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這一桌早膳,最先來的自然是琉璃和於夜了。
就在琉璃感覺桌上的熱糕點都要涼了時,太子和風華這才姍姍來遲。
兩人還沒有來,琉璃就聽見了風華的聲音,“我覺得還沒有睡多久,怎麼這麼快就天亮了呀!啊~”
風華一進來就迫不及待的打了個哈欠,太子對於夜笑着點了點頭,於夜坐着點頭回禮。
風華卻對這些虛禮嗤之以鼻,回頭這才發現三皇子不在,“二殿下怎麼還沒有過來?”
太子眸色亮了亮,輕笑道:“可能是昨夜睡得太晚了。”
太子話音剛落,二皇子便一臉倦色的進來了,他神情看起來十分落寞,“對不起,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這才沒起來。”
琉璃看見他眼底濃濃的黑眼圈,輕聲說道:“若是太難受,吃了早膳后便回去休息罷,我會讓丫鬟傳你午膳。”
二皇子輕輕的點頭,整個人彷彿一吹即倒的浮萍一般。
五人吃早膳時,風華看着二皇子的臉色,搗了搗身旁的太子,然後便笑意盈盈的向二皇子那裏瞟去。
太子夾着糕點的手一頓,轉瞬又恢復如初,然後便看似有意無意的抿着嘴笑了笑。
風華臉上得意的神色更明顯了,只是就在他沒來得及多說兩句時,就聽見二皇子向琉璃問道:“聽說你馬上要嫁給風華?”
於夜此時正在為琉璃夾菜,聽到這話,臉頓時黑了,一臉不懷好意的看着二皇子,“二……”
於夜還沒有說完,風華就插嘴道:“二殿下,琉璃想嫁給誰是她的自由,我們這都吃早飯在,您還沒睡醒呢?”
“可是……”二皇子向太子那裏看了一眼,太子依然低頭吃飯,彷彿什麼都感覺不到一般。
“你說過的!你明明……”二皇子突然站了起來,指着風華怒氣沖沖的說道,“你明明說了將讓琉璃姐姐當你正妻的拜帖都寄給了琥珀哥哥!”
於夜的臉更黑了,他直直盯着琉璃,她聽見這句話后拿着筷子就扇到風華的腦袋上。
只是這筷子還沒有下去,就被太子中途攔截了,“姐姐,冷靜一點……”
“你們……什麼時候背着我做這個事了?”琉璃手中的筷子頓時被她捏斷了,“啪”的一聲全掉地上了。
風華忙不迭饒了繞手,“琉……琉璃,你聽我說啊,你呢,如果沒有遇到於公子我就想着委屈一點自己,娶了你”,於夜的眼睛彷彿像要殺了他一般看了過來。
風華恨不得哭了,嗚咽了兩聲,萬分委屈的說道:“誰知你居然有喜歡的人了,我昨天夜裏派人快馬加鞭的趕去了邊關,今日一早來報,跑死了兩匹馬,這才攔下你哥哥的那封同意書。”
即便是她哥哥同意此事,勢必也要思忖許久,幸好她哥哥素來是個穩妥又不慌不忙的人,否則這封書信倒還真真攔不下來了。
琉璃這才舒了一口氣,又對着風華握緊了拳頭,風華頓時一臉“你饒了我吧”的樣子,她才放過他。
二皇子看見這些后,眼底的低落感更甚。
“琉璃,坐下吃飯罷。”於夜要命人拿了一雙筷子到她手裏。
他的臉色還是鐵青的,她自知這件事情雖同她無關,可她也有錯,這才比以往更為乖巧回道:“嗯”。
於夜眼底沒有溫度的對她笑着,琉璃都快哭了,趕忙吃着於夜夾的菜,末了還不忘瞪兩眼風華。
風華縮在椅子上,又悄悄的看了太子一眼,太子依然將這些事情置身於事外,彷彿他從來沒有出過主意一般。
這一頓飯因二皇子的一句話都吃得不太好,二皇子沒吃幾口便沒有胃口了。
他將筷子放下,聲音滿是歉意的說道:“太子哥哥,風公子,於公子,琉璃姐姐,本宮已經吃好了,便先行退下了。”
太子點了點頭,“注意休息,二弟”。
風華饒了繞筷子,一臉不爽的說道:“嗯”。
於夜則面無表情的拱了拱手,“二殿下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可同本公子說,本公子擅長於醫術。”
還不待二皇子回答,琉璃又搶先說道:“益兒,我中午會喚婢女去叫你來用午膳的。”
二皇子努力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努了努嘴看似自然的回道:“那就多謝各位的關心了,本宮無礙,先行離開的。”
二皇子臨走前還對着一桌子人頗為自然的點了點頭。
只是在他走後,風華筷子上笑得鹹菜都快夾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看見沒有,看見沒有,看他這失魂落魄的樣兒喲,怕是以前就被琉璃勾沒了魂兒吧?”
