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忠巴蠖
“哼,是你?”李弘翼冷哼一聲。
“殿下以為是誰”周宣徑直拿着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
李弘翼見周宣如此,也不多說什麼,拿起桌子上另一壺酒喝了起來。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這酒雖然不是杜康酒,但是解憂也不錯了。”周宣一連喝了好幾杯,說道。
李弘翼去嗤笑一聲,斜眼看着周宣道:“李太白也說過,借酒澆愁愁更愁。深閨女子之愁,如何和家國之愁相提並論?”
周宣此時已經知道她在唐末后的時代里,但是到底是架空還是歷史,她還不能確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丈夫,李從嘉怎麼看都不是能被女子依靠的人。她也斜眼看向李弘翼道:“家國之愁,還有所解。只要眾人齊心,便有轉機。但是女子的愁怨,卻不是那麼容易解的。要知道世間萬事,人心乃是最難預測的東西。若是人心已變,夫妻之情如何維繫?殿下大概不知道,從嘉這些日子裏,天天和那個窅娘在一起,我這個王妃完全成了擺設……”
周宣大概是酒喝多了,醉眼看着李弘翼吃吃笑道:“比方說殿下和玉霖嫂子,也差不多啊!玉霖也不是不在意殿下您,但是就是不和殿下您的心意是不?”
李弘翼默默灌下一大口酒,才開口道:“你倒是長進了不少!不過你和六弟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怪得了誰?六弟生來就性子綿軟,十足十的像文人雅士,最不喜歡朝政軍事。你想讓他上進,那真是強逼瞎子學寫字了!哼!要想夫妻舉案齊眉,便不要再想他去過問朝政了。”
周宣呵呵笑道:“我逼他?他生在帝王之家,豈能真的躲開朝事?殿下你當然這樣想了,但是皇上允許嗎?而且,他這樣不上進,豈不是完全不顧及我和兒子的將來?舉案齊眉?哈哈哈,和一個除了會寫詩作畫卻一無是處的男人,我真是不甘心那……”
周宣和李弘翼沒有再說話,很快就將桌子上的酒給灌完了,就是李弘翼也眼光迷濛起來了,更不要替周宣了。
“啦啦啦……我跳的舞難道就比那個窅娘差么?”藉著酒勁,周宣在屋子裏邊哼着不成曲調的歌,邊一歪一扭的舞起來。
“不過是一個舞女罷了!”說著就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李弘翼正在旁邊,長臂一撈,拉住了周宣,她趁機倒進了他的懷中。四目相接時,兩人都有一刻的怔然。
“其實我不明白,殿下之前為何鍾情於二妹?我難道就比她差了?若是今日我站在殿下的身邊,我們豈不是都沒有這樣的煩惱?”周宣靠着李弘翼喃喃道。
李弘翼已經許久不曾想過周憲了,本來於他而言,女人要什麼樣的沒有?當初對周憲不過是稍稍有些興趣,且征服欲作祟罷了。但是畢竟是求而不得。一瞬間,看着眼前這張和周憲有五六分相似的容顏,有了一絲恍惚。
不知道是誰主動的,兩人吻在了一起。
周宣重生前的男友和現在的丈夫,就是親吻也是斯斯文文的,輕柔得怕用了一絲力氣。只有李弘翼,和他們都是不同的,他的親吻和氣息,都是霸道而又熾熱的。周宣覺得身體發軟,只能像藤蘿一樣,緊緊的纏上了他。
糾纏間,衣衫一間間扯落。
不知道何時,綿綿春雨變成了叮咚的小雨。而屋內的男女依舊春意濃濃,只是苦了守在屋外的侍衛和宮女。他們都知道,屋中的事情乃是禁忌,不可說不可言,否則他們只有死路一條了。
待春雨停歇,天空一洗如碧時,屋中的兩人這才自雜亂的衣被間醒過來。李弘翼先是一驚,隨即面無表情的起身,撿起地上的衣服穿戴起來。而周宣,看着李弘翼這樣,心中也有些忐忑,但是一夜縱情后,她豈能任這個男人就這樣離去?在李弘翼跨步要離開之時,僅着小衣的周宣撲了過去,自背後抱住了李弘翼的腰身。
“你就這樣走了么?”
