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平安閣
這平安閣最為可怕的便是血蠱。此蠱由四位閣主煉製九九八十一天方才可以成型,而後植入人的體內,此蠱甚凶,一旦入體,便生生世世在體內,即便身死,每每月圓之夜,也會在你靈魂之中折磨你,卻也並非沒有好處,用了后便可功力大增,不受毒傷,且靈魂不滅,只要母蠱尚在,靈魂變會永遠遊盪於世間。
她十二歲時被植入血蠱,想要讓蠱大成,便需要以一百人的血為祭,喚醒子蠱,這一百人,亦要持蠱者親手殺了方可,她彼時尚且年幼,第一次殺人,就需要殺一百多人,未免有些殘忍,只是那時她若是無法自保,必然會成為她人腳下一顆棋子。
她緩緩走入牢房,腳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仔細一看,才發現她的眼神冷淡又無情,這牢房之中十分昏暗,遠處還有從破牆外瀉進來的絲絲陽光,被繩子捆着的人發出難受的呻吟聲。
所有人都遠遠看着她,緊緊看着她,如同看見一絲希望一般,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長久關在黑暗之中,若是突然見到了一個人,即便是絕望,也會被當做希望。只見琉璃打開一間牢房,抽出刀,眸色淡然的殺了那些人,血液噴涌,她的袖口竟未沾分毫,彷彿這些事都與她無關一般,眾人心中頓時一驚,看見了怎麼回事的那些人臉色慘白,而沒有看見的人,甚至都沒有聽見那個牢房傳來任何聲音,就又見她將裏面的牢房一個一個打開。
等到她打開第三間大牢房時,不知何人突然解開了繩索,那些人便層層疊疊向她鋪來,四位長老命令所有人都不準前去,那一百多人,都是功力低微之人,正好讓她此時好好練習一番。
她的功力雖在同齡人中較高,卻仍舊無法以一敵百,她耳邊頓時響起了一個沙啞的聲音,“若你解開我,我便助你將他們都殺了可好?”
她抬頭,便看見了一個男子,年紀似乎與她相差無幾,在骯髒的牢房中半跪着,身體另一邊靠着牆,抬眼看着她,他臉頰瘦的有些往裏凹起,眼裏卻燦若星辰,雖處於牢房之中,亦無法掩飾他的那張如同女孩子一般顛倒眾生的臉,她輕輕一笑,對上了他的眼睛“你憑什麼覺得你能幫我?你若是恩將仇報,那我又當如何?”
“我雖功力深厚,可是在這牢房之中太久,只能助你,無法殺你。”此時琉璃背後又來了兩人,她側過身躲避,轉過身精準的殺了那兩人,那期間眼睛卻一直緊緊盯着他,他並沒有任何閃躲,似乎還胸有成竹的看着她。
“我喜歡”琉璃嘴角向上揚起,若是能將此人收入麾下,日後必然更加順利。他有些詫異的看着她,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都可以笑得出來,只是等到他尚未反應過來時,手上的繩子就被割斷了。
此時的情況更加危急,不知是誰偷了鑰匙,打開了牢門,所有人都往琉璃這裏涌,等到囚犯們過來時,他將那些人手腳都一一打折,她便一人接着一人抹脖子,配合甚是默契,直至剩下幾人時,她看着他說到,“我會向你肩上插一把刀,刀上有葯,可讓你暫時假死,我會救你的,且放心。”
“好”他無法站的筆直,只好左手扶着牆,頭也微微有些向下低垂,琉璃心中嘆了一口氣,從腰間拿出來了一枚黑色藥丸,塞入他口中,他頓時抬起頭,有些詫異的看着她,琉璃輕聲說道“暫時緩解你的毒性。”
他點了點頭,她的手十分溫暖柔軟,觸到了他乾裂的嘴唇,也沒有一絲嫌棄,他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只是還未想到更多,肩上傳來的刺痛感傳入心底,他頓時暈了過去,琉璃準確的扶住了他,真瘦,她皺了皺眉。
直到最後一人扔入亂葬崗,她喚來自己的兩個影衛,打扮成少年人求財的模樣,在屍體裏面尋找那把刀,找到后便將他扛起,四處張望,而後消失於夜色之中。而在另一側,一名女子亦被救走。
“小姐,人已經救到了,葯也敷好了”
“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在他身上可有搜到什麼?”她有四個貼身侍衛,兩名女子貼身照顧,兩名男子在暗地裏護着她,未曾以真面目示人,去尋他屍體的那兩人便是自己的兩個暗衛,“搜到了兩樣物品,一個便是於氏家族的令牌,還有一個,是個玉鐲子”她將那個令牌拿起,此物並非普通令牌,上面是黃金雕刻得龍飛鳳舞的文字,暗示着這個男子尊貴身份。