“你說什麼呢?”琉璃惡狠狠的瞪着他,“以後若是做事不同我商量,我就……我就把你府里養的那些如花妹妹都宰了。”
“別別別……”風華放下筷子,看着於夜,吞了一下口水,“於公子,這件事情呢其實是這樣的,琉璃的婚事一直沒着落,她呢,身份尊貴,一般人別說娶她了,就連多看她一眼就會被扣眼珠子……”
風華形容得越來越噁心了,太子終於看不下去了,咳了咳說道:“風華。”
風華彷彿沒聽見一般,依然孜孜不倦的說著:“你別看琉璃平日裏看起來還不錯,可她實際上就是個……”
“風華”,太子又叫了他一聲。
他有些煩躁的推了推太子,“於公子聽得可起勁兒了,你幹嘛一直叫我?”
於夜挑了挑眉,他想聽到的重點還沒有來呢。
可太子似乎刻意不讓他說完一般,“於公子,此事其實與風華無關,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琉璃姐姐還不曾知曉。”
風華頓時“誒誒?”了兩聲后,似乎又想和太子理論,琉璃便有些不耐煩的拍了拍桌子。
“行了,事情都解決了,我還沒有說什麼呢!你們都在幹嘛?”她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風華剛剛的那番話可真的是太丟人了!
於夜看着她這幅炸毛的模樣,隱隱的似乎有些像她的那隻黑貓。
“我們……”,風華看了看琉璃后又看了一眼太子,聲音近乎委屈的說道:“我們還不是擔心你嫁不出去,被人詬病嗎。”
琉璃一愣,她一直都知道他們對自己很好,沒想到自己事到如今都沒有嫁出去,他們也會這樣為自己想。
“我不怕人詬病我”,琉璃正了正聲音,嚴肅的回他:“我沒事的,你們不必為我的婚姻大事而操心”。
於夜看似有意無意的輕笑說道:“琉璃這麼好,怎麼會有人詬病她嫁不出去呢?”
風華剛剛想說出來的話頓時被哽住了,其實就是因為琉璃平日裏氣勢洶洶,這才沒有人敢上門提親,笑話,誰敢娶一個連氣勢都蓋過自己的娘子啊?
可是如今她同於公子在一起時,她的氣勢居然弱了許多,於夜眯着眼睛看人的模樣比她的那個眼神還要可怕。
太子笑了笑,喝了一口熱茶,“沒錯”。
太子的眼神同於夜的交疊在一起后,兩人彷彿在較勁一般,轉瞬兩人又雙雙偏開了眼神。
琉璃看見這氣氛越來越不對,只能說道:“我吃飽了”。
於夜挑眉,“真的?”,她明明沒有吃多少。
她重重的點頭,“嗯”。
於夜其實早早的便吃好了,想着涼良的事情並未處理好,便也同他們告別說去處理一些事。
只是待到他走到門口時,琉璃彷彿突然想起來什麼一般問道:“春說淮安堂那件事如今是你在處理?”
於夜轉身安慰她:“琉璃,此事不簡單,我如今查得比較深入,待我回來時在同你們說罷。”
琉璃皺眉,“不簡單?”
“是”,於夜定定的看着她說道:“可能同你母親,還有你們劉國的皇後娘娘有關。”
“怎麼會……”,太子抬眼看着他,“這是真的?”
於夜搖了搖頭,“真假不知,有待商榷”。
其實這只是他的推辭,讓琉璃心中好受一些,太子瞬間便明白了,“此事便讓本宮同你一起調查罷。”
於夜拱手彎腰回他:“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
太子笑眯眯的點頭示意他快些去辦事。
只是於夜剛剛離開,琉璃又重新坐在桌上吃飯了。
風華喝粥的手一頓,“你不是說你吃飽了嗎?”
