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浮屠塔

翌日，浮屠塔開啟。

一群弟子爭逐奔走，欲要第一個進入浮屠塔中。

傳聞，玉陽山七層浮屠塔中，藏着一件至寶，若是得到它，此生必定飛黃騰達。

但誰也沒聽說過，有人能夠進入到第七層中，最多便是達到第六層。

每個新來的弟子，都會對那神秘莫測的第七層浮屠塔，心生嚮往，他們想做一個幸運兒。

有一人從浮屠塔中走出，他臉上掛滿了笑容，旁人跑上去，紛紛圍住他。

「如何？」

「不錯，得到一件上乘兵器！」

「可以啊！」

眾人圍着少年取出來的兵器，萬分激動。

浮屠塔，是每個弟子都萬分嚮往的，因為塔中有他們需要的東西，有的是兵器，有的則是法寶，有的則是靈丹妙藥。

浮屠塔像是能通靈，知道他們心中想要什麼。

突然，冰冷的空氣傳來，令在場的眾人皆打了個冷顫。

「是絕無戀，她也來浮屠塔了？」

「想來以她的天資，進入第七層，不成問題！」

「難，你們可別忘記，還有個玉秦懷！」

「我倒是把這茬給忘了，玉秦懷來了沒？」

眾人四下尋找玉秦懷之時，絕無戀已經進入了浮屠塔。

每一層浮屠塔，都有兩個房間，一個是藏有寶物的房間，一個是通往上一層的房間。

進入浮屠塔后，每人只能取一樣，取了便可以離開。

眾人看到絕無戀的身影剛進入不久，再出現時，她已經來到了第四層。

「我不過才三層停下，沒想到，絕無戀居然直接到了第四層！」

「看啊，她要往第五層走去！」

「她居然停在了第六層，莫非她還想到第七層去？」

眾人無不屏息凝神，據聞浮屠塔第七層，從來沒有人去過，如今絕無戀可能成為第一個進入第七層的人，這令在場眾人，無不驚嘆連連。

但……

當絕無戀進入第六層后，取了一樣東西，便走了下來。

「連她都達不到第七層嘛，看來這世上，已經沒有人能進入第七層了！」

絕無戀進去時空手，而她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把紫黑色的劍，這把劍，劍刃分明，劍氣凌人，劍光逼人，紫色劍身上，點綴着宛如浩瀚星辰般的星點，讓人無不驚嘆。

