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雷雨天外出的人少，但驛館不同，除了去案落閣的，有幾個獵人一早就出門打聽消息去了。
姜縱捧着一碗薑湯慢慢吸溜着，雖然他姓姜叫姜縱，但他實在不喜歡喝薑湯。
顧錦也打算出門，走到驛館大廳看見姜縱苦着臉一口一口的喝着薑湯，笑着沖他揮揮手，“姜小兄弟喝薑湯呢？早上淋雨了？”
姜縱撇撇嘴，“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顧錦笑着搖搖頭，“我要出去了，你慢慢喝吧。”
顧錦走了沒多久，姜離也來了，她坐在姜縱旁邊，拿起另一碗薑湯咕咚咕咚就喝完了。
姜縱看她喝完了看過來，也捏着鼻子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咳咳咳咳，我看好多人都出去了，是不是去查失蹤新娘案了？咱們什麼時候行動啊？”
姜離笑了，“不用急，我找到了一個可以幫我們的人，等吃過早飯我們就去拜訪她。”
姜縱咂咂嘴，“咱們才來這昭陵城兩天，你背着我認識了多少人了？”
姜離不語，遞給姜縱一個肉包子。
吃過飯，她帶着姜縱買了幾樣點心和小禮物，去了沈府。
沒錯，她說的幫手就是沈念。
剛到昭陵城的時候，姜離就已經打聽過了這城裏比較有名的幾戶人家，郡守孫曄河，府衙大人方自之，昭陵三富豪：茶商錢家、青樓酒肆大東家李記和專賣首飾布料的沈府。而沈念就是沈府的小姐。
沈老爺有一妻一妾，正室夫人是昭陵有名的書香世家江家的小姐，育有一子兩女。
沈念今年十七，大她六歲的龍鳳胎哥哥姐姐早都已經嫁人的嫁人，娶妻的娶妻了。她還有兩個庶出的姐姐，都比她大不了多少，也是待字閨中。
沈念可以說是沈家人的心肝寶貝，沈老爺在她七歲的時候還特意從蒼梧郡請了個高手給她當老師，可惜沈念沒有習武的天份，倒是管家的女兒阿蘭練了一身不錯的功夫。
姜離讓沈府看門的家丁去找沈念，家丁把她和姜縱請到前廳喝茶，然後找人去通報小姐了。
彼時沈念正在吃早飯，聽說姜離去而復返還帶着禮物，不禁喜笑顏開，讓阿蘭和她換了男裝去前廳。
等待沈念的時候，姜離把她的打算告訴了姜縱，姜縱有些懷疑，“這樣人家的大小姐會願意幫我們抓壞人嗎？”
姜離喝口茶，“放心，我看人的眼光不會錯的。”
姜縱心裏嘀咕，眼光不錯還喜歡清心寡欲的大師兄幹嘛……
沈念很快就換好了衣服過來，因為裹胸布纏的太緊，走的很快的她呼吸都不平穩了。
“姜離，你怎麼去而復返了？”
姜離微笑，“早上有急事，所以才沒來得及跟沈小……公子打招呼，我這不是帶了小禮物來賠罪了嗎？”
沈念看他還算識相的改口叫她公子，滿意了很多，“你身旁這位是？”
姜縱簡單的自我介紹：“我叫姜縱，是他的弟弟。”
沈念裝模做樣的點點頭，“原來是兄弟倆啊。我這裏有份欠條，姜離公子可還記得？”
“當然記得，昨日午後我不小心踩髒了沈公子的衣擺，所以欠公子一件價值五十兩的衣服。”
姜縱倒不知他們白天還曾有過這麼一段，聽到價格也嚇了一跳，“五十兩？！什麼衣服這麼貴？”
沈念回答：“昭陵郡最有名的雲錦織，一匹布料三十九兩銀子，昭陵郡最好的綉娘一針一線做了半個月，工錢也要十二兩銀子，我算你五十兩也是為了湊個整數。”
姜縱咂咂嘴，有錢人就是不一樣，一件衣服的錢都夠一家普通百姓生活十年了！
姜離笑着點頭，“如此我的確要感謝沈公子了，不過我們兄弟兩個背井離鄉，身上也沒有這麼多錢，不如……”
沈念好奇，“不如怎樣？”
“不如沈公子幫我們一個忙，等我們掙到錢了就十倍償還。”
沈念抬手摸摸下巴，碰到光滑細膩的皮膚才想起她今天沒貼鬍子。
“咳，說來聽聽，要是我感興趣自然沒問題。”