“放手!”李弘翼沉聲道。“昨夜之事,全乃你我都醉了。”
“醉了?你醉沒醉,你心中清楚。而我,也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我和你才是最為合適的一對,你也感覺到了,對?”周宣將臉貼在李弘翼背上磨蹭着。
李弘翼一用力,掙開周宣的擁抱,轉身看着這個明為弟媳卻又和自己有了關係的女人,正色道:“便是感覺到了,又能如何?我們始終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只要你登上太子之位,以後再登基為皇,你要想納什麼樣的女人,何人敢質疑?讓我站在你身邊幫你,這大唐的江山,一定是你的!”周宣拉着李弘翼的手,神情懇切地說道。
李弘翼目中精光閃過,直直看着周宣半響,瞬間才笑道:“可惜你是六弟從嘉的正妃。”隨即不理會周宣的話語轉身離去。
周宣坐在地上,垂着頭。半晌才抬起頭,面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痛苦糾結之色。自己所想要的,便一定要得到。
門外的紅菱和綠嬌,見周宣衣衫整齊的出來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她們這次出來,是借口回周宅小住的。因為仲寓公子被皇後接進了宮中,而鄭王殿下成天的和窅娘及黃娘子在一塊兒,娘娘回娘家也無人說什麼。誰知道,娘娘的膽子這麼大,居然做出了這樣的事來。以後怎麼辦,自己這樣的丫鬟,只怕是再也脫身不得了。
而打馬離開的李弘翼,心情很是奇怪,有征服一個不屬於自己女人的快意,還有對周宣濃濃的鄙夷。這份快意,是來自於一個男人的本性,本該屬於自己弟弟的女人,心中仰慕的卻是自己。而鄙夷,則是因為,不管自己如何防備李從嘉,但是那畢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周宣這個弟媳,為了榮華地位,卻對自己的大伯子產生了非分之想,當真是個蠢女人!不要說配不上自己了,就是做六弟的正妃,她如今都不夠格了。想陪在自己身邊,做自己的女人?只怕她是想做太子、皇帝的女人!
不過一個女人罷了,自己何須這樣的女人來陪?自己遲早會得到太子之位,這南唐的江山,遲早是我李弘翼的!李弘翼扯開嘴角,回頭對着那閱江下的客棧冷笑一聲,隨即快馬回城。
而這個時候的郭榮已經率領大軍,到了潞州城下。之所以用了這麼久,是因為之前高平之戰,所得物資器具還好處理。但是投降士兵不少,處置起來頗費了一番功夫。
郭榮將此事交給了素來持重的向訓,但是因為周軍中將領對於處置降卒有不同的意見,甚至有人提議坑殺一部降兵,向訓卻知道,此事是萬萬不可的。他只得請示了郭榮,事情才有了斷定。
郭榮放下手中的書信,想了片刻便道:“讓前軍司馬唐景思及去將投降士兵中挑選身強力壯者出來,讓鐵騎馬軍都虞侯陸二胡去將挑選出來的兵卒編正成行,定為一軍,陸二虎暫任指揮使,唐景思為副。其餘的老弱殘兵,便全部放了。咱們的糧草經不起這麼多人的消耗。”
向訓心想,陛下果然不是嗜殺暴虐之人。隨即領旨去了。
