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同舟渡
“兄台，今日你想做什麼？”解語嬌笑道。“昨兒釣魚，今日划船如何？”殘月看向清澈碧水。“此處無船。”解語回道。
殘月抽出赤蓮，划向一棵參天巨樹。“咣當”一聲巨響，巨樹倒地。“我今日正要拿她來劈柴，給咱語兒造條船。”殘月笑完，開始動劍。
截出十丈，上下削平，繼而一躍而上，開挖，赤劍霍霍，木屑紛飛，挖得飛快。“殘月，你天生挖洞的嗎？”解語一躍而上。
殘月抬頭看來，笑道：“紅顏一夜殺傳授於我，我很高明吧？”“佩服。”解語拱手一拜。
少時，大船製作完畢，又用花葉製成一蓮華蓋，可遮雨避陽。殘月雙目一翻，扯來無數花朵，動作極其麻利，編製一隻五彩斑斕的花環，柔聲道：“來，我幫你戴上。”
解語微微一笑，凝神盯着殘月，水靈靈的眼睛光彩無限。
解語本就清麗靈秀，嬌俏可人，此刻一個花環更是錦上添花，將殘月徹底看呆。
“語兒你真好看！千芳萬秀，不如語兒紅。我長這麼大，你最好看了。”殘月順手撫一下解語的面頰。解語嫣然一笑道：“走吧，划船去。”
碧澈的溪水流淌在山谷之中。兩岸青山，空翠濕人衣。蟲鳴獸啼，歡鬧跳躍去。高山流水，置身其中，宛如與天地同化，長樂無極。
殘月獃獃地望着解語。解語輕抿紅唇，道：“兄台，我本不想打破這和諧的意境，可是你這樣的眼光，小女實在不堪忍受。”“沒關係，習慣就好了。”殘月回道。
解語皺皺秀眉，道：“殘月，你的人生追求是什麼？”“稱霸天下，橫掃宇內。佳麗三千，逍遙快活。”殘月回道。“誠實是人世一大美德，該獎。”解語笑道。
“獎個香吻不過分吧？”殘月一臉期待。“吻哪裏？”解語凝神盯着殘月。殘月大喜，指向自己的嘴巴，道：“此處。”“不行。”解語回道。“那此處。”殘月指向自己的額頭。
“日後吧。”解語笑道。“什麼時候？”殘月急道。“兄台，你對我這樣的小姑娘也忍心下手？等我長大。”解語嬌嫩的小手一攤。
“等你長大，這船都爛了。”殘月長嘆一口氣。話剛說完，木船開始漏水。殘月一把將解語抱起，與此同時，將七尺大刀寒蟬古玉抽出，凌空而立。
玉光縱橫，水波閃耀，谷澗七彩紛呈，水簾傾瀉而下，水聲嘩嘩。寒蟬古玉刀將二人映照得如同玉人，立在空谷之中，似雪中寒梅，一枝獨秀！
水中烏煙繚繞，漸漸匯聚成形，竟似人形，只是五官輪廓模糊，可兩顆酒紅色冰晶折射出兩道逼人的光芒，照在殘月和解語身上。煙人嘴形翕合，模糊地聲音傳來：“把赤蓮給我。”
“把我寶刀一併給你如何？”殘月一刀攔腰斬去。煙霧散開，重又匯聚成形。
“本真尚未趕來，速速離開這裏。”解語拍拍殘月的肩膀。殘月一愣之下，御空急馳。
“紅炎攝魂**！此術以昧火將人體魂魄逼出，之後魂魄便任由驅使。左前方三萬里便是兩儀山，暫時在那裏避一避，再想法脫困吧。”解語看向前方。
“兄台，我不過九歲，你的手不要亂碰，好嗎？”解語覺察出殘月正撫在自己背部，苦笑不得，又道：“逃命呢，殘月。認真逃，被人追上，你這破爛功夫法術，等着死吧。死後你還如何稱霸天下，佳麗三千？”