姜離問：“能否請其他人迴避一下，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可是機密。”
沈念點頭，“阿蘭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前廳的丫頭下人都走了，沈念示意姜離可以說了。
姜離拿出一塊銅牌，“既然想要得到幫助，我就實話實說了。沈小姐，其實我們是來昭陵城調查新娘失蹤案的賞金獵人，你應該聽說了這次錢家和官府定下的賞金有多少。現在昭陵城裏想要抓住那個兇犯的人有很多，我們兄弟的實力絕對是很強的，如果沈小姐願意出手相助，我們的勝算就更大了。”
沈念從來都不在乎錢，她只是喜歡玩兒，而姜離提出的事確實讓她感興趣，“你知道是誰做的案？”
姜離點頭，“我有七成把握。”
“只有七成？那萬一不是他，沒有抓到人呢？”沈念雖然頑皮但也不是沒腦子，“我家只是生意人，你怎麼想到讓我來幫忙？而且你要是有了人選為什麼不直接去抓人？”
姜離耐心解釋：“我可以告訴你詳情，只要你能保守秘密。”
沈念點頭，“我和阿蘭當然不會做泄露消息的小人。”
姜離故作高深，“我們不僅查了卷宗，也走訪了幾戶丟失新娘的人家，我懷疑的人就是郡守兒子的弓箭師傅，梁玉。只是現在證據不足，他又有郡守的兒子做庇護，我們不能直接抓他。”
沈念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你想要我怎麼幫忙？”
姜離把她的想法說了出來，“我們打算引蛇出洞，在附近的鎮上找兩戶人家，讓他們辦場低調的喜事，再提前把消息傳到梁玉的耳邊，抓他個現行。”
沈念仔細想了想，“你怎麼知道他會去劫新娘？而且最近昭陵城裏的人沒幾個敢辦喜事，你這主意不會顯得很刻意嗎？”
姜離搖搖頭，“這就要看這故事演的夠不夠真了。據我所知，那梁玉年輕的時候有個青梅竹馬，兩家人定親之後梁玉說要離家闖蕩一番，不管混的怎樣，一年後回來成親。不想他走了才半年，他的未婚妻就與他人有了私情，成親前一天他知道了真相，就在新婚之夜殺死了妻子，並偽裝成意外。所以這幾年昭陵城失蹤的新娘都有一個特性，就是婚前對丈夫不忠。”
沈念是地地道道的昭陵人，她也聽過一些消息，除了這些失蹤的新娘，這些年也有不少人家辦的喜事都是順順利利的，所以說兇手是有選擇的作案也是很有可能的。
“既然是為昭陵城除害，我自然願意和你們合作，找人演戲的事就交給我吧。不過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我們現在也是一起抓壞人的朋友了。”
姜離笑着點頭，“能和沈小姐這樣熱心的人做朋友，我們也很開心。”
沈念笑笑，“既然是朋友了，我也就不裝了，以後還是穿女裝好了，裝的不像還被你笑話了。”
姜離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昨天是我說話不夠謹慎，抱歉。”
沈念有些臉紅，“不提那事了。”
姜縱繼續保持微笑，呵呵，你確實裝的不太像，走路不夠漢子，神態不夠漢子，聲音偽裝也沒有。再看看我阿姐這無比自然的演技，這才是女扮男裝的最佳狀態。
雖然他平時很熱情洋溢，但和女生相處還是不太習慣。畢竟他的阿姐是從小穿男裝的，要不是知道她喜歡大師兄，姜縱心裏都快把她當男人了。
離開沈府，姜縱問姜離：“那個梁玉以前的事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啊？”
姜離回答：“我早上出門前去找了鄭大哥的二哥，問的他啊。”
姜縱不解，“他為什麼要告訴你？”
姜離挑眉，“當然不是白問的，我給了他四粒秋露丸。反正他們也要放棄這個案子，消息賣給我他也不吃虧。”
