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戲中戲《山河不朽》（求收藏求推薦）
顧瑾回來了。
這個消息立刻傳遍了京城每一位官員的宅邸，也傳進了宮門，傳到庭院深深的后宮裏。
顧瑾是何許人也？
十九歲時連中三元，春風得意，不但擅長詩詞，還擅長書畫，是名動京城的大才子。他鋒芒畢露，就像一陣浩然之風，吹進沉迷於烏煙瘴氣的朝廷之中。
沒錯，現如今的朝堂污穢不堪，這一切全因黨爭而起，鬥爭的還不止兩方勢力。
一方是以左丞相為首的文官集團，一方是以岑大將軍為首的武將勢力，除此之外，還有在暗中蟄伏的皇后親信。
無論哪一方都想拉攏才貌雙全的顧瑾，想讓他能為己所用。
然而顧瑾有自己的打算。
他寒窗苦讀數十載，不是為了讓國家在黨爭中日漸沉淪，而是為了一展宏圖大志，讓國家變得更為強盛，擊潰在北方、在西域、在南疆虎視眈眈的蠻夷。
他堅決不與這些人同流合污，光風霽月，兩袖清風。
但他一個人又怎麼可能與各個集團對抗？
不過是以卵擊石，蚍蜉撼樹。
多方相鬥，最先出局的反而是想要獨善其身的的人。
三年之後，顧瑾二十二歲時，左丞相聯合皇后親信陷害顧瑾，他被貶謫去煙瘴之地，這一去就是三年。
又是三年，二十五歲時，他重新回到中原。
這一次他和從前不一樣了，他不再鋒芒畢露，變得圓滑老練，無論來人是誰皆能笑臉相迎。同僚理所當然地以為他在嶺南過得夠嗆，得到機會回來當然要懂事聽話一點。
顧瑾不解釋不辯駁，僅是淡淡一笑。
歸來之後上朝，朝堂之中的氛圍比他被貶之前還要凝重，勉強來上朝的皇帝時不時咳嗽一聲，官員們表情各異，各懷鬼胎。
老皇帝身體不好了，這件事雖然嚴禁外傳，但早就成為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顧瑾面無表情，無人能看出他在想着什麼。
此時，太監傳話，岑青岑將軍求見。
岑家世代鎮守西域，去年岑大將軍去世后，便是由岑青接過重擔。
顧瑾原本以為岑青是一名男子，直到現在才知道，岑青竟然是位女嬌娥。
她也像是一陣風，與這各懷鬼胎的朝堂大臣截然不同。告退之時，她轉過身來，忽然對着顧瑾淡淡一笑。
顧瑾的心裏泛起漣漪。
不過這點漣漪就像春天的花，一場雨之後便迅速凋零。
這一次和以前一樣，仍然有許多人來請他入瓮，不過這次不僅是簡單的爭權奪利，而是——奪嫡。
這一次顧瑾仍舊不動聲色地推拒，不是因為他仍舊要孑然一身遺世獨立，而是因為他站在了五皇子這邊。
原因無他。
三年前他慘遭陷害，差一點連命都保不住，是五皇子的母妃將他保了下來。為了報恩，他自然要成為五皇子的入幕之賓。
不過，站在他本人的角度，他實在不看好五皇子。
五皇子從小飽受恩寵，從未有過磨難，看人的眼光不準。顧瑾雖然成為了他手下的人，他最重視最信任的卻另有他人，而這些人在顧瑾看來資質平平，恐怕難成大事。
五皇子的母妃希望顧瑾能多多指點五皇子一些。
正所謂忠言逆耳，五皇子與顧瑾意見相悖，加之他手下其他謀士妒忌顧瑾的才學，在兩人之中挑撥，致使五皇子懷疑顧瑾其實是三皇子派到他身邊來的細作。
這位三皇子，正是眼下和五皇子斗得最厲害的人。
從此之後，五皇子對顧瑾步步緊逼，甚至動了殺意。
顧瑾覺得自己已經是該做的都做了，這份恩情他也還了，對方不信任他，他又何苦覥着臉去辯解？
