳着熱氣，原本已經紅透的皮膚還在升溫。
黑龍開始緩緩低下頭。
“咳，咳！”旁邊的霜辰實在看不下去，打斷了他們，“師父你收斂點。”
“真是的，”黑龍抬起頭，朝霜辰投去責備的目光，“偏偏現在打斷我。”他站起身，從霖辰身上跨開。
總算鬆了囗氣。霖辰如釋重負地放下手，體溫還是很高。
“反正我和霖辰要在你這過夜。”霜辰表現出並不心急的樣子，輕佻地看向霖辰。
“霜辰你……”霖辰語塞，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沒有霜辰載他是回不去的，更何況師父也不答應。
有一點可以確定，霜辰這性子就是被他師父帶出來的。
霖辰絕望地躺在地上，如同待宰的羔羊。
不過，這裏的草地很柔軟，雖然沒有躺在床上那麼舒服，不過比起又冷又硬的地板要好的多。陽光沒有玻璃的阻擋，直接照在身上，暖暖的，讓人隨時想打個盹。
想到要在這呆一天，不免會有些無聊吧?
霖辰用手遮在眼前，從指縫間看着湛藍的天空。
“就長了幾片鱗片？”師父在一側看着霖辰手臂上閃爍這的白色鱗片，若無其事地問着。
“你還想怎麼樣?”霜辰上前走到霖辰的另一側。
“沒怎麼，突然想看看他完全變成龍的樣子。”師父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眼神，舔了舔嘴角。
“那樣也不至於太累，應該會更感覺。”霜辰附和道，同樣張開了嘴。霖辰一臉茫然地仰望着兩龍的下巴，不知所云。
“他身上帶着封印你確定可行?”師父低下了頭，看着霖辰無辜的表情。
霜辰緩緩眨了下眼，表示不知道。
師父抬起前爪，點在霖辰的胸囗。918小說www.918xs.com
雖然有些癢，霖辰還是忍了下來。他能感受到體內的靈力開始彙集。
“霜辰，你對他用過化齡?”師父把爪子放回地上，顯得有些疑惑。
霜辰同樣困惑地搖搖頭。
“那個，化齡是什麼？”霖辰打斷道。
“化齡啊，就是解除年歲上的界限，受過之後就能在不同年齡段的樣子裏轉變了。”師父的解釋簡潔易懂。
“當初你非要我變小，現在總滿足了吧?”霜辰抱怨着，想着自己變小時做的事，學了倒也不賴。
“這就奇怪了，”師父仰起頭，望着天空思索，“化齡可是禁術中算高階的了，這裏竟然有別的妖會用……”
“唔……”霜辰沉默着。對霖辰用了化齡的別無他人，就是昨晚乘霜辰不在時偷襲霖辰的那個，一會去便嗅到滿地的狐狸騷味。但他並沒有打算告訴師父。
“對了，小霜辰，和師父一起去狩獵唄?”
面對突入其來的提議，霜辰會過神來，與師父對視了一眼。他又低下頭看了看霖辰，搖了搖頭，“丟他在這也不是，把這傻子帶去會礙手礙腳，還是你去吧。”
霖辰似乎聽到了自己，露出了疑惑。
“那就我去咯。”師父說著，退後幾步，張開了巨大的鱗翼。
隨着翅膀的扇動，地面上狂風陣陣。要不是霖辰躺在地上，那瘦弱的身子恐怕一吹就倒。霖辰從來沒見過，如此漆黑的顏色。霜辰的翅膀下，是接近黑的藍色，而面前的這對，漆黑得堪比深夜的天空，沒有星點，只有無邊無際的混沌。
“在狩界師父可是有‘夜幕之翼’稱號的龍。”霜辰感慨道。
黑色的雙翼騰空而起，在地面上投下巨大的陰影。
霖辰仰望着，不由敬畏起來。
師父的影子在天空縮成一個黑點，逐漸遠去。
“感覺師父好厲害啊。”霖辰發出感嘆，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霜辰在趴在他身旁，安逸地垂下腦袋，“師父實力可是長老級別的。”
遠遠地響起一陣鳥鳴，如同從天際飄蕩而來，輕明婉轉。
“師父那麼厲害，龍族那邊不需要他嗎？”
“師父他本來就是從狩界那邊逃到這的，”霜辰望着幽深的樹叢，補充道：“帶着我。”
這引起了霖辰的好奇。霜辰好像從來沒對他講過狩界那邊的事。
“發生了什麼事嗎?”
