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哥們彭警官
手裏抓着大把的鈔票,像有點顯擺的樣子。
於是,我把錢放進我的手提袋裏,這袋子裏雖沒啥值錢的玩藝,可那是具有紀念意義的:有朋友的祝福詞,有減刑裁定書,有隨感而發的自認為人生諦語,還有我被評為優秀通訊員的認定書。
上學時倒數前5名,這改造生涯中還榮獲烏魯木齊《新生報社》優秀通訊員的稱號,還被減了一年刑期。
真是環境改變人啊!造化捉弄人啊!
我走進一家小超市,買了兩包雲煙。
太陽在沒有植被的大地上炙烤,風一吹來,弄的灰頭土臉的。
一家常相悅賓館的招牌出現在我眼前,我匆忙撩開賓館的擋風沙的皮簾,大廳映入眼底,2秒鐘的瞳孔適應后,原來大廳沒人。
我正想發問,猛然從收銀台處冒出一個頭來,嚇我一跳。
她問我說:“你找誰”?。
“我找唐小姐”,我說:”
她說:“我就是,有事嗎?”
我曾經在廣東處個女朋友叫唐秀君,雖然時過境遷了這些年,但心底時不時地浮現那讓我心醉的面龐。當然人在毫無防備下的回答竟是心底的那絲牽挂。
我片刻無語了,她出奇不意的問,我豪不猶豫地回答,她還真姓唐。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說:“我是想住店。”
她:“哦,問我幾位”。
我說:“就我自已”。
她說:“50”。
我抽出一張一百的給她,她要我出示身份證,我說沒有。
最後我拿釋放證給她做的登記。她邊登記邊對我說,:“在這裏經常有人用它住店,現在可不是以前,覺得丟人,說白了,有些見過世面的姑娘還專門找坐過牢的處對象,說什麼經歷多了,懂的生活。”
我不想跟她廢話,催促她把我帶到房間,我要休息,她把我帶到二樓一個房間,打開門開了燈她就走了。
我把自已狠狠地丟在席夢思上,拿出剛才買的香煙,慢騰騰地點燃一支,真好,沒有人叫我請假了,也沒有人監督我,更沒有人打我的小報告,自己終於可以支配自已了,哈哈!自由萬歲!新生萬歲!
我美美的抽了幾支煙,跑下樓來,找前台借電話用,我從通訊本上找出彭警官的號碼。
我和彭警官是去年才認識的,他是從石河子那邊調來主管我們監區生產生活,我那時啥也不是,他竟叫我擔任大組長。
我跟他說:“我不可能勝任”。彭警官對我說:“我說了算,別人再好我不用,我就看好你,你要大膽管理,有啥事我給頂着”。
從此,我和他的關係別人猜不透,我一沒錢,二沒勢,三還沒有心計,硬是穩穩地當上了大組長。羨熬了一些犯人。
我撥通了彭警官的電話,他問:“喂!你是誰”?
我說:“劉奇”。
他說:“咋還不走”。
我說:“想請你坐坐,吃頓便飯”。
他說:“等你混好了再說吧!”
我說:“那太遙遠了,也不現實,我在常相悅賓館201等你。”隨後他說好吧。
大約一個小時,彭警官急匆匆約趕到,我迎上去竟激功地握住了他的手,這也是一年多以來的第一次握手。
以前雖然關係好,但原則性的身份意識還是要有的。此時已經沉澱脫變的完全是朋友了。
我遞了一支煙給他。彭警官問我:“你路費夠嗎?”我答:“夠,不僅夠,還有的多,走,咱吃飯去,我早餓了”。
彭警官沒說計么,我們走出賓館,他是騎摩托車來的,我跟着他來到一個小院落。
這裏是農家樂,我們點了幾個菜,邊吃邊聊,每人喝了兩瓶啤酒,我不勝酒力,有點頭暈,於是付了飯費,搭上摩托車回到賓館。
當他再度問我說:“你現在打算去哪裏?”是啊,多麼嚴峻而殘酷的現實擺在眼前,但我堅定地說:“我從來沒有想過回家,”。
我瞬間變的深沉了,回憶過去,太多的不可思議在我身上發生,我想把自已藏起來,上蒼啊,其實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堅強,我會崩潰的。
送走了彭警官,我了卻一個心愿,必定一頓便飯無足輕重,但足以證明咱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沒有給別人留下遺憾,在我生命歷程中,我會永遠記住這位給我照顧和關愛的彭警官,我堅信,我們還會相逢。
回到賓館,靜靜地躺在床上,腦海里亂七八糟的,躺不住,坐不住,自我安慰,第一天出監,先放鬆心情,熟悉環境,啥也別去想。
繼而我走出賓館,瞎轉悠,由於路面改造,好多店鋪都關門歇業。
我來到了阿拉爾影劇院,透過玻璃海報展示櫃,依稀湧現2年前的那場鬧劇般的演出,那麼的真切.荒唐.一群風華正茂,英俊瀟洒的藝人在這裏的一場演出,精彩地“現眼”一場精典的烏合之眾砸鍋戲,把監獄長的臉給丟盡了。
透過縹緲的時光碎片,我竟然在回憶中笑了。那場演出顛覆了我人生觀,每每想起,都是不一樣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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