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進得屋去,付流年暖了會手,才覺得恢復了過來。一時間有些唏噓,這楚國未免太冷了些。
“慕兄深夜前來,可是有什麼要事?”秦漠呡了一口一熱茶道。
付流年聞言苦笑:“慕然軍令在身,深夜叨擾,秦兄莫怪。”
秦漠頓了頓,笑道:“無妨,慕兄且說來聽聽。”
付流年勾了勾手指,示意秦漠附耳過來。
兩人耳語一陣。
“此計甚妙,在下佩服。”
付流年打了打哈哈:“過獎了過獎了,此計策全要靠諸國配合,只是……”
說到此處,付流年還是不免擔憂。
秦漠有些詫異:“如何?”
付流年看了跳動的燭光,眉頭微鎖:“只是,此計牽一髮動全身,諸國之間彼此信任則一計功成,若是彼此生了嫌隙,被秦國有機可乘。那麼則會加速諸國的滅亡。”
秦漠剪了剪燭心,道:“確是如此……”
其中利害,付流年也是深知其要。只是走到這一步到底是沒有了退路。
“罷了,今日暮已更深,說這些做什麼。”付流年輕笑一聲。
秦漠與付流年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釋然。
翌日,楚國王宮中,大殿之上。付流年抬頭看着高台之上的楚皇道:“慕然參見王上。”
“慕卿不必多禮,來人賜座。”
付流年在左側坐下,右側坐着楚相秦漠。
坐定了之後,付流年才道:“慕然今日面見王上,乃奉我朝王上之命,與楚締結邦交。”
說到此處,喝了一口案桌上的茶復又道:“想來,王上也已聽聞河西一戰,齊國十萬“精兵”全軍覆沒,而慕然不才,正是此役的將領。”
付流年自嘲一笑:“嬴稷將在下生擒實則意欲慕然改投其麾下。慕然在秦國的時日,秦王嬴稷曾言意欲吞併五國,實現天下一統。”
殿上楚皇聞言眉頭一皺:“竟有此事?”
付流年見楚皇此情狀,心下冷笑。想來五國國君恐怕沒有一人沒有此野心。只是秦王光明正大欲要天下人知道其野心。
如今楚皇竟裝作驚訝的樣子,付流年心裏還是有些失望的。
若不是齊國如今成了香餑餑,其餘四國眼紅恨不能收之囊中。如今這般倒像是求着其餘幾國。雖是心中不忿,付流年到底還是以大局為重的。面上神色不改。
“這是自然,慕然哪裏敢拿這種事兒開玩笑。如今五國之中秦國兵力最強,此乃不爭的事實。其餘幾國或多或少受其制衡。唯今之舉,只有其餘四國聯合方能制衡。”
付流年見楚皇若有所思,繼續道:“如今,從幾國的版圖上來看,王上應當清楚,齊國乃是秦國拿下其餘四國的首選之地。不過其餘幾國也萬不可事不關己,方知唇亡齒寒,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楚皇看了一眼付流年道:“慕卿說的有理。只是這合縱之術,實為不易。寡人雖有心,若是其餘幾國不配合,豈不是置身險地。”
此言有理,付流年自是想到了此種情狀。於是道:“這一點,慕然自是已經想到。楚皇不必憂心,慕然此次前來就是為了聯合幾國。王上既然有意,慕然自當更加盡心儘力。”
楚皇聞此言,眉目舒展開來,笑道:“如此,慕卿若是一人前往幾國,未免過於勢單力薄。”頓了頓楚皇看了秦漠一眼道:“不如,秦相與慕卿一同,如此方能彰顯我楚國的態度。”
付流年聞言拱手道:“多謝王上。”
秦相亦道:“臣領命。”
想了想,付流年又道:“如今連橫之術還未功成,萬萬不可聲張。”
楚皇自是知曉其中利害,道:“慕卿放心,今日殿中之事自當從未有過。”
付流年要的就是這句話,有了楚皇承諾,自然是好的。不然怕是要費些力氣了。
付流年原本是打算儘快前往趙國。無奈,不知怎地近來運氣十足背,竟遇上了熊繹這廝。被這傢伙給攔了下來,纏着要一同前往。
“慕然,我怎地就不能去了?”
付流年嘴角一抽:“殿下,我等是有任務在身,還望殿下莫要糾纏。各司其職為好。”
秦漠看了熊繹一眼道:“六殿下,王上的命令我等不敢違抗。殿下莫讓我們為難。”
本以為好說歹說,熊繹該是哪裏來的回哪裏去。豈料這傢伙油鹽不進,鐵了心要跟去。在將付流年跟秦漠攔下后,便讓隨從前往宮中遞了摺子。
折騰了許久,付流年頭疼不已,這又不是去玩,熊繹這般兒戲。真是不知道隨了誰。
付流年跟秦漠沒辦法,只得擱置到第二天。
豈料楚皇竟然同意了熊繹的請求。付流年聞此消息被氣笑了。連道了幾聲“好,好得很。”
第二日一早,幾人便出發了。
只是一路上付流年都不怎麼理會熊繹這廝。不過熊繹是個心大的,並不計較。仍是日日在付流年面前晃悠,絮絮叨叨。付流年不勝其煩,黑着個臉誰也不想理會。
好在前往趙國也就花了三日。
趙國國都晉陽。
晉陽街頭,陽光照耀在護城河面,泛起粼粼波光。河岸兩旁酒肆林立,再往前走便是一座橋橫卧在水上。橋上有商客穿行,有人拉着馱着貨物的馬兒。馬蹄噠噠打橋上過去。
岸邊的柳條開始抽了新綠,冬去春來,又是一年。再次踏足趙國,付流年竟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此刻日頭高照,三人都不免有些飢腸轆轆。
“還是找個客棧修整一番吧。”秦漠看着不遠處的客棧道。
付流年跟熊繹對視一眼,點頭表示同意。
“客官,您裏面請。不知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呢?”悅來客棧門前的小二熱情招攬着。
付流年嘴角抽了抽:“住店。要三間客房。”
“掌柜的,三間上房。”
那店家應了聲,便開始登記。
待到付了銀錢,小二便招呼道:“三位客官樓上請。您可要些吃食?”
“來幾道招牌菜。”
說完打量了一下四周,付流年等人便隨着小二上了二樓。
“好嘞您稍等。”
二樓雅間內,一道清潤人聲道:“九黎,我怎麼覺得樓下那道人聲這麼熟悉。”
說話之人正是早些時候被付流年毒倒的溫言柳。
剛說完這話,不過片刻,便聽見有人從門外經過。
溫言柳拉開房門,打量着正要進隔壁雅間的付流年等人。這一看不要緊,溫言柳看見付流年的那一刻,楞了一下。待到看清了付流年身旁的兩人,眉頭便皺了起來。
不免心中嘀咕:這幾人怎麼混到一起去了。而且那穿着青色長衫的人,怎麼看怎麼熟悉。一時間心頭疑雲紛紛。
想了想,帶上了門。坐在一邊若有所思。
君九黎看他這幅樣子,挑了挑眉:“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溫言柳聞言看着君九黎道:“楚國六皇子和丞相都來了晉陽,怕是有什麼要事。而且還有一人,我覺得分外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君九黎聽他這般說,便也來了些興趣。轉過頭對身邊的隨從耳語兩句,那隨從便出了門去。
溫言柳端起桌邊的酒杯一口飲盡,擦了擦從唇邊滑落的酒道:“殿下這是準備做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君九黎笑笑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