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召回
居室裏面很快恢復了平靜,原本濃重刺鼻的血腥味漸漸地淡了下去,但是剛剛嚴刑拷打過的痕迹還仍然在。
其他人都已經被驅出去了。
賀久剛開始還有些不自在,但是漸漸的情緒平穩下來了之後就不住地拿眼睛瞅着梨餚。
對方的神情仍然很怡然自得,老神在在的樣子。
“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你早就發現了兇手是誰?故意一直拖拖拖拖到了現在?”賀久憋了半天之後又問道。
總是要找些話說說的,不然一時之間找不到話題,兩個人這樣乾瞪眼,莫名的覺得有些奇怪。
因當然為要逼着自己不去在意居凌雪的事情,賀久找不到別的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就又把心思轉回到了梨餚的身上。
從一開始來到這個地方,他就知道這裏的案子絕對不會是傳說中的是鬼魅所為,十有八九是人為。
大部分的人都是經不起查的。
原本以為在此處的事情,三兩天便可以解決,硬是被拖了好幾天。
今日,梨餚又在配合著那個無能的金大恩,將此案草草了結,怪異至極。
最煩他這樣了,每次明明心中有別的想法,卻總是不拿出來說,擅自藏在心裏,非要憋死個人。
“無話可說。對了,宮裏頭來信了,說是讓我們兩個趕緊回去,聽說有重要的事情。”
“幾天?”
“不足三天,這個村子我也呆夠了,差不多該收拾收拾走了,那個人躺在床上動都不動,無趣。”
賀久咬了咬牙,然後說道:“條件。”
“嗯?”梨餚故作不覺地抬起頭,眼中裝滿了懵懂。
看起來好像一無所知。
當然其實他心知肚明。
若是在旁人看來自然看不出來,賀久可是長年累月跟他相處在一起,幾乎就是他肚子裏的蛔蟲。
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呢?他肯定是在套路他。
“幫我掩藏她的身份,至少讓她恢復過來之後再隨她打算。”
賀久陪伴在居凌雪的這幾天心裏也明白,就他個人來說,他絕對不會窩藏敵國的將軍,現在已經是被認定為逃犯的居凌雪。
單單不說魏國追逃的人,就居凌雪本人也是極具有價值的,抓住他的話,這其中的意義非同一般。
“怎麼,難道你不打算親自守着她嗎?”梨餚揶揄道,畢竟是期待了那麼久的人,一招得手,他竟然捨得放手。
前兩天看的那麼緊,如果不是他把他叫過來的話,估計還捨不得過來。
“你明知我性情,況且此事除了你之外,也無其他人可做到。”
梨餚的手段沒有用在他身上,當然有些小算計不算的話。
“那我要謝謝賀大將軍如此看得起。”
“別貧嘴了,差不多得了,欠你的等回到軍營之後慢慢還。”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吧。”
賀久看着束髮齊整,衣冠穿戴的整齊的梨餚衝著他笑,便覺得又上了他的當了。
身為一個男子,當真是難為他了。
若是女子,添得這三分風流恣肆,不知道要惹得多少男子拜倒在他的裙下了。
偏生這男身女相,卻也不讓人覺得有多討厭,還真真奇怪。平日裏的梨餚也總是溫和無害,讓人情不自禁就對他放下心防。
“望着我作什麼,平日裏見了那麼多,還沒看夠嗎?”
“不,我只是在想,居凌雪知道你的身份嗎?”
“大約知道吧,畢竟身邊的人稱呼我們的時候,她都在場。”
“難道,她絲毫都不覺得……”賀久有些踟躕,尋了個椅子就坐了下來,屋裏的碳盆燒得暖融融的,煙味倒也還好,條件不比的在都城的時候。
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帕子沒有帶在身上,回想起來好像是給居凌雪擦汗的時候放在了她的枕巾旁邊了。
她房裏的炭火,不知道現在還熱不熱?想着想着就有些走神。
“覺得什麼?覺得我長得貌美?”
“汝臉皮山牆厚也!”賀久翻了個白眼反駁道。
“那又怎麼,不過初次見面,以至於後來她看我們倆的眼神,除了夾雜了幾分震驚之外,並無其他。”
想了想確實是這樣,尤其是他懷疑她的時候,每每聽到身邊的下人稱呼自己為大人的時候,居凌雪的臉皮會忍不住抽搐,一副巴不得離得遠遠的樣子。
很是有趣。
“尋常人?難道她就沒有打聽過我……”賀久有些泄氣,憨厚可愛的臉上,流露出了幾分失落的神色。
他可是從很久之前就聽說過她的大名了,就算是陳國不大,各國的將領只背應該多多少少都有聽說吧!
