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遠方親戚
“伯父，伯母好。”趙宏遠禮貌的打過招呼，隨即目光落在葉子明身上，問道，“這位是？”
葉子明正準備開口，卻被周翠萍搶了先。
“這是我遠房的外甥，今天剛從鄉下過來。”
趙宏遠長長的“哦”了一聲，敷衍的說了句“幸會”，然後把手裏的禮品放在了地上。
而周翠萍則熱情的張羅起來，“張媽，別忙了，趕緊給宏遠沏茶。”
“太太，那洗手間的事兒……”
“那個一會兒再說，先把宏遠招待好。”周翠萍一邊說，一邊熱情的拉住宏遠的手，把他引到了沙發上，然後親手遞給他一個蘋果。
“坐下聊，坐下聊，先吃個蘋果再說。”
“謝謝伯母。”趙宏遠笑着接了下來。
周翠萍不傻，一眼就看出這個趙宏遠是個有錢人，拿過來的禮品雖然不多，但都是燕窩、人身、蜂王漿等這些名貴補品，而且一身低調的名牌服裝很是閃眼，光是腰上的那條愛馬仕皮帶，沒有一兩萬都買不下來。
跟趙宏遠一比，葉子明這小子簡直就是個乞丐。
“宏遠啊，家裏是做什麼的？”周翠萍看似隨意的問了句。
“我爸是房地產商，但我不想被人當成紈絝子弟，就自己開了個公司。”趙宏遠淡淡的說道。
“不容易，不容易，現在像你這麼有志氣的富二代可不多見了。”周翠萍一邊讚許，一邊看了眼旁邊的葉子明。
意思很明顯，人家家裏這麼有錢，還工作這麼拼！你一個啥都沒有的窮刁絲，還整天遊手好閒！
“你開的是什麼公司？”顧志強也來了興趣。
“一個珠寶公司。”趙宏遠笑道，手有意無意的放在顧晶晶的柳腰上，“以後伯母有時間可以去店裏逛逛，看上什麼首飾，直接拿就行。”
“哎呀，那怎麼好意思。”周翠萍咯咯的笑着，臉上樂開了花。
“而且我已經跟公司的首席設計師交代過了，跟晶晶結婚的時候，會給她打造一頂世上獨一無二的皇冠。”
“去你的，我還沒說要嫁給你呢。”顧晶晶伸出粉拳，羞澀的在周宏遠的肩膀上輕輕打了兩下。
小情侶之間打情罵俏的這一幕被葉子明看在眼中，心裏哭笑連連。
他不明白為什麼在女方已經有男朋友的情況下，師父還要執意讓他當上門女婿，更不明白為什麼下山前只給他二百塊錢，這不故意讓他難堪嘛。
不一會兒，張媽就托着托盤，把熱騰騰的香茶和各種精緻的小糕點放在了趙宏遠的面前。
“宏遠，嘗嘗，明前的龍井。”周翠萍笑道。
“謝謝伯母。”趙宏遠接過茶杯。
剛才葉子明在家裏坐了那麼久，連杯白開水都沒有，現在趙宏遠剛進門，就各種香茶、點心的招待着。
看着周翠萍跟趙宏遠熱情聊天時的那副德行，再想想剛才她看自己時的那一副嫌棄的表情，葉子明緊緊握住了拳頭。
他萬萬沒想到未來的岳父岳母竟然是如此勢利的人，顯然，一個人品行的好壞在他們眼中，只通過錢多錢少來判斷。
見葉子明臉色不太對，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周翠萍迅速起身把葉子明拽到一邊。
“你先去醫院吧，這會兒沒工夫跟你閑扯。”周翠萍推了葉子明一把，竟然沒推動。
“我不。”葉子明脖子一梗，倔脾氣上來了。
現在對他而言，能不能當顧家的女婿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他跟顧晶晶不熟，沒有什麼感情基礎。
但讓他感到不滿的是，顧家人看他時那副厭惡的表情，跟看到蒼蠅沒什麼區別。
“哎喲，姓葉的，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這裏是我家，你再賴着不走，信不信我直接叫人？”周翠萍壓低聲音警告道。
其實，葉子明倒不是真的故意耍無賴，而是看不慣周翠萍這種勢利眼的態度。
見兩人在門口僵持，顧志強走了過來，拍拍葉子明的肩膀，說道，“小夥子，我女兒眼光很高的，絕不會嫁給一個一無是處的廢人。”
這句話一個髒字都沒有，卻讓葉子明聽的極其不舒服。
什麼叫“一無是處的廢人？”
敢情有錢就是偉人？沒有錢就是廢人？剛見面第一天，還沒聊兩句就給自己貼上廢物的標籤，是不是太武斷了？
“爸媽，你們有事兒嗎？”顧晶晶狐疑的問道。
“沒事兒，沒事兒，我給你表弟簡單交代兩句就過去。”說完，周翠萍就強行把葉子明推出了門外。
為了避免葉子明堵着家門不走，給趙宏遠留下不好的印象，周翠萍決定找個借口先把他支走。
“你去青州醫院外科找徐住任，就說是我讓你去的。”
說完，當著葉子明的面“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兜里的錢剛才全都用來買水果了，葉子明只能步行去醫院。