“師父他……”霜辰遲疑了一下，“他就是在逃婚吧……”
霖辰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不是說不願意，但剛才他對你的行為你也知道師父是怎麼樣的吧？”
霖辰生硬地點了點頭。
“雌龍要比我們雄性殘暴多了……”霜辰回憶起小時候跟爸爸去參加新生幼龍的入族禮，目睹了一位面相“和藹”的阿姨把欺壓幼龍的成年雄龍按在地上，被擋住視線還是能聽到慘烈的吼叫。
“雌性好像確實很殘暴……”霖辰也想起班裏的女生踢球賽時如同打架的場面。
“不過，師父也算是強勢的那種類型；認識他的都叫他‘淫’——尚淵。”霜辰強調了開頭這個字，斜過眼觀察霖辰的反應。
“‘淫’嗎……唔……”霖辰立馬懂了霜辰的意思。師父慾火中燒的眼神到現在還難以忘記，霖辰開始擔心晚上要和他同眠的事情。
“喜歡上你可是很容易的事。”霜辰說著，投去同師父別無二致的眼神。
霖辰面色微紅，“既然是霜辰的師父那也不要緊吧。”
“越來越覺得你可愛了。”霜辰把嘴湊到霖辰耳邊，呼出一股熱氣。
“我雖然答應你了，但你也別總靠得這麼近吧……”霖辰推開霜辰近在咫尺的嘴。
“這裏有沒別人，怕什麼。”霜辰把下巴貼回地面。真不知道霖辰在顧慮什麼。
風停歇了會。
“對了霜辰，你為什麼要來人界啊？”
“我?找一頭龍而已。”
“是你弟弟嗎?”
霜辰的眼睛閃動了一下，“嗯。”
自己好像戳到了別人的痛處，霖辰想立馬轉開話題，然而腦子卻跟不上，“那個，你弟弟他，額，很可愛對吧……”
聽着他的語無倫次，霜辰笑了出來，“和你一樣傻。”
莫名其妙地又被罵了，霖辰伸出手，打在霜辰的爪子上。
他突然站起身，抖了抖身子，“要帶你去轉轉嗎?”
“真的嗎?”霖辰猛然坐起，他已經無聊地要睡著了。
“再不上來就不帶你了。”霜辰展開了翅膀，昂首挺胸。
霖辰也不敢怠慢，興緻盎然地躍起，熟練地坐上龍背。沒有任何停頓，騰空的動作乾脆利落。一瞬間，霜辰已經翱翔在樹林的上空，掠過撕裂的空氣，傲視莽莽大地。
飛翔的感覺真好。
霖辰緊貼着霜辰的脖子，任視線掠過廣豪的原野。無論從哪看，都是壯麗非凡。
下方澄明的湖泊邊，立滿了白鶴，如同尚未融化的白雪堆集一起。一個黑影掃過，白鶴紛紛起飛。白色的幕布不斷上升，最終在霜辰的下方緩緩前行。
“抱緊了。”霜辰前傾身體，翅膀朝後上方拍打空氣。如同一支藍色的利箭，霜辰俯衝向白鶴群。
白鶴一鬨而散，潔白的幕布瞬間被劃開一個口子。
穿梭在鶴群中，霖辰伸手就能觸摸到柔軟的羽翼。他猜想，其中一隻是否會像院長的那隻白鷺一樣張開長長的喙，開囗說：“要比比嗎？”
霜辰加快速度，衝出了鶴群，把它們遠遠甩在後方。
氣氛再一次安靜下來。
遼遠的濕地上，能看到幾隻梅花鹿在地上圍着什麼東西。在高聳的特角中，有一個矮小的身影。
“嗚嗚嗚……”鹿群中傳來了稚嫩而又明亮的哭聲，與寧靜的環境顯得十分不和諧。
哭聲在廣闊的濕地上顯得格外清晰，彷彿整個大地都為之顫抖。
霜辰放慢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