太子輕笑道:“琉璃姐姐剛剛是在緩解氣氛呢!”
只是這氣氛沒有緩解,倒還讓自己心上人走了而已。
風華沒聽懂,只能睜大眼睛問道:“她什麼時候緩解氣氛了?”
琉璃在桌子下面踢了風華一腳,“就你話多!”
風華吃痛,“嘶……”了一聲后這才說道:“我又怎麼了?不是,我怎麼就話多了,我的話難道不是一直都這麼多嗎?”
琉璃頓時氣得都笑了,“你也知道你話多?”
“人呢,貴在有自知之明,更何況是我這樣的人,你看我就只是話多而已,我又不會怎麼你,你說是不是?”他這長篇大論一番的,琉璃最受不了他這樣較真了。
“是是是,你吃完了嗎?今天齊王要來,你們要同我一起迎接的!”
太子點頭,“嗯,涼城可都佈置好了?”
琉璃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全部都已佈置妥當,廂房也早已收拾好了。”
琉璃說完這句話后,神情有些晦澀,當初收拾廂房的是涼良,這才沒過多久便早已物是人非了。
“嗯”,太子最會察覺人心,他自然感覺到了琉璃的低落。
風華沉默了許久,終於問道:“琉璃,齊王究竟為何而來?”
琉璃搖頭,“或許你去問於夜會有結果,於氏一族讓他前來必然不會是為了播種這麼簡單的事情。”
“嗯……”,風華思忖道:“有道理”。
太子總結了以往的各條情報,“總而言之,齊王來了,我們勢必不能出任何紕漏。”
琉璃最先看到的便是風華的裝束,“風華,你正式的衣裳呢?”
風華撐起腦袋想了想,“應該帶了罷……,我等一下回房間裏面找找。”
琉璃一副恨不得吞了他的樣子,“若是沒有找到,必要你好看!”
這種場合他若穿的不是正裝,別說風府的臉,恐怕就連劉國的臉都要被他丟盡了。
待他們吃完后,風華回房找衣服,太子同琉璃一起去了她房中。
兩人只是剛剛進入房中,太子便迫不及待的問道:“琉璃姐姐,於公子真可信?”
“應當可信”,琉璃在書桌前磨墨,“他又殺不了我”。
可是轉瞬,琉璃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喃喃自語,“近日我見到了我母親……”
太子的眉頭頓時緊皺,一張臉都快縮起來了,“姑媽?她怎麼會來見你?發生什麼了?”
她磨得墨水濺到了桌上,“她說,這個世間有能滅了血蠱的方法。”
“這怎麼可能?”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前前後後不知是想起來了什麼,眼神里盡數是嫌惡。
“可能”,琉璃看着他,“黃大夫前幾年找到了一本醫書,裏面只有一句話提及如何滅血蠱。”
太子:“什麼話?”
琉璃:“詛咒可滅萬物”。
“你說什麼?”太子彷彿沒聽清楚她說的一般,“世間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詛咒難道不是平日裏做了虧心事後,有人在背後的一句閑談嗎?什麼我詛咒你下地獄之類的,難道這個能成真?
琉璃彷彿猜透了他心中所想一般,“我剛開始也不相信,直到我母親來了我才完全確定,若是詛咒成真,下咒的那個人勢必也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太子:“你從何得知?”
“猜測”,此時墨水已經盡數磨好了,“這世間萬事萬物相輔相成,若是逆天而行,非要不可能死的人死去,必然會受到懲罰。”
太子點頭,神情晦暗,“有道理,你可問過你哥哥?他一直都在邊關,收集這些勢必更容易一些罷?”
“不曾”,琉璃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可我讓他的貼身侍衛幫忙留意了。”
太子不解問道:“為何?”
她從一旁拿起那隻羊麾,蘸了蘸墨水后,又將紙鋪平,“哥哥平日裏操心的事情夠多了,國家大事,兒女私情都有,若是這種事都讓他放心不下,更難受的其實是我。”
“罷了”,太子擺手,“我也不說什麼了,你哥哥必然會插手你的事,恐怕只是你不知,說不定他同他的貼身侍衛都在為這個詛咒而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