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姜離和姜縱慢慢悠悠的走回驛館，姜縱還在街邊買了兩樣小點心邊走邊吃，“唔，真好吃，可惜我身上錢不多了……那個方大人最好快點把結案文書弄好，不然我們得去賣三師兄的葯來付驛館的房錢了～”
驛館雖說是專門給賞金獵人住的，可房錢還是要收的，但比客棧便宜一些。
“怎麼，你打算當個賣葯郎？”
姜離打趣他，“就算你想去賣葯，也得出來的時候三師兄給的葯夠多。”
姜縱吧唧吧唧嘴，“唉，不知道師傅他們現在怎麼樣，有沒有想我們……”
此時樞陽山逍遙谷里——
“老三！你看你這炒的什麼菜？裏面還有一條菜青蟲呢！哎呀，我的寶貝阿離什麼時候回來啊，她師傅都快被神醫的飯菜毒死了～”
肖陌歸用筷子扒拉着桌上慘不忍睹的菜，“嘖嘖嘖，你看看你，都快兩個月了，怎麼做出來的菜還是這麼難看？味道也不好，沒有我的寶……”
“沒有你的寶貝阿離做的好～是是是，我拖了逍遙谷生活質量的後腿～我是罪人……師傅，我求求你了……放過徒弟吧，咱們還喝一碗頂一天的葯粥好嗎？我實在做不來你要的美味飯菜啊！！！”
寒水現在一點都沒有他在外人面前高冷神醫的樣子，蓬頭垢面不說，身上還繫着一件沾滿油煙的圍裙。
捧着那碗像粥似得米飯，寒水站在飯廳門口對月嚎叫：“阿離師妹快回來吧～別當什麼賞金獵人了，師兄賣葯養你～”
肖陌歸把那條肥肥的菜青蟲夾出來丟到一旁，掏出手帕擦了擦筷子，然後扒拉兩口白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等我明天把山下那個病人治好了就出去找我的寶貝阿離！”
寒水蹲在門口，“師傅，你放棄吧，前幾天阿離師妹來信說她剛剛辦好了腰牌，正在計劃去昭陵郡抓一個殺人犯，估計當賞金獵人當的爽的很，你就算下了山也不一定能把她帶回來。再說了，師傅你認識路嗎……”
肖陌歸氣的不行，“我不認路也比你這個不會武功的傢伙強！哼，明天我要吃糖醋排骨，你要再給我燒糊了，我就把你那些風騷的衣服都拿到山下鎮去賣！”
寒水唰的一下站起來，“哈，我就知道你這個臭老頭一直惦記着我的戰袍……我不幹了！明天一早我就下山坐診，診他個十天半個月的，老頭子你就天天吃你的辟穀丹去吧！”
肖陌歸拿着筷子指着寒水，“你這個臭小子……你敢不給我燒飯！那你大師兄呢？你打算讓他也跟我吃辟穀丹嗎？”
寒水得意的笑了，“我會帶大師兄一起走，我們到山下吃好吃的去～你不是在山下放話說除了醫治那個有預約的病人這個月不下山嗎～”
肖陌歸的筷子抖啊抖，“不肖徒！你這個不肖徒，我要把你逐出師門～”
寒水攤手，“說不過我就來這招，你這個月已經把我逐出師門十三次了，我好怕啊～”
徐懷瑾不緊不慢的吃着桌上味道奇怪的飯菜，靜靜看着眼前平均每隔一天就要吵上一次的師徒倆鬥嘴。
阿離，谷里還是這麼熱鬧，師傅依舊這麼精神，三師弟的脾氣也一點沒變，當然廚藝也沒變，飯菜仍然做的很難吃……還有，我，還是非常想你……
……
沈府
沈念沒回前邊吃晚飯，回到自己房裏就開始琢磨要不要溜出去找姜離，找他幫忙讓他帶自己去一趟皇都。
自打幾年前季星河去皇都考科舉得了榜眼，做了個什麼閣的什麼編書小官，她就很少收到他的信了。
這兩年更是連信都沒有了，兩人吵了一次嘴之後就完全沒了聯繫。她還以為他早在皇都娶妻生子了呢……
越想越煩，沈念拿起床上的布老虎出氣。
“我說不聯繫你季星河就真的不再聯繫我了？那你還答應兩個老爺子定親幹什麼！？氣死我了，憑什麼你願意等我就得嫁？想得美！”
丟下布老虎，沈念開始翻箱倒櫃，“阿蘭，我們去找姜離他們！他還欠我五十兩……不，是欠我五百兩銀子呢，我不要錢了，我讓他帶我去皇都！”
阿蘭站在她旁邊打了個哈欠，“小姐，今天太晚了，咱們明天再去吧。”