郭榮低頭看向案上的一疊文書和周憲的書信。朝中有老臣坐鎮,也不是真正的安穩的。想到禁軍親衛指揮使李季送來的消息,曹英和郭崇充頗為不安穩,每日裏在禁軍中活動。便是留在汴梁宿衛宮城的禁軍們都有些軍心不穩。許昌?郭榮嘆了一口氣,雖然知道他們選擇放過趙匡義,乃是情勢所驅,但是想到娥皇和豐哥差點遇險,他心中就極怒,禁軍整頓迫在眉睫。而趙匡義,自然不會這樣輕易的放過他!所以得將這邊的事情儘快了結了才是。
郭榮定下主意,便讓人傳令了下去,次日一早全軍開拔。所以直到三月二十三日的今天,他才和大軍抵達潞州。
李筠帶着三個兒子和昭義軍中的大將出城恭迎了天子親軍。
“臣李筠率眾叩見陛下。”李筠年過五十,雖樣貌平常,但是頗得郭威看重,聽聞郭榮率兵大敗漢軍,對郭榮也是心服至極。
“李令公不必平身。”郭榮對於笑看李筠道:“之前令公堅守城池,朕知令公之忠義。”
李筠有些激動,躬身道:“臣為陛下為我大周自當肝腦塗地的。”
郭榮笑了笑,也不再說說什麼,一行人進了潞州城的節度府。
“陛下,各位節帥將軍,潞州城被圍近月,城裏吃的東西不多,這已經是最好的了,還請擔待一二……”李筠在節度府內拜了解封宴,那是桌上的菜色實在是普通至極,因而他很是尷尬地道。
“哎,李公這話說得沒意思,大伙兒都知道你這的情況的。”李重進皺眉道。
郭榮點頭淡笑道:“李帥說的正是朕要說的話。如今在城外十里地大營的普通士卒,只怕還吃不上咱們這樣的飯食。朕也是曾經吃過苦受過窮的,這些白麵餅和肉湯,已經很好了。”
皇帝這樣說,在坐的大將們自然也沒有啥想法了,都呼哧呼哧吃了起來,也沒有因為天子在座而動作斯文些修整兩日之後,在潞州的眾多將領,對於接下來是班師回軍還是乘勝攻打北漢,分成了兩派吵過不休。郭榮卻是冷眼瞧着眾人吵了兩天後才開口道:“朕知道眾位的意思了,到底如何,今夜朕還要思量一番,明日再將決斷告訴爾等。”
眾人這才停下了爭吵,想着皇帝的態度,若是依照皇帝給人的印象,皇帝應該是傾向攻打北漢才是。但是陛下卻兩日不曾開口,這就有些疑問了……
“重進和永德留下。”郭榮留下李重進和張永德兩人,他見李重進面色有疑,倒是張永德神情篤定。他知道張永德聰慧多謀,前世之時,為了使得自己不戒備他們兩人,甚至故意在公開場合說李重進的壞話,做出不和的態勢來。
“陛下留下我們有何事?”李重進隨意問道。
郭榮笑着讓兩人依舊落座:“我們兄弟三人很久沒有單獨說說話了,所以想留你們聊聊。”
李重進不是蠢人,張永德更加不是,他們倆可不相信郭榮是沒事留自己倆人閑聊了。不過天子既然開口了,自己也不好拒絕了。
“陛下想說什麼?”李重進皺眉道,心中暗想,要不要藉機詢問郭榮到底是否同意攻打北漢?
“來親征之前,朕就知道,朝中許多人等着看朕的笑話,若是此戰敗了,不光是朕一人處境危險,阿爹多年的辛苦的基業也危險了。幸好此戰老天眷顧,我大周勝了。這其中自然還要感謝你們倆在中出的力。朕這幾天就想着,要大封有功的將領,重進你兼領忠武節度使,永德則兼領武信節度使。你們倆可不要嫌朕封賞輕了。”
李重進和張永德兩人在禁軍之中領有實職,自然不可能去藩鎮行使節度使之權,不過是虛銜而已。但是有了這個頭銜,兩人也算是節帥了,與沒有此銜之前並不一樣。兩人忙起身躬身道:“陛下所賞賜,臣怎麼會嫌棄?”