剛走進徐住任的辦公室，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徐住任皺眉罵道，“你這個患者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喊到你的號了嗎？你推門就進！”
“徐住任，我是……”
“我不管你是誰！沒叫到你的號，你就老實的在外面獃著！”徐住任的話音剛落，兜裏手機響了。
“嫂子好。”徐住任的臉上立馬浮現出諂媚的笑。
“一會兒會有一個叫葉子明的去找你，他是我外甥，你給他……”
不等周翠萍把話說完，急於表功的徐住任趕緊說道，“我懂，嫂子！這事兒我來安排，一定給咱外甥找個不累的閑差。”
“你懂個屁！”周翠萍在電話那頭罵道，“一點都不用照顧！給他找個最臟最累的活兒！”
“啊？”
“啊什麼啊！記住了，爭取讓他干一個星期就受不了，自己提出來要走！”
雖然不知道周翠萍為什麼要對自己的外甥這麼狠，但徐住任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掛了電話，徐住任給患者看完病後，沖一旁的葉子明招招手。
“你剛才說你叫什麼？”
“葉子明。”
“哦。”徐住任挑高了眉毛，沖葉子明擺擺手，“你跟我來。”
穿過長長的走廊，徐住任領着葉子明來到一個骯髒衛生間旁邊，指着裏面說道，“今天你就一個任務，把這棟樓所有的廁所全都打掃乾淨。”
“掃廁所？我是來實習的，不是打掃衛生的！”葉子明皺眉說道。
“實習？”徐住任笑了，“你是醫科大學的學生嗎？”
葉子明搖頭。
“你有行醫資格證嗎？”
葉子明又搖頭。
“你會給病人扎過點滴嗎？”
“我不會扎點滴，但我會針灸。”葉子明正準備掏出隨身攜帶的針袋，就看到徐住任一臉不屑的擺擺手。
“像中醫這種老掉牙的東西，你就省省吧。現在講究科學，不講究這些封建迷信。你趕緊打掃衛生，干不完不準下班！”徐住任交代完就走了。
葉子明拿着拖把忿忿的打掃着整棟醫院大樓的廁所，忍不住在心裏暗想，“師父不會是故意整的我吧？”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時間，累的滿頭大汗的葉子明剛到徐住任的門口，就看到辦公室里擠滿了人。
“我不管，你要是治不好我兒子的傷！我拆了你們醫院！”一個渾身珠光寶氣的中年婦女指着徐住任的鼻子大聲罵道。
“丁太太，不是我不幫忙，而是丁少爺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徐住任急的滿頭大汗，手裏拿着厚厚一沓檢查結果，“丁少爺肋骨斷了五根，內臟大面積出血，一根骨刺直接扎進了肺葉裏面，恐怕是凶多吉少啊，除非……”
“除非什麼？！”丁太太身邊，一個濃眉大眼的中年人着急的問道。
他叫丁勝昌，是丁氏集團的董事長，身價幾十個億，是一個跺跺腳就能震三震的人物。而丁氏集團是整個東江省首屈一指的大集團，旗下業務涉及物流、商貿、房地產等眾多領域。
“除非轉院。”徐住任怯生生的說道。
“轉院？轉哪裏？你們不是號稱青州市最好的醫院嗎？”丁勝昌質問道。
“我建議，直接轉到燕京。”話音剛落，丁太太一巴掌狠狠抽在徐住任的大肥臉上。
葉子明看到后，忍不住在心裏偷笑，“打得好，讓你安排我掃廁所。”
“你是傻逼嗎？這裏到燕京有多遠，你不知道嗎？”丁太太質問道，“我兒子哪裏也不去，就在你們醫院！治不好我兒子的傷，我拆了你們醫院！”
徐住任知道，這話絕不只是簡單的威脅，要是真把丁太太逼急了，以丁家的實力，完全能輕鬆拆掉這個醫院。
“丁太太，您別急，我現在就組織其他專家聯合會診。”徐住任捂着臉說道。
其實聯合會診是假，他是想藉機把其他專家也一塊拉過來當墊背的，到時候萬一丁少爺沒救活，也不至於就他一個人頂罪。
“那你還不趕緊讓他們過來！”丁太太怒罵。
就在這時，病床上的丁少爺突然開始劇烈的咳嗽，大量的鮮血從他的嘴巴和鼻孔里流出來，同時，身上連着的各種儀器開始報警，就算徐住任不開口，大家也能看出來丁少爺的情況很不妙。
“醫者仁心，救死扶傷乃行醫者的天職。”葉子明的腦海里浮現出師父之前說過的話。當下，他沒多想就快步走到病床邊，然後伸手開始給丁少爺把脈。
“哪裏來的兔崽子？離我兒子遠點！”丁太太叫囂道。
葉子明不理她，而是對徐住任說，“肺葉上的碎骨刺破了動脈，必須立即手術！”
“我當然知道要手術，但問題是誰來做？你嗎？”徐住任恨恨的瞪了葉子明一眼。
情急之下，他並沒有注意到葉子明只是通過把脈就知道碎骨刺破了肺葉。
現在徐住任心裏只盼望着病床上的丁少爺能再多堅持一會兒，等醫院裏的其他專家來了再死，不然這責任可全都落在他一個人的頭上了。
“我來手術！”葉子明說道，聲音雖然不大，但此話一出，整個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