這個時候，他收到了七皇子託人遞來的書信，邀請他去府上賞花。
賞花自然是個借口，要談的肯定不是花，那麼去，還是不去？
七皇子一貫低調行事，簡單做人，看上去無欲無求，卻在這個風口上邀請顧瑾見面，可以說是已經將自己的野心暴露了一半。
顧瑾決定赴宴。
他有自己的打算。
這大好江山倘若真的落到五皇子那樣一個草包手上，先人建立下的基業毀於一旦，哪怕死去他都良心有愧。
這七皇子看上去至少比五皇子聰慧一點。
果不其然，七皇子無論是氣度、見識亦或是才華都遠勝五皇子，他隱藏自己是因為實力不足以讓他站到台前去，不敢鋒芒太盛。
顧瑾最終決定助七皇子一臂之力，他寫下一個名單，告訴七皇子朝中哪些人可以拉攏，哪些人必須防範。
在五皇子和三皇子斗得水深火熱之時，七皇子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兩家都注意到他的異動，然而實在分不出心神對付七皇子。
直到五皇子的人被三皇子查出巨額貪污，在皇帝面前告狀，五皇子的勢力因此遭受重創，不得已之下暫時沉寂。
一時之間，三皇子成了大紅人，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太子之位非他莫屬。
他被捧得飄飄欲仙的同時，終於可以分出心神收拾七皇子。
七皇子再也無法韜光養晦，總算站到了台前。
三皇子開始清查七皇子的勢力，抽絲剝繭，順藤摸瓜，卻是越查越可怕，因為而今七皇子的勢力比起當年左丞相的文官集團也不遑多讓。
謀臣直言是顧瑾在幫助七皇子統籌着一切，建議從顧瑾入手，樹倒猢猻散，只要顧瑾一死，解決七皇子輕而易舉。
於是三皇子找來殺手暗殺顧瑾，顧瑾順勢詐死，金蟬脫殼。保護並協助他詐死的，正是岑青。
岑青幼年時被養在皇宮裏，和七皇子稱得上青梅竹馬，兩人在長大之後斷絕關係近似陌路。實際上這是兩人演的戲，他們關係極好，在這場奪嫡，她同樣站在七皇子的背後，與顧瑾合作。
就在三皇子以為自己勝利之時，顧瑾出現，以謀逆罪反告三皇子。
這是顧瑾設下的一個局，他早就在市井之中散播三皇子試圖謀逆的消息，並且吹到老皇帝的耳朵邊，同一時間，又從三皇子府里搜出黃袍和與許多人來往的書信，坐實了三皇子謀逆的罪名。
三皇子的母妃求情，他的命保住了，卻自此被軟禁，再也不能離開府邸。
自此，原本毫不起眼的七皇子距離權力的巔峰僅有一步之遙。
老皇帝的身體狀況越發糟糕，沉寂許久從未死心的五皇子決定押上所有賭注賭一把，在母妃的唆使下，假傳聖旨，召七皇子入宮，實則帶上軍隊，試圖在宮門處將七皇子擊殺。
顧瑾對此早有準備，他安排岑青帶上軍隊換裝，偽裝成侍從的模樣，埋伏在宮門處。
兩方兵戎相見，岑青先發制人，一箭射傷五皇子的腿，再由七皇子親手將利刃插進五皇子的心臟。
這件事一個時辰之內傳到了病重的老皇帝耳邊。
他深知自己再也無力控制朝堂，也無力控制宮城，寫下傳位詔書後，在心境悲涼之中駕崩。
七皇子繼位，重用自己手下的大臣，想要拜顧瑾為丞相。
顧瑾卻拒絕了。
他認為自己該做的能做的都已經做完，現在只想跟着岑青一起去西域看看大漠與長河。
七皇子再三挽留無效后，只好放他離開。
他和岑青一路慢悠悠地向西走。
父慈子孝，國祚延綿。
青山綠水間，萬里山河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