郭榮笑道:“這次斬殺了不少禁軍逃跑的將尉,武官之職空缺許多。所以,朕就想着,從行伍之中提拔一些立了功的士卒為中、低武官。你們倆有什麼看好的人選沒有?”
李重進和張永德都知道這是皇帝給自己心腹將士的機會,也在存疑。張永德先行開口道:“陛下,我帶着殺向右翼的近百士卒中,有一人表現不錯,不僅殺敵勇猛,還頗有謀略。此人陛下也是見過的,就是趙匡胤。”
“哦?是他?”郭榮玩味一笑,趙匡胤身材壯實,面容看起來很是憨厚老實,卻是很容易讓人產生信賴。
“趙元朗之父趙弘殷如今在禁軍中也擔有職務,這兒子的官位若在父親之上,該如何敘禮呢?就將他由殿直再升上一等就是了。至於原因,永德和他說清楚就是了。以後還有為朕殺敵立功的機會,再行封賞不遲。”
張永德知道郭榮說得在理,便應了,隨即道:“中低級武官的封賞還好說,倒是那些將官難封賞。我和重進大哥自然沒有異議的,但是怕其他人心中有想法。所以陛下還是要慎重的。”
李重進見郭榮話語並無絲毫猜忌之意,還是開口道:“陛下,大家這兩日的爭論你也看到了,你到底是何決斷?”
郭榮看着兩人道:“朕知道,所以這件事情,朕已經有了決斷。到了明日,你們便知曉了。”
李重進和張永德互相看了一眼,知道皇帝不說,自己不好再追問,又說了一會兒話后,兩人才下去了。
“陛下!您為何不講您的決斷告訴李帥和張駙馬呢?”角落陰影之處走出來一人,卻是劉晟。
郭榮聞言,冷光看向劉晟。劉晟一顫,已經跪下請罪:“請陛下贖罪,末將失言。”
郭榮淡淡道:“以後說話行事務必三思而行。若是再有下次,即便朕不是那等小氣之人,也得治你的罪了。”
劉晟額頭沁出汗珠,跪在地下道:“陛下訓誡,卑職定當謹記在心。”
“好了,起來。你是跟隨朕的澶州舊將,朕召你來是有事情同你說的,一會兒你便去找這些人,和他們隨意說說話,將朕會封賞他們之意露出去。”郭榮指着案前的一張薄紙道。
劉晟恭敬的雙手取過紙張,看清上面人的名字,心中一喜一驚,忙道:“末將遵旨。”
待劉晟去了,他才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陛下果然和登位之前的太原侯有些不同了,愈加給人威嚴之感那。
那張紙上,寫的人名,劉晟也算是知曉的。龍捷左廂都指揮使李千,龍捷右廂都指揮使田中,虎捷右廂都指揮使張順,龍捷左第二軍都指揮使孫延進……這些人,都是之前大戰之中,沒有隨着樊愛能和何徽逃跑的侍衛司的中等將領。
而郭榮則摸着左手邊的一簡陋水袋,輕聲道:“阿爹,你曾和我說治國治軍,多用心慎用術。兒子並非不聽你之言,而是兒子知道,要想將禁軍完全收攏在手中,這術就不得不用了……”
次日,眾將齊集大廳之中,郭榮自是坐在上位,其他諸將為左右都盤膝而坐。
“不知道陛下已經有和決斷?”史彥超性子急,才坐下沒多久就急急開口道。
郭榮笑看個人道:“此次大戰,漢兵損失慘重。我軍理當乘勝追擊。但是各位恐怕還不大清楚,我軍糧草不濟。李相公在朝中負責糧草周濟,但是已經屢次向朕來文書,說明此事。所以這一仗不能繼續了。”
史彥超、李重進等人都是大失所望。而劉詞、向訓等老將,則一臉平靜。
“陛下,此乃我大周剿滅漢賊的最好機會,豈可白白放棄了?”白重贊也有些不解道。
“沒有糧草,將士如何行軍打仗?莫非要我周軍學之前的亂軍們去劫掠百姓?”郭榮冷聲道,見眾人都不再說話,才道:“中原戰亂,百姓難得活命。先帝三年之治,雖然讓百姓有所喘息,但是民生依舊凋敝。此戰就是勝了,只會讓朝廷和百姓更加窮困。朕知道各位都是武將,不大理會這些事情。但是朕得理會這些事。而且朕可以鄭重地告訴你們,待國事一穩,有得你們打仗建功的機會。我大周四面臨敵,你們難道還怕沒得上戰場的時機?”