殘月一想，言之有理，收斂心神，一路狂奔。
琴棋書畫四國均為星塵國藩國，其中書國規模最小，也並無出色人士揚名天下。書國高築牆，長囤糧，從未主動擴張。六十年前，野心勃勃的琴王御駕親征，兵臨城下。書國人心惶惶，大戰可謂一觸即發。
書國中走出一名頭戴草帽的老者三言兩語之下，琴王撤兵，不再征討。只是那一段密聞，鮮有外人知曉，只道書國送金割地才平息干戈。
書滿院正是書國藩王的小兒子，聽聞此人能文能武，智謀超群，冠名書國第一勇士，另有稱謂不敗軍師。紫雪和東方胭脂商量之後，決定從此人着手。
凝神探查，無一守衛。二人一躍登上書滿院的寢宮。書滿院正在朗誦詩文，底氣中足，不亢不哀。
子民近萬人被燒為灰燼，居然如此洒脫，必定不是一個愛民如子的主。紫雪嘴角一撇，對其印象大減。
半晌之後，書滿院朗聲依舊，直刺雙耳。“煩死了。”紫雪傳音道。二人對視一眼，直奔藩王府而去。
書國藩王又稱書王，之前月華國風王造反之後自封風帝，月仙三言兩語，風王作出撤兵的決定，可見王位人物與帝位差距頗大。當今天下，敢稱帝那得有足夠的實力，否則一招落敗，豈不遭天下英雄恥笑？
書王府裝飾淳樸，並不華麗。簡單的院落，零星幾棵花樹。偶有巡邏兵穿梭而過，劃破夜的寂寞。
二人直上高空，凝神觀察，最終向守護最多的櫻王殿奔去。
大殿之上也有一人正在讀書，不過此人坐在輪椅之上，聚精會神，心無旁騖。
“果真是書國，二位王子均這樣努力讀書。”紫雪暗道。東方胭脂四巡。
紫雪目光一轉，一躍而至，將一捲軸抽出，赫然正是同舟渡，可明顯是臨摹版本。店家曾經說過此曲今日才現世，這裏為何會有副本？
王子依然在讀書，紫雪近在咫尺，此人彷彿沒看到。紫雪走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讀得很認真嘛，兄台。”
王子一愣，抬起頭來，問道：“你是誰？為何以前本王沒見過你？”“我是剛來的宮女，前來伺候櫻王。”紫雪正色道。“哦，你長得還不錯，晚上臨幸你。你下去吧，我再讀一會。”並未否認，果真正是櫻王。
紫雪被撂在當場，急道：“臨幸我？我這樣只是叫不錯？那你給我找個美若天仙的讓我見識一下。”櫻王頭也不抬，道：“別吵了，快下去吧，我讀書呢。”
“讀你妹的書，你這曲詞從何而來？”紫雪喝道。櫻王把頭抬起，正欲說話。東方胭脂一閃而進，恭敬一拜道：“殿下，此曲關係重大，牽扯甚廣。容小女子問一下此曲的來歷。”
櫻王搖搖頭，低頭讀書，再不理會二人。
毫無頭緒，二人悻悻地返回。“臨幸我？我還不知臨幸誰呢？”紫雪冷笑聲聲。
臨別之際，東方胭脂突然止住，正色道：“紫雪，別再騙我弟弟。男孩未長大，思想不夠成熟，你若一再招惹，將來惹出禍端可是大大不妙。”“明白。能惹什麼禍端？”紫雪向自己房裏走去。
紫雪躺在床上，開始思索。此曲只是臨摹版本，居然在櫻王殿中找到，而他殊無驚慌和失措，莫非是遭人陷害？又或許心機深沉至此？料定必會有人查看，做作一番，矇混過關？
