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太平間
2012年5月3日，上午九點半點。
這個時間，剛好是縣醫院最忙的時候，毛曉彤開着車在醫院停車場轉了足足三圈才找到一個停車位，這對性子急，脾氣暴的她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
砰的一聲響。
無疑，我們的大小姐又把脾氣撒在了車門上。坐在旁邊的王洛想事有些出神，等他聽到這響動才反應過來已經到目的地了。
“王洛，你這個獃子，趕緊抓緊時間給我下車。”
“嗯。”
隨口應了毛曉彤一聲，王洛用力揉了太陽穴，覺得腦袋清醒了些許，這才慢慢下車。
他的這一番舉動自然是一個沒落的看在了毛曉彤的眼中，不過想着剛才在警局裏對方還有心思調戲姑娘，她也沒太過在乎。
“趕緊吧，王少爺，咱別在這兒磨蹭了。”
也許是狀態不太好，對於毛曉彤的這番調笑，王洛連一點反擊的心思都沒有。
“太平間的標識，剛才轉圈的時候我看到了，在醫院最後一排的平房那。就是晨會上你跟徐隊長他們怎麼商量的，咱就直接這樣過去嗎？”
看王洛今天這般無趣，毛曉彤覺有些忍不住要翻白眼。
“你問什麼問？明明只是一個被我臨時徵召的毛小伙，非要裝什麼大蒜。哎，你走那麼快乾什麼？等等我。”
……
王洛的眼神不錯，剛才毛曉彤在和他扯皮的時候，他瞄見大方臉的徒弟瘦高個楊光正在往他們這個方向走過來，所以他也沒再問那個還在莫名其妙置氣的大小姐。
他的步子邁的很大，毛曉彤用小跑的節奏才堪堪跟上王洛的速度。
“王洛，你今天怎麼啦？昨晚丟魂了，還是吃槍葯了？”
看着毛曉彤小跑着圍着自己繞圈，王洛終於有了幾分回答的心思。
“沒，只是覺得不太舒服，總覺的今天要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噗嗤。
在王洛不解的目光中，毛曉彤有些肆意的笑着。
“就這個？我還以為什麼事呢。”
毛曉彤頗有些大人氣質的拍拍王洛的肩頭。
“王洛，你還沒明白嗎？你表姐的這件案子自始至終就沒簡單過，我們插手其中就意味着隨時把性命掛在腰帶上，憑你的腦袋不應該想不到這一點吧？”
“不一樣。”
聽完毛曉彤的話，王洛緊鎖的眉頭還是沒鬆開。
“我之前來這的時候就沒發生過一件好事情：第一次來這，我太奶奶沒了。第二次來這，我闌尾炎發作，差點疼死在這。這是第三次，我總覺得還是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王洛現在都是什麼社會了？我們要科學，不要胡思亂想什麼。”
話說著毛曉彤指了指醫院的牌子。
“你說這話的時候不看看這裏是什麼地方啊？這裏是醫院，如果你或是你的家人沒有病哪裏會來這種地方啊，我們今天就是檢查一下那個島國人的屍體，哪會有什麼危險啊。”
想想毛曉彤的話，王洛也說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
“但願吧。”
……
為了方便，楊光今天穿的是便衣。不過眉角間的英氣也掩蓋不住他警察的身份。
“小毛妹子，王洛弟弟，你們來的真快啊，我們這才剛把手續整完。來，跟我過來吧。”
毛曉彤對於楊光的這般稱呼也沒說什麼，畢竟現在的話在醫院，若是同志同志的喊的話，太扎眼了。
“那我們趕緊吧，這邊事完了，我們還有其他安排。”
……
沒一會兒，王洛三人已經來到醫院最裏面的那排平房旁邊，不過從門牌來看，這地面的一層也不是太平間真正的位置。
果不其然，楊光帶着他們兩個走進角落裏一個沒有任何標識的房間，屋子裏徐子安正端着一個特大號的搪瓷缸子喝茶水，旁邊還坐着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在念叨着什麼。
