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XO,上也X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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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一襲黑影輕盈迅速,從主屋掠過東廂。

裏面漆黑一片,孟散深厚的內力探得齊江天已然睡熟,但他仍將氣息和身形藏得完美——即使那人身懷六甲,畢竟是個頂尖的高手,不得不小心謹慎。

外間床上的人翻來覆去一直沒睡。

孟散勾勾嘴角,真相,就要水落石出了。

很快便聽到曹老漢起身到裏屋,在齊江天床前靜靜站了一會兒,又打開柜子取了件東西,最後背上包袱出東廂,繞到後院去。孟散趕緊跟上,這麼大動靜齊江天居然沒醒,估計是被下了葯。

曹老漢對郁家宅子十分熟悉,在後院快步彎彎繞繞,便至一個小花園深處。

花園早已失去當年修整的痕迹,長了不少野花野草,枝葉茂密,香氣濃郁。

曹老漢躲在幾株高大繁亂的花草后,將手上的東西放在地上。孟散一看,除了他隨身的包袱,還有一套衣服,面料和款式十分講究,應該是方才從柜子裏拿出來的。

兩人之間不到三步之遙,只因花草遮蔽得好,孟散藏得更好,是以他能將曹老漢看得一清二楚,對方卻根本看不到他。

曹老漢從包袱里拿出個瓷瓶,塞子一打開,孟散便聞到一股十分熟悉且異常濃烈的香氣。再看他使用那液體時熟練的動作,袁玖的猜測,似乎已經坐實。

“前輩,這麼晚不睡,反而在這裏賞花,真是好興緻。”

此時曹老漢剛剛摘掉帽子,將粘稠的液體塗在手背、臉上和頭上,腦後突然有人說話,嚇得他一個激靈。辨認出聲音后,他沒有轉身,只是靜靜地站着——袁玖和孟散都是聰明人,他知道自己遲早會被發現。

“前輩,這院子太過陰森,晚輩送你回房如何?”

孟散不急不緩地說著,等待着對方穿幫后的第一句話,似乎心情很好。

良久,只聽花叢中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孟公子,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取笑在下。在下讓你叫了這麼久的前輩,實在慚愧得緊。”

孟散好整以暇的心情在聽到這聲音時完完全全地消失了,這個穿着粗布衣裳頭髮花白的人,居然有如此好聽的嗓音!

彷彿叮呤噹啷的銀飾,清亮悅耳,又有些沙啞低沉,掃盡一切輕浮。每一個音調都恰如其分地打在你心坎上,彷彿你是那春日水面上的一片楊柳葉,飄飄蕩蕩、搖搖曳曳,再沒有更舒服的了。

棄掉做曹老漢時那蒼老的嗓音,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孟散的好奇更重了。

那人又道:“孟公子稍等片刻,在下這就換做本來面目。”

粘稠的液體在手上塗抹,醉人的香氣越來越重,正好有月光到此,孟散見他那如老樹皮般皺皺巴巴的皮膚逐漸褪掉,現出光潔白皙的雙手。

他又將藥液往臉上塗了些,從臉頰開始向周圍推開。只見他在髮髻線一周抹了數次,那頭乾枯灰白的頭髮落下去,緊接着,烏黑的及腰長發傾斜如瀑。

拿出另一個瓶子,倒出清澈的液體將手和臉洗了洗,然後用帕子擦乾。

這一切孟散都再熟悉不過——常教易容卸裝的配方很多,這是其中最方便快捷的一種。

他居然會常教的秘技,究竟是誰?

那人又旁若無人地換上淺黃色硬布暗紋長袍,配上米色薄紗和鑲着玉石的腰帶,簡單束了頭髮,一直佝僂的身體頓時挺拔起來,單看背影,就知是個翩翩公子哥。

他轉過身來,向孟散拱手行禮,“孟公子,久等了。”

抬起頭,一雙略帶憂鬱的眼直視過來,孟散驚嘆地微微張開嘴,不由得後退半步,太漂亮了……長時間藏在人皮面具下的臉此時越顯白皙,甚至少了血色,可五官卻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了人的生氣。

像精心砌成的美玉,精緻優雅,稍帶憂愁。

有多漂亮呢?

孟散形容不出,但他知道,如若袁玖也在,肯定會動那不良之心!