沈念轉過頭來，“阿蘭，我都快氣死了，你怎麼還這麼淡定？！”
阿蘭眯着眼，“小姐，天都黑透了，你覺得老爺會讓你出門嗎？而且你現在生氣也沒用，親事都已經定下來了。梁玉的事還沒徹底結束，姜離公子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離開昭陵城的。”
沈念一下泄了氣，“可我真的很生氣啊，我爹根本沒問過我就把親事定下來了，如果季星河讀書讀傻了，整天跟書院的先生一樣這不許那不許的規矩一大堆，我嫁過去還不得瘋了！”
“你想太多了小姐……離你成親還早的很呢……呵啊…～白天在雲水鎮跑了一天，我好睏啊，小姐，你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去睡覺了～”
沈念一屁股坐在床上，“哼，今天我就先不出去了，明天再找他們商量主意。不讓我親自和季星河碰面，不聽到他的道歉，我是絕對不會乖乖嫁過去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沈七凡就吩咐了廚房做了好幾樣沈念喜歡吃的東西，讓下人去叫她過來吃飯。
不一會兒傳話的人跑來，“老爺，小姐說她不餓，不吃飯了。”
沈七凡嘆氣，“這丫頭脾氣真大……我親自去叫她！”
打發走沈七凡派來傳話的人，換好男裝的沈念認真貼上她重金購買的小鬍子。
“好了，阿蘭，咱們走。”
才剛走到自己這院門口，沈念就迎面碰上了親自來叫她去吃飯的沈七凡。
“小念，你一大清早打扮成這樣是要幹什麼去？親事已經定了，你別想着逃跑～”
沈念撇嘴，“我才不會逃跑，我跟朋友約好了今天談事情，爹你趕緊讓我出去～”
沈七凡不信，“你可別騙我，你撒沒撒謊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沈念瞪着眼看他，“那你看看我是不是打算逃跑啊～我就算逃也得帶上包裹吧，而且我和阿蘭只帶了一點點錢，連個馬車都租不到好嗎！再說誰逃跑不是趁着夜黑風高啊，爹你會選早上大搖大擺的逃嗎？”
沈七凡被她理直氣壯的一頓搶白說的一愣一愣的，“不跑就行，那你要不要吃點早飯再出去？我特意讓廚房給你做了你喜歡的水晶蒸餃。”
沈念擺手，“不吃了，去晚了說不定我朋友就出門了。”
看着她風風火火的帶着阿蘭走了，沈七凡才想起來一個問題：“她什麼時候交了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
沈念從小不喜歡和城裏那些斯斯文文的姑娘小姐們一起玩兒，所以幾乎沒什麼閨中密友，突然冒出個朋友沈七凡很是不解。
“沈十三，你去偷偷跟着小姐，看看她見什麼朋友，再暗中調查一下那人的身份。”
沈七凡話落，總跟在他身旁卻不起眼的少年應答一聲，追着沈念離開了。
沈十三是沈七凡救下的孤兒，看他喜歡練武，沈七凡就找了師傅教他學功夫，他也很有天賦，刻苦學習所以身手不凡。
沈亦書也一早就出門去接自己身懷六甲的妻子了，沈七凡看着一桌子精緻的食物搖頭，“把二小姐三小姐叫來吃早飯，我要跟她們聊聊小念這些天都幹什麼去了。”
……
姜離剛剛在房間裏打完坐，難得沒睡懶覺的姜縱就來敲門，“沈念和阿蘭來了，正在大廳等着呢，四哥你快點過來吧。”
“我知道了，你先過去吧。”
聽着姜縱走了，姜離端着水盆去了屏風後面擦洗，最近她感覺胸部有些痛，似乎是裹胸布勒太久了。
她常年在冷泉浸泡，雖然功力增強了，但生理反應有些遲緩。胸部前年才開始發育。而且不僅胸有點小，她到現在還沒來過月事。
也虧得谷里一群男人沒把她當正常女性看，不然寒水那貨早就該反應過來他的師妹從來沒有不方便的幾天。
換好衣服，姜離去往前廳。
在沈七凡面前號稱不餓的沈念，正和阿蘭人手一個包子，一人一大碗米粥配着小菜的吃的正歡。