眾人眼睛大亮,陛下此言,似是有統一南北的意願了?
“臣等遵陛下之議!”眾人忙起身應了郭榮道。
“但是卻也不能因此讓劉崇得了喘息之機。所以待天雄軍節度使衛王符彥卿、澶州節度使郭崇、河中節度使王彥超等人一到,朕便命令衛王符彥卿總理河東征討之事,郭崇為副,發兵征討劉崇。當然朕之意,不過是讓漢君臣上下知道,我大周兵強馬壯,他若再敢妄兵戈,朕絕不輕易罷休!諸位以為朕之提議如何?”郭榮看着眾將道。
眾人心中卻想,陛下這是讓禁軍回朝而讓藩鎮之兵主戰,用意不可謂不深那。
“陛下所言,極有道理,末將等自當領命的。”
郭榮見眾人無異議,便帶着他們一起去了城外的大營。然後,郭榮當著眾多大將之面,對着滿營兵士,讓近侍衛宣讀了封賞旨意。
郭榮看着那些普通兵卒眼中的亮光,知道自此之後,眾人心目中,自己才是他們盡忠之人。當然,隨後郭榮也依計封賞了李重進等大將——李重進兼忠武節度使,向訓兼義成節度使,張永德兼武信節度使,史彥超為鎮國節度使,以白重贊為鄜州節度使,以史彥超為華州節度使……另外以鐵騎第一軍都指揮使劉晟為龍捷右廂都指揮使……
兩天之後,符彥卿等人抵達潞州,便知道了皇帝之令,心中雖然各有想法,但是依舊遵皇命而行。
史彥超知道郭榮之意,攻打北漢不過是使得北漢驚懼,不敢輕動。顧自陰地關進兵汾州城后,只是圍城而攻,並不和漢軍激戰。
而衛王符彥卿,心中對於皇帝之命有些很有意見,只是違抗不得而已。他認為行軍大戰乃是生死存亡之事,豈可不儘力而為?他既然為行軍統帥,便命令彥超帶兵猛攻,與守城的北漢軍展開激烈的攻城之戰。就是周軍也死傷慘重。
史彥超看着自己的士卒死傷慘重,心中有氣,便沒有先行徵求符彥卿的同意,下令將士停止攻城。
符彥卿得知,心中頗為不滿,自王殷之後,他不僅是節制重鎮,更是得封衛王,如何將史彥超放在眼裏?況且當年他為新寡之女向郭威提親,被拒絕之後,心中對郭榮便有了隔閡,只是郭榮為天子,心中再有不滿也得忍着,但是史彥超,他如何能忍?