冷靜下來，認真地重讀此曲：
“清水浮萍，雨夜殘荷，暮舞朝歌，剎那曇花謝！十丈碧波，萬里銀河，玉蟾光轉，一夜盡隕落！片片蓮花星如雨，擋不住、東流去。三十三重山無量，誰人與、共滄桑！五千年風生水起，不若神仙眷侶，同舟風雨。”
這曲子時而雄壯，時而溫婉，讓人心胸跌宕不已。紫雪情不自禁地想起殘月和香香，二人苦戀，被人拆散，始終不得見，微微嘆氣。
想起殘月，忽而又想起紫墜山密洞中二人的香艷往事，登時俏臉紅透，那**蝕骨的美妙感受狂涌而來，嬌軀微顫，春眼迷醉，久久方才睡去。
睡夢之中，殘月參差不齊的牙齒和十指不全的手指格外扎眼，淫笑聲聲，張牙舞爪，猛撲上來。
“殘月你幹什麼？你幹什麼？啊！”紫雪大喝一聲，清醒過來。香汗淋漓，嬌喘不已。心臟劇跳，潮紅的俏臉滾燙無比，耳根麻癢得難受，那最原始的無名之火越燒越旺------
“殘月你這個混蛋！”紫雪吼道，胸脯劇烈起伏，大口地喘着氣，四仰八叉地沉沉睡去。
次日醒來，沐浴洗漱完畢，告辭書滿院，一干人等繼續上路。
紫雪遠遠地看見一片森林，雲蒸霞蔚，浩瀚茂盛，頗為壯觀，心下一喜。武通天一絲驚懼閃過，道：“仙子，此林名為聖仙不歸林，顧名思義，即使聖位和仙位人物進入也是有去無回，咱還是繞道走吧。”
“可有證據？”紫雪問道。“三百年前，此林突然妖孽橫行，不少村民莫名失蹤，當年星聖前往查探，有去無回。星帝聞得風聲，進入半年方才出來，業已身受重傷，之後便將此林列為禁地，嚴禁任何人進入。”武通天講道。
“妖孽之後消失了嗎？”紫雪瞥向武通天。武通天鄭重點點頭。“既然已經消失，怕它作甚？繞道？又得耽擱數十日，殘月一個處理不當讓星鬼殺掉，一品紅不劈了你才怪。”紫雪喝道。
“你們意下如何？”紫雪掃視眾人。“娘親去哪我去哪。”君山銀針小手緊緊抓向紫雪的胳膊。“別拉拉扯扯。”紫雪甩一下胳膊。
古鈺點頭道：“繞道不足取。”東方小撂走近紫雪，並未多言。東方胭脂搖搖頭道：“男大不中留了。”“走吧。”紫雪招呼道。
此林若如此詭異，三百年來，星國必定無數人進入其中尋求真相。有時候，命並不重要，江湖俠客欲鋤奸，魔道妖人想拉攏，不管其中是神是魔，豈會寂寞？星國居然有如此奇特之地，月華國少有耳聞，其中必有另一番隱情。
紫雪想到此處，不禁狂笑，花枝亂顫，暗道：“為何我這樣聰明呢？世上居然有如此聰明的絕色佳人，不崇拜自己，難道崇拜鬼神嗎？”
君山銀針愣愣地盯着紫雪。東方小撂見紫雪嬌軀亂顫，絕色容顏，眼光猛地閃亮無比。
“你在看哪裏？我問你在看哪裏？”紫雪覺察出東方小撂猥瑣的目光，一手將其提起。“趕緊把你口水擦擦！不是看你姐姐在場，我必得扇你幾巴掌，小小年紀你這是跟誰學的？”紫雪將其一拋。
東方小撂落地站穩，小臉通紅，再不敢看她。“小女教弟無方，仙子多擔待。”東方胭脂冷冷瞪東方小撂一眼。（平生不見月千千，不如回家去種田。讀書不閱劍挽天，苟活百年人世間。註：月千千，凈世滌宇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