何況,他覺得他也不是什麼泛泛無名之輩。
“陳國太遠,且跟她交手的人成千上萬,又怎麼會知道你?若是你們成為對手,那還差不多,可是你們一直沒有交集。”
“話雖如此,不過,難道我當真如此籍籍無名?”
“等她醒來了之後,你再跟她好好說道說道不就完了,萬一他之前就聽說過你的名號呢。”
不知怎麼的,梨餚心裏有種很奇異的感覺,因為,最先發現居凌雪的人是她,最先同她說話的也是她,將她交給賀久的也是他。
可是為什麼好像有一種自己珍藏的寶貝被發現了的感覺,還拱手讓人了。
現在,賀久又拜託他,讓他把居凌雪給藏好,莫名的又安慰了些。
晃了晃腦袋,這心思外面來的有些奇怪,而且也太過敏感,不似往日的作風,心怎的也變得有些亂了起來。
當是堅如磐石才對。
“你身上的衣物幾天沒有換洗了?一忙就給忘了吧?都有味道了,你的那兩個副將生活上真的不行,改天就給換了吧。”
“這,這一忙起來給忘了,確實有幾天沒有好好梳洗了。”豈止是沒有好好梳洗,甚至眼睛都熬的紅通通的。
生怕是因為自己一時不察,不小心就將居凌雪的命給送了,所以守着她,也不敢怎麼眨眼,唯恐對方斷了氣息。
“回答你的話,這個案子的兇手,確實已經有了把握,對方也很聰明,不過,這手段還是幼稚了些。
下午,下午便讓你看看這案子的真相。
你先去洗漱吧,然後好好睡一覺,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梨餚生性喜潔,平日裏居室里樣樣必須得纖塵不染,清風明月之所以跟着他,也是因為知道他的喜好。
所以對於賀久弄成這樣邋遢的樣子,還散發出些難聞的味道,不由得嫌棄死了。
賀久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知道他是嫌棄他了,心裏不由得偷偷的嘀咕,那先前居凌雪弄成那樣破破爛爛的樣子,他還親近的不行啊。
當然,這話他也不敢說出口。
“咳咳,那這件事情權且就交給你了,等回了都城,就請你喝酒。”賀久清了清嗓子,聽到這話,他的心就放下來了。
金大恩那樣的,要是真的這件案子就這麼草草結案,梨餚過得去他可過不去。
但是這不是被居凌雪的事情牽絆住了,如果不是給牽絆住的話,也不會就是說整個人的心都亂成一團亂麻。
而且,梨餚的性子,他說已經確定了,那應該就不會再唬人了。
畢竟宮裏面已經催促了,就容不得再開玩笑了。
賀久見狀,也不多留戀。洗漱的地方不在這房裏,他還得去找清風,讓他來料理這些事情快得很。
然後再好好休整一番,至於居凌雪那裏,嚴副將和法祥都要好好照看着她,絕不允許出現任何變故。
因為這個人,實在是太難得了。
看着賀久離去的背影,梨餚臉上的神情冷了下來,沒想過要那麼早的結束的。
畢竟,居凌雪已經透露給他了一些線索,足可以證明,她對這個事情也有自己的見解,沒能夠展現她的實力有點可惜。
但對方是個武將,聽說足智多謀。
沒有交手,又何來可見她的智謀?
不光光是賀久,梨餚自己也想跟居凌雪爭個高低,外面的傳言他不是沒有聽過。
不知怎麼的,腦袋裏想着,想到的就是居凌雪遞給他的那個眼神……
由於那些士兵們過於粗魯的舉動,招致了村民們的憤恨。
明明案子已經了結了,但是卻莫名其妙的又通通收繳他們的鐵器,還有完沒完了?
馬上就要過年了,連個安生日子都沒有。
這都城裏的大官一點也靠不住。
所有的鐵器都收繳到了龍潭村的道場上。
梨餚打算在眾人的面前將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給理一個一清二楚。
金大恩正在為自己成功破案而沾沾自喜,心裏正計劃如何處置這羅敢大,想着上頭會不會給自己陞官,或者給什麼嘉獎?
不由得美滋滋的。
辛辛苦苦周折跑來這一趟,他都感覺自己這驚嚇之間,都瘦了不少,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補補。
心寬才能體胖,這樣子的糟心事少來幾樁,他就謝天謝地了。
至於外面吵吵嚷嚷的動靜,那是別人的事情,跟他無關。
反正就隨他們鬧去吧,都是一幫刁民,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