此劍，名為紫夢，乃是一位名器大師所築。

「這運氣，太好了，居然被她得到了一把絕世好劍！」

嫉妒心，從不少女弟子身上，油然而生，她們也想擁有這般具有威力的劍，奈何天公不作美，她們只能將嫉妒，發散在絕無戀身上。

絕無戀瞪了她們一眼，將她們的利弊之心，瞪得收了回去。

「絕無戀已經取寶，那玉秦懷呢？」

「對啊，玉秦懷在哪？讓他出來！」

「趕緊找玉秦懷，讓他來浮屠塔！」

眾人各自奔走相告，全宗都在找一個人，一個毫無修為的人。

但就是這麼個毫無修為的人，舉宗期待。

「嘁，我看那玉秦懷是不敢來了，他怕自己只能到一層，哈哈！」

「對對，就是這般，倘若他能進入第二層，我名字便倒着寫。」

「第二層？也太誇大他了，我估計他都不敢進去，心慌吶！」

嘲笑、譏笑聲音，不斷傳播開來，無數人心裏只有一個想法，那就玉秦懷害怕不敢來了。

毫無半點修為，來此作甚？

眾人不再期待玉秦懷，反而將目光落在絕無戀的身上，她手握那把劍，更添一絲冰冷。

若是尋常，絕無戀此時必然離開，但她相信，玉秦懷會來！

「他來了！」眾人目光望去，落在某個方向。

那個被稱為「膽小鬼」的人，正朝這裏走來，他的步伐穩健，決不多踏一步，也不少踩一腳，他就這麼，在眾人的目光下，走了過來。

兩旁的人，為他讓開道路。

曾幾何時，玉秦懷也見到這樣的場面，那是玉落城全城百姓，護送他進入洞天仙境時的場景。

那時候，好男兒都為玉秦懷滴下激動的眼淚。

三千世界，一個世界就這麼一個名額。

令天下才子嫉妒的玉秦懷，來到浮屠塔前。

曾經的羨慕、渴望、崇拜，如今卻成了嫉妒、冷眼、漠視。

玉秦懷卻是淡然一笑，走進浮屠塔。

身後的大門緩緩關起，光為他照明，他來到第一層石門前。

石門上，出現了一行字：「為何而來」。

「為她！」

簡單的兩字剛落下，右邊的石門緩緩開啟，玉秦懷走了上去。

第二層石門上，也出現一行字：「何不離去」。

「勿願。」

又是右邊石門。

第三層：「道之險峻」。

「無妨！」

第四層：「人心險惡」。

「也罷。」

第五層：「生死有命」。

玉秦懷停了下來，他看着門上「生死」二字，他的心，便開始砰砰跳了起來。

門上，彷彿出現了一副影像。

是一副萬馬齊奔的場面，浩浩蕩蕩，無數好男兒死在鐵蹄之下，又有無數人，被翻手為雲，負手為雨的招術，瞬間淹沒，連屍骨都無存。

而此時的玉秦懷，彷彿成為了那些人中的一個，他看到自己，被鐵馬所踩踏，被刀劍所殺，恐懼，害怕，從他的心底，油然而生。

這雖不為他所願，但是這石門，便是有這般神奇功效，令他詫異。

生死有命，福貴在天。

此句，將命運歸結為天意，多少人，信奉天意安排，止步於此？

「無悔！」

二字一處，右邊石門打開，再次往上，來到第六層。

第六層只有二字：「歸去」。

簡單二字，卻述說著什麼。

於此同時，第六層左邊的石門開啟。

石門內，皆是各種奇兵利器，且這些兵器大多有名字，隨便一件拿出去，必然會引起一群人張目圍觀。

絕無戀手上那把紫夢，便是如此。

玉秦懷走進石門，他目光來回掃過後，隨後轉身，踏出石門，而石門也緩緩關起。

他來到那寫着「歸去」二字的石門前，默默站立着。

他的耳旁，傳來一道沉重的聲音：「既然無獲，何不歸去？」

玉秦懷道：「既然無獲，如何歸去？」

「歸去來兮，歸去何兮？大道之途，迷而復惘。人心叵測，世態炎涼；生死有命，天道無常；何不歸去，碌碌也好……」

玉秦懷心道：此話之意，分明是叫我放棄修鍊之道，如今我金丹已損，倘若要恢復，難上加難，可就此離去，實在不願。

他盤坐下來，閉目打坐，而那「歸去」二字，則顯得有些黯淡。

修鍊之路，崎嶇坎坷，有多少人死在這一條路上，又有幾人，能夠於群豪之中，脫穎而出，成為一方霸主？.五

玉秦懷如何肯放棄，他親手坑殺三千世界的弟子，目的十分明確，就是獲得《雙龍不滅決》，成為強者。

如今這「歸去」二字，雖令他有些遲疑，但他卻依然不變初心。

玉秦懷經過慎重思考後，說道：「修道之途，雖迷惑卻未惘，倘若懼怕，便終身止步於此，若離去，雖可保一世平安，但終歸命運落於他人之手，無可厚非，我既到此處，便是尋覓因果而來，得不到因果，我自會離去，但此處既為浮屠，便是造因果，倘若無因無果，不如改稱歸去塔，倒也罷了。」

「既為浮屠，便是要你摒棄罪孽，締造辨善之心，勝造七級浮屠，若你止步於此，倒也為善，即為因果，若是歸去，終日迷茫，不如留下，再觀因果。」

玉秦懷心想：這廝好可惡，居然明說歸去，又叫自己留下，倘若自己不歸，豈不應了他，倘若歸去，則應了這石門。

玉秦懷冷哼道：「你叫我歸，我偏不歸，你叫我不歸，我偏歸！」

「豎子無謀耶，善惡不明，是非不分，罷了。」

話音剛落，右邊的石門緩緩開啟，玉秦懷認得出來，這是上第七層的路。

這番變化，卻是讓玉秦懷受寵若驚，他驚疑道：「我既沒通關，為何讓我過？」

「你既是尋因果而來，便知這因果難尋，若你放手，就此離去，反倒失了因果，若你留下，因果與你無緣，你豈不日夜在此等候？」

「是也！」

玉秦懷鄭重道，他原本就是這麼個打算，自金丹崩壞之後，他便想要尋重聚金丹之法，而這浮屠塔中，有自己所尋之物，勢必要前來一探。

「既然如此，何不讓你前行，路途漫漫，唯你一人，你可願意？」

「弟子願意！」玉秦懷伸手作揖。

「那便無需歸去……」

玉秦懷的腳步久久難以踏出，再回想之前的話，似乎略有深意。

許久，他才開懷一笑，道：「原來如此，這便是我要尋的因果！」

玉秦懷來到第七層，第七層只有一扇門，門上有個字「推」。

推開門，裏面是一個書房，很是整潔，可以說纖塵不染。

書房中文房四寶樣樣俱全，而這些東西，看上去很是不起眼，雖都是用美玉所制，但玉秦懷乃玉落城的少爺，自然不缺美玉。

玉秦懷將目光，落在房間裏的一把玉琴上，他來到玉琴旁，用手撫摸玉琴，輕輕一彈，一聲清脆的琴聲響起。

「就它了。」玉秦懷將玉琴抱起，朝浮屠塔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