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一諾終生
第15章一諾終生
齊王眉眼陰沉下去。
最開始，臉色很難看。但是難看着難看着，他笑出聲來。
拍着桌子大笑，上面的筆墨紙硯都跟着簌簌顫動。
“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燕雲卿那個混蛋雖然不是個東西，但那夜遙舟居然是個有福氣的！”
這就是報應！
報應燕雲卿他輕易而居就得到了旁人的畢生摯愛，卻毫不珍惜，棄之敝履！
齊王揉着笑得發酸的臉頰。
“好，我答應你。我不僅不會動夜遙舟，我還會好好保護他，不讓任何人傷到他分毫。希望有朝一日，你們夫妻，能夠再團聚。”
藍小沫不想知道他說這番話到底有什麼深刻含義。
只是為了夫妻團聚那句話，她微微笑着，同齊王道謝。
藍小沫走後，齊王臉上的笑意褪去。
“都聽到了么？藍小沫剛才說，她要見夜遙舟。剛巧，本王也對他有興趣，讓他立刻來齊王府覲見。”
一位特使回道：“殿下，很不湊巧，太子殿下特旨，已宣夜遙舟回京了。”
齊王冷冷地笑，“是么？”
夜遙舟當然不會來見他。
幾日前，他親自去了柳葉鎮一趟，正如燕長安所言，所有的痕迹都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失憶的藍小沫，忠心耿耿的護衛，京都不間斷飛來的信鴿，莫名出現在靜安城的黑甲衛。
一對私奔的小情侶，竟值得如此大費周章。
燕雲卿，籌謀至此，他自愧不如。
怪不得藍小沫會再次栽在他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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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府的最後一夜，燕雲笙一身酒氣，跌跌撞撞推開藍小沫的房門。
他提着酒壺，對婢女發脾氣：“——通通給我滾出去！”
侍女們倉惶離開。看着藍小沫時，眼裏雖有同情，但她們什麼都做不了。
房內點着炭盆，很是溫暖。
藍小沫散着長發，穿着白色單衣坐在床上。
齊王陰鷙地盯着她，咕嘟嘟喝光了酒，把酒壺摔在地上，哈哈一笑。
“藍小沫，本王今天高興！”
說著，搖搖晃晃走過去，栽倒在藍小沫的床上。
不知有意無意，雖然離得很近，卻並沒有碰到藍小沫，更沒有壓到她的傷口。
燕雲笙：“藍小沫，我很高興。”
藍小沫默然看着他。他嘴上說著高興，卻滿眼蒼涼。
藍小沫沒有探尋別人秘密的想法。自己活着已經很累了，還有什麼精力去管別人的事。
她對着齊王點點頭，“睡覺吧。”
扯着被褥，往床榻裏面挪了挪，給他騰出一片位置。
她傷口未愈，動一動便是鑽心的疼。能做出這麼多，已經是大大的善意了。
頭靠在枕頭上，把身上被褥往旁邊拉了拉，也留出一部分給他。閉上眼睛，不再管其它。
過了不知多久，窸窸窣窣的衣料聲響起。
齊王把大氅脫掉，合衣躺在藍小沫身邊。
滿身酒氣，熏得藍小沫直皺眉頭。想到他今天心情不好，勉強忍耐了。
等她昏昏沉沉，剛想入睡，燕雲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藍小沫，睡了么？”
藍小沫閉目不答。
“藍小沫，你喜不喜歡我？要不要嫁給我做王妃？正妃你是別想了，一個側妃之位，爺還是能給你的。你想不想？”
得不到回答，燕雲笙的腦袋朝藍小沫湊過去，用額頭拱了拱她。
藍小沫裝作睡着的樣子，沒有說話。
“你個小沒良心的。”
燕雲笙抬起手臂，避開傷口，輕輕搭在藍小沫身上。
“你說不說話？再不說話，我就親你了。”
藍小沫：“別胡鬧。”
“我沒有胡鬧。藍小沫，你喜不喜歡我？”
“我已經成親了，除了我夫君，我不會再喜歡任何人。多謝你的好意。”
燕雲笙冷嗤，“謝個屁！本王稀罕你謝我？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藍小沫沉默。
燕雲笙：“怎麼不說話，心虛了？”
藍小沫嘆了口氣，“是有點心虛。因為，我也覺得，我大概真的虧欠你很多。”
燕雲笙忽然說不出話來。
“抱歉呀，我忘記了，也償還不了。這段時間就算賠給你了，如果你覺得不夠，那也沒辦法。總之，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天大地大，沒什麼比活着更重要了。”
天大地大，沒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了。
燕雲笙扯着嘴角笑起來，眼睛卻開始發澀。
你也知道這個道理啊，那你之前在京都，為什麼要尋死呢？
不就是眼睛瞎，看上的男人不要你了，要娶別的女人么？多大點事，你竟然要尋死。
尋死不成，你便吞了神仙散，忘記了之前所有的事情。
傻不傻？藍小沫。
“冀州很好的。我們可以一起逛花燈，一起踏雪，一起游湖，一起騎馬，我們還有好多事沒做。只要你願意，我對你的承諾永遠是算數的。”
燕雲笙等待着回應。
紅燭燃盡，房內歸於黑暗。身邊躺着的姑娘，卻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燕雲笙，知道為什麼你會輸么？”
“你太過意氣用事。身邊的許多人和事，都能成為你的羈絆，讓你畏手畏腳。”
“你要登上那個位置，須得當個弈者，摒棄本心，冷情冷性，直至孤家寡人。但這些你根本做不到。”
這是數年前，藍小沫對他說過的話。
那時候她還眉眼青澀，眸中鋒芒銳利，意氣張揚。
她說的對，什麼冷情冷性，孤家寡人，只怕這輩子他都學不會了。
她的舊情人燕雲卿倒是學會了，冷漠地權衡着利弊，壯士斷腕般決絕地把她捨棄了。
她的確成功了，燕雲卿把他踩在了腳下。
可是她也失敗了，失去了摯愛的人。
她永遠不會知道，他為了那句留下她的承諾將會付出什麼。
不知道，就算從此之後一輩子，像是被剝去了殼的蝸牛一樣龜縮在冀州，他也希望，她能答應他。
…
第二天醒來時，齊王已經不在了。若不是枕邊還殘留着淡淡的酒味，藍小沫幾乎以為，昨夜是場夢。
暖洋洋的日頭掛在半空中。
藍小沫坐着馬車，跟隨着京都來的密使，準備離開齊王府。
一身華服的年輕人弔兒郎當站在陽光底下，斜着眼睛看她。神情張揚，一點也看不出昨夜醉酒的頹廢。
藍小沫對他笑了笑。
燕雲笙：“怎麼，不捨得我？”
藍小沫：“你要珍重。”
燕雲笙：“珍重個屁！藍小沫你給我聽着，再敢回來，本王打斷你的腿！”
藍小沫：“好。”
馬車噠噠而去。
冬日的風拂動着燕雲笙的袍角，他定定看着遠去的馬車。
此生摯愛的姑娘，還是離他而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