“……就是人都到這個歲數了，還吃的死人的飯，結婚什麼的念想早就斷了。就是小徐啊，你們這個案子查到什麼地步了？這鬼子丟我這，我一下去就覺的鬧心，就算已經被燒成碳了，我怕自己還是忍不住要上去捅兩刀。”
徐子安似是跟這個老漢相識，對方說出這麼過火的話，他也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
“老叔啊，老嬸的事都過去這麼年了，該放下的東西，該放下了。這以後呢，您歲數一大，還是找一個伴兒相互照應一下來的好。”
“就是這個島國人的事，局裏面正在加緊查，估計沒多少天就能出結果了。您的話就再忍一忍，我知道當年因為老嬸的事情您對島國人沒什麼好印象啊，不過這一碼歸一碼。我們不能以偏概全是不？”
對於大方臉的話，老漢完全沒有聽進去。
“哼，鬼子就沒什麼好東西。為什麼你嬸子死外面他們就能那麼含糊，他們有人死我們這，我們就要拼了命似的查。”
不過話雖然這麼說著，見到王洛等三人進來老漢先是一愣，而後還是順手拿起桌子上的鑰匙。
“徐子安啊，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你說你們局裏最近都招的什麼人啊？一個麻桿似的，一個高中生似的，最後這個就更過分了，你們辦案帶個女娃娃幹啥？還要一起下去，別一會兒在下面直接哭個不停。”
嚴肅的批評完徐子安之後，老漢又換了一個臉色，從手邊的柜子裏面摸出了幾塊放了不知道多久的糖果放在了毛曉彤手上。
“小姑娘啊，你一會兒在我這兒屋子待着就行了，看死人的事，讓他們三跟我下去就行了。”
毛曉彤看着手裏的硬質果糖不知是哭還是笑，感情人直接把自己當成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了。
“老叔喂，小毛同志可不是您想的那麼簡單，別看人跟小學生似的，人現在是國安局那邊的人。我們今天的主力就是人家，若是她不下去的話，我們這三人去了也是白去啊。”
徐子安的話雖然聽上去很荒唐，不過盯着他們幾個看了一會兒，這個老漢還是選擇了相信。
“那就按你說的來吧，不過小徐啊，我咋感覺你越大越不行呢？人一個小姑娘能做到的是事，你一個堂堂公安局隊長咋做不到呢？”
對於老漢的這番話，徐子安是直接憋了一個大紅臉，可他又不知道該反駁什麼，只好嘴上連聲稱是。
“好啦，不耽誤你們了，既然都要下去，那就跟我來吧。”
……
在太平間幹活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室內溫度常年保持零下八攝氏度，屍體還要搬上搬下，沒有一把子力氣，這種活是干不來的。
老漢的腿腳很利落，走起來虎虎生風的那種，他帶着眾人來到中間的那個房子，用鑰匙打開房門。
進屋一看，這裏還不是太平間，屋裏東面放着一排柜子，西面是還有一扇封閉的門。
在王洛還在觀察情況的時候，這老漢已然從柜子裏面找出了四套棉服，扔在了桌子上。
“平日裏下太平間的沒那麼多人，這裏只備了四套，你們都要下去的話，我就不去了。太平間的話從外面進需要鑰匙，從裏面出的話，直接擰開就行了。若是有緊急情況的話，門邊上還有個報警電話，接我那屋的。那個鬼子的話在02號柜子，冰柜上都有標號。”
顯然因為徐子安在，這老漢對王洛一行人很放心，交代完這些事，他將太平間的門一開，就十分洒脫的離開了。
王洛看了看桌子上的棉服，沒有說什麼，跟大方臉師徒一個動作，往身上套唄。
不過對於毛曉彤可就為難了，這身衣服大了不知道多少號，可不穿的話，下面的溫度——零下八度。
毛曉彤氣鼓鼓的咬着嘴唇，一臉絕望的看着眼前的三人。
“我真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