姜縱手裏拿着包子，一臉佩服，“你們好歹也是昭陵城最有錢的人家，吃個白米粥不至於這麼狼吞虎咽吧……哎哎哎，少吃點，這份兒是我哥的。”
看姜縱護着盤子裏的包子，沈念收回了準備再拿一個包子的手，“小氣鬼，都快掙到大錢了還這麼摳門，又沒讓你請我到昭陵最大的酒樓吃飯，看你那心疼樣兒～”
姜縱撇嘴，“我們這不是還沒拿到大錢嗎，等拿到了賞金，絕對少不了你的一百兩銀子。”
看到姜離過來，沈念也不跟姜縱鬥嘴了，“姜離，我來是有事請你幫忙。那一百兩銀子我不要了，你們帶我去個地方就行。”
姜離坐下，“你想去哪？”
沈念看了看四周，招招手讓他們三個湊過來，然後小聲說：“我想去一趟皇都。”
姜縱切了一聲，“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大事呢～”
沈念苦着臉，“當然是大事，我爹給我定下了親事，我得親自去看看那傢伙。”
姜離挑眉，“你認識對方嗎？”
沈念點頭，“認識，我們兩家是世交，以前他家就住我家旁邊，後來他去皇都趕考，考上了榜眼留在皇都做官，他全家就都遷過去了。上個月我爹和我哥去皇都核對分號的賬目，沒成想把我給核對出去了，給我定親我竟然都不知道。我要去找他，問他到底怎麼想的，我可不想隨隨便便就嫁人了。”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沈念摸摸鬍子，“雖然我很生氣我爹乾的這件事，但現在也不是那麼急着去。等你把梁玉的東西拿到，我們再去皇都吧。”
姜離點頭，“好，大家朋友一場，你有困難我們肯定會幫。而且梁玉的那些證據勢必不能留在這裏，那個方大人根本沒膽子去惹孫郡守。”
姜縱喝了口粥，“嗯，四哥說的有道理，我也贊同。”
沈念笑了，“那就說好了，等你們拿到證據，我們一起走。”
姜離點頭，“你吃飽了嗎？要不把我的包子也給你吃，我喝這碗粥就可以了。”
沈念臉紅了，“你不會覺得我飯量特別大吧……”
姜離搖頭，“這包子這麼小，要是平時我一個人能吃五個，今天不大舒服所以我也沒胃口。”
姜縱放下碗，“你哪不舒服？用不用我回房給你找點葯吃？”
姜離把他留給自己的包子放遞到沈念面前，“我沒事兒，一點小毛病而已。”
好歹姜離是女人，看她說話的時候也沒什麼不對勁，姜縱沒有繼續追問。
沈念見他沒有笑話自己，這才接過包子往嘴裏放。
驛館門口，長着一張大眾臉的沈十三坐在茶攤門口，恰好看到了姜離遞包子而沈念羞澀接過的一幕。他不由得詫異，這還是家裏那個無法無天的小姐嗎？她竟然會對一個男人臉紅？！
不行，我得幫老爺探清他的底細！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沈十三又回頭看了一眼，“獵人驛館？看來這個人是個賞金獵人……”
到了午後，街上和驛館大廳都沒什麼人的時候，沈十三給了雜役一錠銀子，向他打聽早上在窗前那桌會見客人的那人。
雜役雖然很想拿這錢，但姜離上次跟人在後院交手的事早就傳遍整個驛館了，他怕以後姜離萬一遇到什麼麻煩事，知道是他透露了消息后饒不了他。
沈十三跟在沈老爺這種聰明人身旁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他拿出郡守家侍衛的腰牌，說他來這是郡守暗中授意的，雜役這才把姜離來了以後的事都說了出來。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您看……”
沈十三把銀子給他，“管好自己的嘴，這件事郡守不希望被別人知道。”
雜役連連點頭。卻不知他們的對話全被正要出門的顧錦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