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美味毒餌
灰石山谷。
一輛裝飾華美的馬車緩緩停下，一名年紀約莫四十歲上下，氣度頗為沉穩的中年男人緩緩走下馬車。
穿着一身昂貴的絲綢服飾，給人感覺頗為幹練。
空氣中瀰漫著煙塵，赤鐵礦石的味道。
從衣袋中取出一塊方巾捂住口鼻，中年男人在一位頭髮花白的老管家帶領下走進一間帳篷。
一張書桌，兩張椅子，裝飾頗為簡陋。
目光所及之處，中年男人儘可能的收集着情報，這些東西沒準能在等會兒的談判中用到。
細微之處見真知，他這次是帶着使命而來。
中年男人全名叫做本傑明·戈爾蘭，金鳶花商會理事，另一重身份是戈爾蘭伯爵的次子。
家族爵位繼承與他這個次子幾乎無關，年滿十七歲時他便在父親的安排下進入金鳶花商會中打拚，一轉眼已經過去二十年。
帳篷外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個比本傑明想像中年輕不少的青年走進帳篷。
黑髮黑眸，身材有些單薄偏瘦，一頭黑色短髮有些凌亂。
一身黑色衣袍滿是塵土，邊角地方已經被磨出了亮光。
看來這位傳聞中的魔裔是一個頗為務實的人，那麼等下交流的時候可以少去一些寒暄和彎彎繞繞了。
“本傑明·戈爾蘭，金鳶花商會理事。很榮幸見到您，羅德領主閣下。”本傑明脫帽致意，行了一個標準貴族禮節。
“就我們兩個人，就不要弄繁文縟節的這套東西了。”羅德回禮致意，笑着說道。
“談正事吧。”
羅德示意本傑明入座。
“金鳶花商會希望能和領主閣下達成協議，獲得這座赤鐵礦脈的專營買賣權。”本傑明開門見山的道明來意。
距離第一車赤鐵礦石運入柏爾加斯城已經過了十天。
無數探子傳回情報，這座距離地表極近的礦脈開採簡單，礦石質量上乘，即使是一條小礦脈，儲量起碼能支撐三五年。
一筆讓金鳶花商會無法忽視的財富。
若不是這位魔裔的背景實在太過雲山霧罩，不少貴族已經打算用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本傑明取出一份契約，開始仔細的向羅德解說起來。
金鳶花商行將以高出市價百分之二十的價格與羅德簽訂專供條約，三年內，他們將以這個價格全部吃進這座赤鐵礦產出的礦石。
作為完成合約的前提，金鳶花商會將預付十萬金幣的契約金。
但這份合約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所有礦石都將由羅德方面負責運輸。
每月完成一次交接，所載礦石的價值不能低於五千金幣。
他們將會替羅德準備四十輛馬車和配套的騾馬。
合約上羅列着大大小小數十道條款。
其中有一條契約極為顯目。
如果羅德不能按時交接赤鐵礦石，將賠償契約金十倍的違約金。
解說完契約合同詳細，本傑明取出十張面額巨大的金票。
“如果羅德大人願意同意簽署這份合同，那麼這些由銅雀商行發行的金票便是羅德大人的了。”
本傑明笑着說道，語氣不卑不亢，有着淡淡的自信。
一份美味的毒餌。
可是羅德似乎沒辦法拒絕。
看來柏爾加斯城人人都知道他羅德很缺錢。
因為自己連地精的地皮都收刮的一乾二淨，幾乎所有的戰利品都換成了金幣和糧食么？
這份契約最大的坑就是由羅德負責運輸礦石。
以及無法按時完成交接時的天價違約金。
羅德摩挲着手指骨節，思考起來。
簽訂契約之後，想必他們會想盡各種方法，讓羅德一塊礦石都運不到柏爾加斯。
一個月期限一到，羅德要面對的將是一筆天價違約金，等同將整座赤鐵礦質押給金鳶花商會。
若是拒絕這份合約。
他們一樣不會讓任何一塊赤鐵礦石運入柏爾加斯城。
若是金鳶花商會背後的勢力和柏爾加斯城大小商會勾結一起。
不會再有商隊購買羅德手中任何一塊礦石。
羅德也買不到一粒糧食。
在那位赤杉大公治下。
一旦羅德想動用武力解決這次事件，剛好正中下懷，想必金鳶花商會背後的領主們，馬上會派兵進攻貧瘠之地。
堂堂正正的陽謀。
一份不得不簽的合約。
毒餌。
羅德雙手合十，身子微微前傾，姿態頗具威脅性。
“合作愉快。”
聽到眼前這位魔裔的話語，本傑明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現在他無比感激那位赤杉大公的威勢，正因為是在這柏爾加斯城，他們才敢逼迫一位魔裔。
本傑明打開公文包，取出一份用褐色羊皮紙書寫的契約文書。
“那麼在財富女神的見證下，我將代表金鳶花商會與羅德領主簽訂契約。”
由財富女神神力加持的契約，只要付出一筆足夠的金錢便能從財富教會獲得。
簽訂契約后，違反契約的一方將會被拉入財富女神信譽黑名單。
這也代表着與這個世界所有的商會絕緣。
簽上自己的名字，契約達成。
一道金紅色的火焰包裹着契約，燃燒殆盡。
“本傑明先生，替我向您背後的領主傳達問候。”
“他這次‘慷慨’的‘饋贈’，羅德一定會有所回報。”羅德笑着說道，送別本傑明。
本傑明聽出了羅德話語中的威脅之意，但他絲毫不以為意。
這位魔裔絕對想像不到，這次一起聯手對付他幾位大人擁有多大能量。
柏爾加斯，真正的貴族沒人會小看一名魔裔。
即便這位魔裔真的有能力“回報饋贈”。
和他本傑明有什麼關係？
他只是一個負責傳話的商人，僅此而已。
目送本傑明離去，羅德揉了揉眉心，看得出他有些苦惱。
那句威脅的話完全不用說，但羅德不想讓本傑明背後的人認為他是一個城府深沉，善於隱忍的傢伙。
他現在本質就是一隻張牙舞爪，看上去很強大的紙老虎。
這個魔裔的形象給他帶來不少幫助，但帶來更多的是麻煩。
一旦露怯，想必那群豺狼會在第一時間湧上來，將他撕成碎片。
“阿克倫，吩咐阿干讓山越人控制食物消耗，減少四分之一。”
“金鳶花不是送了我們四十輛馬車么，帶上一筆錢，用馬車買上一批建材運回來。”
“購買一批糧食，越多越好。”
阿克倫領命而去。
羅德打開領主模板，點開背包空間。
一個十米見方的空間，中間擺着一小堆金幣。
“要是有一個足夠大的空間法器用來運輸礦石，哪有這麼多麻煩事。”
隨即羅德便啞然失笑。
空間法器有價無市，隨便出現一件都要數十萬金幣。
自己有一個十米見方的背包空間該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