琉璃拿起來掂量了一下,果然是真金的,“於氏一族?真是巧了,聽說於氏一族的大少爺最近不見了,世代家族,可真是亂的很。”而那個鐲子,拿布包的像個粽子,她一點一點將那些布剝落,待到剝落最後一點布條時,眼前突然迸出一片閃亮,流光溢彩的鐲子僅僅只是在這微弱的燈光下就如此,可真是個好東西啊。她自小生於皇家,見過的寶物何其之多,這是第一個,她只是看見一眼就想拿到手中,她忍了忍,又拿布條包好,放到他枕邊。
她此時住在將軍府,所以亦將他安置於暗室之中,她血蠱近日才大成,此時便在他身邊調息。
待到他悠悠轉醒,琉璃察覺到他呼吸加重,她轉眼過來看着他,此時只有一盞燈在門右側,看的臉都不真切。
“你醒了?”琉璃挑了挑眉,眼前的人微微有些呆愣,她看他時的側顏美的讓人移不開眼睛,只是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摸了摸身上,看見枕邊的物品后似乎又緩了一口氣,抬眼又看看她,並未說話,琉璃便接著說道“你需要換衣服,身上的東西便被那些毛手毛腳的僕人都拿出來了罷。”
“嗯,我想回於氏,何時可以動身?”他看向枕邊的令牌,想必他的身份她們必然已經知曉,也不必藏着掖着了。
“動身?我若是說不想讓你離開呢?”琉璃將眼睛半眯笑着,可是他對面的人仍然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冷淡的說“我日後定當報答。”
她嘆了一口氣,微微點了點頭:“我前幾日讓人留意於氏,你家族可是並不好,即使回去了恐怕日後更難出來”他眼神忽然變得嗜血起來,“出來?我為何要出來,我死也要死在於氏,讓那些人都為我陪葬!”
“甚是有意思”她抿嘴笑到“你那鐲子是何物,為何如此漂亮?”
他收斂了剛剛的眼神,扭頭看着她,“你動了我的鐲子?”
“於公子,真是對不住,我只是想看看你身邊的信物,更好的確定你的身份。”她微微垂下眼,她的眼睫毛很長,密密的一層,他頓了頓,“這個鐲子,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我母親在我出生時便去世了”
琉璃有些吃驚,從未想過他居然就這樣面無表情的說了出來,彷彿說的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一般,此時不應在此話題上面糾纏下去,她回頭看着他說道“我知道了,你若是想儘快出發,明日便出發。”
“我睡了幾日?”
“三日”
“這麼久?”
“已經很短了,若不是我,你恐怕要死在那裏,在牢中待了這麼久,真氣耗損,你覺得平安閣會是什麼好地方?那裏的牢房日日都會散毒煙,不過莫要擔心,已經都好了”
“多謝,你可喜歡那個鐲子?”他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她,她有些禁不住他閃亮的眼神,臉有些微微發紅,“本小姐甚是喜歡,如何,你要送我嗎?不過那個是你母親給你的遺物,還是罷了”他忍不住嘴角上揚,並未說要送給她,為何她會話這麼多,“我此去經年,這個鐲子,是我們於家至寶,現無力保護它,交於你替我保護可好?”她突然湊過去,眼睛有些熠熠發光“那個鐲子非常好嗎?你不怕本小姐私吞了,然後轉臉不認人?”
“不怕”他笑着說,“好生戴着,這個玉可以助你調息,你救了我,我日後定然會拿更好的感謝你。”
“你居然一眼便可看出我功力不穩,真不錯啊,這個是我的令牌,日後可用此來尋我。”令牌上面反着五顏六色的光,仔細一看才發現都是小小的琉璃,一點一點鑲嵌進去的,他收了收笑容,“多謝。”
“我也偷偷動了你的東西,抵了吧。不過,你們於氏在鄰國可是大國,日後可找你打聽一點事嗎”他抬起眼“恐怕你這平安閣,找我打聽的不是一點事罷”,她自知心虛,摸了摸鼻子說道“你若不同意,便別回去了,或者半路死了算了,枉費本小姐救你了。此番救你可是不容易,日後問些小道消息都不可以嗎?”
“你不怕我給你假消息?”
“唔,那便算了”
“我知道了,放心罷。”他又回到枕頭上面,將眼睛閉上了。
第二日天尚蒙蒙亮,她叫了一個馬夫,讓自己的一個暗衛同他一起出發了。後來她再也沒有打聽過於氏之事,暗衛也在三周后回來了,平安閣素來不喜管不在自己範圍內的事情。倒是聽說於氏大少爺回來了以後將整個於氏腥風血雨了一番,她微微有些吃驚,轉眼又覺得自己眼光甚好,她那個時候殺氣十分之重,能與她對視那麼久的人,並非池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