“秋露丸？”姜縱更懵了，“他看着沒毛病啊，為什麼要解毒的葯？”
“江湖人，多一重保障就等於多了一條命，這有什麼稀奇的。”
姜縱感慨：“還是三師兄厲害，隨隨便便一顆藥丸就能賣很多錢，拿來換消息也可以，他混江湖肯定最自在了。”
姜離搖搖頭，“你想的太簡單了，他沒有武功，每次出門都要帶保鏢，山下鎮的那個車夫大叔就是個高手。”
既然沈念答應幫忙了，姜離就輕鬆了很多，這幾天她要找個不會被打擾的地方好好練練功，千鈞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兵器，還有靈性，姜離對它還是很感興趣的。
師傅肖陌歸曾經教了姜離兩套簡單的劍法，她覺得招式太過華麗，真正對敵還不如用百華近身搏鬥來的輕鬆有效，所以沒有選擇大多數習武人喜愛的長劍。
長槍這類兵器走的是霸道的路子，招式雖大開大合但威力強大，既可以像棍棒那樣擊打，也可以像劍一樣穿刺，用的好還可以攻守兼備。
近距離格鬥有百華，遠距離攻擊有點殤，現在又有了千鈞這樣威風凜凜的神兵，姜離感覺她這算是全面武裝自己了。
驛館賞金獵人多，單間也不大，在這練功是不可能的。
和姜縱打過了招呼，姜離背上千鈞騎着馬出了城。
昭陵城外有片林子，那裏人煙稀少，很適合練武。
兩天之後，姜離已經能非常熟練的快速從背後拿出千鈞並組裝揮舞了。就像前世不斷練習拔槍一樣，這是為了訓練她的快速反應。
“可惜沒有人能教我一套槍法，不然這第一次的懸賞任務就可以用上它了。”
太陽快要落山了，結束了一天枯燥的訓練，姜離坐在地上拆分千鈞往槍筒里裝，拿倒了的槍尖不小心劃破了木質槍筒的內部，翹起的內壁皮墊露出了兩個小字。
姜離把千鈞拿出來放在一旁，慢慢把緊貼着槍筒的墊子扯出來。
她本以為這塊羊皮就是為了貼在槍筒里減少槍身摩擦的，卻沒想到背面還有字。
展開羊皮，上面寫着《陸氏槍訣》，並且每句口訣下面都畫著簡單的動作圖。
姜離收起槍訣，騎上馬去章鐵匠家。
章鐵匠看到槍訣卻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撓撓頭說，“哦，這個是我太爺爺放進去的，也是陸彥將軍的遺物，是他自創的槍法。太爺爺說誰和千鈞有緣就送誰了。”
姜離默默捧着槍訣，“章大哥，你要早說裏面還有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哪敢把槍筒隨意丟在一旁，這要是毀了我就成罪人了……”
章鐵匠哈哈大笑，“我之前忘了，姜兄弟你不要太緊張，好好練，爭取把陸將軍的槍法發揚光大傳承下去。”
姜離嘆了口氣，章大哥也真是個馬大哈，這麼重要的事都能忘。
“姜兄弟，你也別走了，晚上在我這吃飯。你嫂子從娘家回來了，我讓她給咱倆整幾個菜，咱們喝兩杯，顧老弟沒來是他沒口福～”
“多謝章大哥熱情款待，姜離就卻之不恭了。”
“都是兄弟，客氣什麼～”
一頓飯吃完，愛喝酒但酒量特差的章鐵匠又喝趴了，姜離背着千鈞拿着槍訣回了驛館，路上還特意給姜縱帶了他喜歡的燒雞。
回到驛館姜縱卻不在，留了張紙條說他去了沈府。
想着他該是又和沈念阿蘭一起去準備引蛇出洞的計劃，姜離繼續研究那份《陸氏槍訣》去了。
待她認認真真看完了一遍，姜縱也回來了。
他進來后關緊了門窗，滿心激動的控制着情緒小聲說：“阿姐，人都安排好了，就在西邊的雲水鎮。沈念說這兩天就可以着手把消息傳出去了，十天後由我穿上嫁衣坐在轎子上，你混在送親的隊伍里，咱們就可以守株待兔，瓮中捉鱉了～”
姜離點頭，“好，咱們準備這麼充分，希望能順利的把人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