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到五年後
“二小姐?二小姐?哎喲,這可怎麼是好,渾身滾燙呢。”一個焦灼的聲音響起,而後忽然又驚慌的叫起來,“夫人!”
“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掉到池塘里去!你們幾個也太不當心了!”一個嚴厲卻有些柔弱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越發的近了。
李曉婉只覺得渾身發熱,腦袋還暈乎乎的,不對啊,她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會有這樣真切的感覺?
手指好像也能動,只是渾身軟綿綿的,她幽幽睜開眼,想支撐着坐起,可是腦袋昏昏沉沉,“哎呀,二小姐醒啦。”
李曉婉這才清明了視線,周圍一切都那樣熟悉,這裏明明是她的閨房,攙扶着她的正是自己的貼身侍女小茜,娘親焦急的站在床邊看着她。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相信,原來自己沒有死,而是重生回到了五年前!她才十五歲的時候!
真是天不不負紅顏。過了那麼多年,物是人非,她不敢相信,卻也不得不信。
五年前,李曉婉的爺爺還是朝廷忠臣,威風凜凜的驃騎大大統領,她爹是長房長子,她自然也是備受寵愛的嫡女。
只是一年後,爺爺就因病過世了,她爹承襲大統領位,跟着上了戰場,卻傳聞死在戰場上,屍骨無存。
從此以後李曉婉這一支的日子便大不如從前。直到兩年後,她爹……
“大夫人,老夫人遣老奴過來請二小姐過去。”李曉婉還陷在回憶里,耳畔突想起一道陰冷的女音。
“這……”守在李曉婉床邊的李家長房大夫人阮笙見到來人,頓變得為難起來,“羅媽媽,婉兒她跌落魚塘,這會子還在發著燒,您看……”
“大夫人,今天乃是老夫人檢查各位小姐課業的日子,各房的小姐皆到了,就等着二小姐呢。若不是二小姐課業又未完成,故意找大夫人來打幌子?”都不等阮笙話說完,來人聲音陡然拔高,夾雜着咄咄逼人的氣勢。
房間裏的動靜鬧的李曉婉緩過來,她抬起眼皮望過去,朝着阮笙努了努唇:“娘,女兒沒事。”
聽到李曉婉的聲音,阮笙反而怔了怔,人也僵在原地。倒是羅媽媽先回過神,朝李曉婉走來,“既然二小姐沒事,那就請二小姐隨老奴前去,莫讓老夫人等急了。”
李曉婉抬了下手,示意小茜將自己扶起來,向羅媽媽頷了頷首,“有勞羅媽媽走這一趟,請羅媽媽先回去回了奶奶,莫讓她老人家等急了,我換件衣裳就過去。”
“也好,那老奴就告退了。”斜睨李曉婉一眼,羅媽媽神色不卑不亢,總算退出李曉婉的房裏。
送走羅媽媽,阮笙才是反應過來,撲到李曉婉跟前,將她摟入懷中,“婉兒,你剛剛喊我什麼?”話尚未說完,她卻已紅了眼眶。
見阮笙如此,李曉婉心如刀割。
“娘!”李曉婉忍下心酸,看着阮笙擠出一縷淺笑。
阮笙出身寒微,只是邊城的一個教書先生之女,卻陰差陽錯救下因打仗受傷的李承暄。兩人生了情愫,李承暄向阮家求娶阮笙,還將阮笙帶回上京李家。
可李家高門大戶,一直瞧不起阮笙的出身。李家老夫人更是,一開始就不同意阮笙入門,無奈李承暄非阮笙不娶。
因此阮笙入門后,李老夫人從未給過她好臉色。特別是在她生下幼子李墨軒后,老夫人將李墨軒從娘胎裏帶來的隱疾全怪罪在阮笙身上,越發的不待見她。
而前世的李曉婉為了討好老夫人,在李柒月等人的教唆下,根本不把她當娘,甚至在她生前都沒喊過她“娘”。
“婉兒!”阮笙再也忍不住,上來摟着李曉婉落下淚水。
她一直都知道,老夫人不待見她,生怕老夫人也不待見李曉婉,在老夫人提出將李曉婉養在跟前時,她不敢去抗爭。所以李曉婉不跟她親,她即便心疼,也從來不怨。
“娘,是女兒不孝。”前世的種種,還在李曉婉腦海中揮之不去。特別是清風閣的那場大火,阮笙為救她葬身火海,更讓她悔了一生。
她爹李承暄乃是荀國驃騎大大統領李彧與原配夫人蔣氏的長子,她是李承暄的嫡長女,自然備受寵愛。
李老夫人蔣氏素來不喜歡阮笙,所以在李曉婉幼時就抱到膝下養着,因此李曉婉跟阮笙並不親。
加上李柒月等人的挑唆,還有李墨軒生下來就有隱疾,阮笙忙着為李墨軒續命,且有老夫人阻撓,阮笙難免對李曉婉少了照顧。讓李曉婉誤以為,阮笙偏心弟弟,不要她了。
直到清風閣大火,阮笙為救她,葬身火海。她才醒悟過來,卻已為時已晚。
想起這些,李曉婉漆黑的眸底劃過寒芒,心裏已然在一筆一劃的勾勒出李柒月的名字,“李柒月。”
沒錯,清風閣的大火,就是李柒月放的。
“婉兒?”阮笙端凝着李曉婉臉上風雲變幻的神色,微微蹙眉,輕喚她一聲。
李曉婉回過神,將滿心的仇恨壓下,換成淺淺的笑容,“娘,我記得您曾臨摹過墨大家的一副《西施浣紗圖》,可否借我一用?”
旁的事情,她還能晚些跟阮笙說,如今她得下應對眼下的事情。
李老夫人雖然待李曉婉不差,卻也是極其嚴格的,她請了上京最好的夫子,來教導李家各房嫡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並且每個月她都會親自布下課業,讓各房嫡女完成,然後下個月初八,她親自檢查。
而今天正好是初八,上個月老夫人佈下的課業,就是畫一幅仕女圖。
前世,李曉婉被李柒月哄着,並不專心學習,琴棋書畫無一精通。常常裝病躲避老夫人的檢查,但裝的多了,老夫人也瞧出端倪。
就在昨日,她正為課業的事情急的焦頭爛額,李柒月給她出法子,讓她跳入魚塘讓自己真病。她居然傻傻的,果真跳入魚塘中。
她記得,老夫人沒有因她病就逃過課業,而是減低難度,讓她拿出平日所做的字畫。結果,從她房裏搜出來的字畫皆是不堪入目,也讓她從此失去老夫人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