“史將軍眼中可還有老夫這個河東招討使了?不然為何私自下令將士停止攻城?”符彥卿雙眼直視着史彥超質問道。
史彥超雖然是性子急的人,但是於行軍打仗,卻自有手段。而且在他看來,符彥卿不過是仗着家世出生好罷了,真真說到沙場功績,符彥卿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就是老將葯元福、劉詞、向訓等人都比符彥卿此人要強得多。
史彥超道:“汾州城現已垂危,不用多少時日便可拿下。我軍士卒精銳,為了建功殺敵,人人爭先登城,死傷也越來越多。這樣一來,就是拿下了汾州城,也是慘勝。如果等上幾日,派遣一能言善辯之士進城勸降,言以利害,曉以大義,汾州城必定來降。”
符彥卿也不是蠢笨之人,知道史彥超所言有理,便略微訓斥了他兩句,隨後依此計,找了軍中一能言善辯之士,帶着文書入城勸降。半天之後,汾州城門大開,北漢汾州防禦使董希顏親自出城相迎。
“陛下,這一路上有不少百姓爭相用食物迎接咱們周軍,說是劉氏賦稅徭役的沉重,他們願意供應軍需物資,幫助進攻晉陽呢。看來此次天時地利人和,我軍俱都有了。”張永德笑對郭榮道。
郭榮想到前世,自己聽聞此事之後,也是如此認為的,以為民心不可擋,晉陽可克。卻不知道周兵糧草斷絕,勢必軍心不穩……
“天時地利人和雖然佔盡,但都不是占足十分的。此次糧草不足,我軍后戰很可能不利。士兵們若是連飯都吃不飽了,不要說打仗了,只怕要去搶掠百姓了。到時候,今日歡迎我們的這些百姓,變成了想趕我們走的流民了……”郭榮淡淡說道。
張永德知曉郭榮的性情,但是這大半年來,他才知道之前對他的認識太過淺薄了。看向郭榮的目光,不由得帶了幾分打量。
“怎麼如此看朕?”郭榮知道張永德的疑惑,他怎麼會還如前世一般急躁求功?
“圍晉陽城三日,下令大軍回師!”郭榮看着城牆堅厚的晉陽城,目光深邃。心中卻想起了秘境之中所見的,趙匡義做了皇帝之後攻打晉陽的事情來——宋軍攻城不利,竟然引來大水,水淹晉陽城。致使之後北方胡族南下,晉陽城再無防守之力了……
而此時的晉陽城內,劉崇因為身中箭傷加之年事已高,情況不大好。如今周軍又圍城,日夜驚恐之下,傷勢愈加沉重了。就在周軍自晉陽城退走後數日,他還心存猶疑,不到十天,便去世了。
四月十二日,郭榮率禁軍返回了汴梁。
周憲一早聽聞郭榮回朝的消息,早就喜不自禁了。牽着豐哥,去了宮門后親迎。待看見鬍子一把黑瘦了許多的郭榮入了西華門,她才覺察此次分別不過是一個多月而已,自己竟然是生出了分別多年之感來。
“阿爹!”豐哥掙開周憲的手,跑向郭榮,一頭扎進了他的懷中。
郭榮一把抱起豐哥,走近周憲,看着她略微帶淚的雙目,輕聲道:“娥皇,我回來了。”
周憲雙目完成了月亮,微笑道:“我一直等着你回來。”
郭榮回了大寧宮梳洗了一番,和周憲說起了話來。
“我接到書信,說是你送我出城,回城時差點出事了?”
周憲便將事情都說了,見郭榮的怒火燒紅了兩邊臉頰,忙道:“你也不要太氣了,我和豐哥不是都沒事嗎?你看,我肚子中的孩子也都是好好的呢。”
郭榮看了看周憲,又摸了摸她微微凸起的肚子,抿着嘴唇半響沒有說話。
“好了,彆氣了。和你說件正事,馮道的身體不大好了,你是不是應該親自去看看他?”
郭榮一怔,這才想起,前世之時,馮道也是沒有多久就去了的。自己因為出征前之事,於他死前沒有什麼表示。現在想到,還是當初自己氣太盛了。
“好,我明日就去看看他。也看看阿爹的陵寢修建得如何了。”郭榮嘆道。
作者有話要說:新章夠肥~~噹噹當,灑狗血了~周宣這個女人,不簡單,她要的到底是什麼,目前的李從嘉是不能滿足她的,加上她的性格,李弘翼便是最好的目標了~~~
另外,北邊這塊,戰爭終於結束啦~吹喇叭慶祝~~~大家多多鼓勵撒花,留言長一點可以送分的哦~~~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