“你是……”

“在下郁景兮,正是郁家少主。”

孟散頓覺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不由地提了提劍鞘,“你,郁家不是已經……”

“孟公子莫怕,在下是人,是郁家唯一的活口。”

孟散一陣鬱悶,心道我只是驚訝,不是害怕好不好……雖然袁玖已經猜到了一部分,但其後連連浮出的真相,讓他瞠目結舌。

“在下易容之術班門弄斧,實在貽笑大方。但在下仍想知道,孟公子是如何發現的?”

“實話說,只是看,我們斷然看不出你是易容。但你經常給我家教主診脈,即使技巧再高,時間一長,他也能感覺得到,你手上的觸感與我教秘制的人皮一模一樣。”

郁景兮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而且,自從齊江天出現,你就變得沉默寡言心事重重,即使努力掩飾,但內心的波動仍會時不時流露出來。易容,只能改變一個人的容貌聲音體態,卻改不了心。”

郁景兮默默垂下頭,似乎在想些什麼。

“不僅如此,我們一到平粱,你就天天到郁家門口的酒攤上買酒,一去就是很久。可我記得你曾說過,你愛喝茶,不愛飲酒。更巧的是,齊江天出現后,你就再也不去買酒了。若我沒料錯,那些日子你是在郁家附近等他?”

聞聲,孟散和郁景兮同時看向旁邊,卻見袁玖一襲白衣,搖着扇子踩着輕步從花叢中微笑而來。

活脫脫一個月下美人。

“你對郁家了如指掌。今日你我去找房子,你若是頭回來,怎麼可能一點兒彎路不走就找到最合適的房間?打西邊過時,我說要住西廂,你堅決不同意,說那是小姐住的。我問你怎麼知道,你支吾了半天,才敷衍說小姐一般都住西廂。我倒奇怪,我是派人查過才知道郁家原有個小姐,怎麼你個不出山林的醫者,竟比我知道得還多還清楚?”

袁玖走到孟散身邊,講故事般語氣輕快,“還有今夜專門跑到這花園裏,也是因為藥液味道濃,怕我們明日聞出來,想做掩飾。”

郁景兮愣了愣,隨即頷首笑道:“袁教主聰明過人,細緻過人,在下佩服。”

“彼此彼此。”

袁玖說著,突然用扇子遮住嘴巴,往孟散那邊靠了靠,悄聲道:“長得真好,身段也漂亮。你說他與寒衣相比,哪個更勝一籌?”

孟散一臉黑線,“教主,辦正事要緊。”

“好,辦正事。”袁玖將扇子合上,清清嗓子。

“郁公子,據我所知,郁家乃北方第一富商,同官府交往甚密,同江湖人並無來往,何以會與齊江天結下滅門之仇?你身為郁家少主,又為何懂得如此高明的醫術?我教秘傳的易容術又是如何習得?還有,”袁玖頓了頓,語氣一變,“你與齊江天究竟是何關係?”

郁景兮神色一緊,沉默不語。

“袁某大膽一猜,齊江天腹中的孩子,恐怕與你有莫大的關係?”

又是一陣沉默,郁景兮的目光往東廂看了許久,突然一聲嘆息,抬起頭,卻是一臉疲倦的苦笑。

“袁教主猜得不錯,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猜,與猜中,到底是兩碼事。

這個事實,要讓孟散好一陣消化。齊江天在他眼中是個怪異乖戾冷血無情的人,他懷孕已經夠讓人驚嘆了,突然冒出來的孩子他爹卻更令人驚嘆!

齊江天,居然被一個毫無武功的纖細書生弄大了肚子!

郁景兮看看月色,面上有些着急,“袁教主,孟公子,此事說來話長。在下以郁家之名向兩位保證,此舉實屬無奈,絕無惡意。醫術和貴教的易容術,都是得一位高人指點,在下一定會向兩位講清楚,只是今夜時間不多,有些要事,必須要辦。”

看他神情迫切,孟散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你方才給齊江天下了葯,為什麼?”

郁景兮苦笑道:“實不相瞞,我與他有些誤會,以致暫時無法相見。可我知道他口是心非,他想見我,卻不肯承認,我也想見他,否則便不會隨二位來此傷心之地。我方才給他用的葯,既能安眠,又有致幻作用,讓人如處夢境之中,現下藥效將至,還望兩位成全。”

袁玖和孟散明白,他是想以郁景兮的模樣,裝作與齊江天在夢中相見。見他說得誠懇,又是一片真情,反正沒甚威脅,袁玖便同意了。

郁景兮謝過他們,先走一步,袁玖和孟散遠遠跟在後面。

“小散,你說我最近是不是心腸太軟了?”袁玖皺着眉,突然問道。

孟散一怔,繼而笑說:“就當是為即將出世的孩子行善積德。”

袁玖往小腹上摸了摸,認真思考片刻,道:“理由不錯。可我這不叫即將出世,齊江天那個,才叫即將出世。”

“有他在,教主也好學學經驗。”

“我也這麼想,”袁玖一邊摸肚子一邊低聲念叨,突然抓起孟散的手壓上來,“你摸摸,真的大了,是個圓。而且裏面好像在動,你仔細摸久一點兒。”

孟散只好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摸,確實……有了弧度,有那麼一兩下,也確實有突突跳的感覺。

“怎麼樣?”袁玖笑得十分開心。

孟散抽回手掌,中規中矩道:“恭喜教主。”

袁玖笑容一收,“難道你不高興?”

孟散連忙低下頭,半晌才道:“教主,還是趕快去看齊江天他們。”

郁景兮回到東廂,見齊江天在床上翻來覆去,被子被踢到一邊,滿頭冒汗,嘴裏支支吾吾地說著什麼,五官緊張,看來,藥性已經發作。

他坐在床邊,拿帕子給他拭汗,輕聲道:“思遠,思遠……醒醒……”

思遠,是齊江天的表字。

齊江天亂動的雙手突然遇到可抓的東西,便緊緊握住郁景兮的肩。聽到呼喚,初覺很遠很遠,後來漸漸清晰,便忍不住睜眼。面前人帶着淡淡的笑容,即使是黑夜,也掩不住那雙眼的光芒。

他驚異地瞪大眼睛,緊接着,露出一副“不過是夢”的瞭然。

人生若只如初見。

齊江天張了張乾澀的嘴唇,嗓音沙啞,“景兮,是你?”

“渴嗎?我倒杯給你。”

郁景兮要走,齊江天卻扯住他的手腕,猛地坐起身,不小心累及高挺的肚子,他吃痛地悶哼一聲,卻始終不肯放手。

“真的是你?”

郁景兮覺得鼻子有點兒酸,便低下頭,“是,是我。我回來了。”

齊江天像是笑了一下,接着又顯得有些苦惱,“我還以為,我以為你死了。”

郁景兮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之間,有太多的錯誤和隔膜。齊江天曾說過,相愛又如何,依他們倆的狀況,無論如何都無法在一起。

他說得對,所以如今,便想用藥物的力量,在不清醒的時候,徒添一點安慰。

細長的手指慢慢撫過那掛滿風霜的臉,郁景兮壓上齊江天的唇,一點點濕潤起那乾裂的地方。

齊江天一愣,隨即便忍不住緊緊回抱。

郁景兮順勢爬上床,兩人翻滾在一起,深情擁吻。

袁玖和孟散在屋頂掀開一塊瓦片,看得不亦樂乎。

底下那兩人不知誰先動的手,衣服一件一件從床上扔了下來。孟散覺得臉上有些燙,想先走,卻被袁玖拉住,壞笑道:“好好看着,你的身手,還得多多學習。”

郁景兮將被子蓋在兩人腰間,兩人摸得火熱,中間高聳的肚子便無所遁形。

齊江天猛地頓住,臉色更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郁景兮的手掌憐愛地撫過那高高的隆起,略啞的嗓音道:“是我們的孩子,我們倆的。我知道因為這個,你一直恨我……”

齊江天卻突然主動吻了過來,雙腿更緊緊地纏上來。以他現在的身體做這樣的動作有些困難,所以很快便累得直喘,郁景兮心知肚明一笑,扶着他的肚子和腰將人翻個身,讓他側躺着,自己躺在他身後,一手從隆起的腹底緩緩滑至下面的隱秘地帶。

“你有孩子,不能累着。讓我幫你……”

粗重的喘息和誘人的叫聲直達屋頂,袁玖扣着孟散的手腕讓他動彈不得,孟散只覺得自己渾身都是燙的,恨不得來桶冷水澆澆。

他偏過頭不去看,可聲音的刺激頓時更強烈了,腦中自動形成一幅大着肚子的齊江天與郁景兮的歡好圖。纖細的美男子與身懷六甲的強壯男人……

下/身毫無意外地挺起來,欲/望猛烈地叫囂,孟散覺得,自己就要瘋了。

猛然一個激靈,卻是袁玖近在咫尺的臉,和那已經伸進衣內的微熱手掌。袁玖箍住他的腰,一點點將他推倒,“小散,他們在屋裏,一定不如你我在房頂來得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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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孕夫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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