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付流年在外晃悠了許久，天色已然黑盡。月色甚是皎潔。翻越過幾個山頭，才尋着這一處幽僻所在。

只這處地勢隱蔽，處在山谷之中。四周較高，並且有蔥鬱的樹木環繞。輕易不會被人發現。水源就隱秘在這一片樹林中，再往前走，便有半人高的野草圍繞。付流年粗略的判斷此處應是一處湖泊。更近處，是稍稍細膩一點的沙地，很短的一截，在月色下有些白得耀眼。最矚目的是水中幾塊高凸的岩石，河邊還有一些細碎的石頭可以用來放衣物。

再往前走，水域中央也有許多樹木，在夜色下，黑作一團，只余樹葉在風中搖曳的沙沙聲。樹林裏還偶爾有鳥振翅的響動。長在水中的樹木，付流年還真是平生未曾見到過。一時不由有些驚奇。

待到付流年走進，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似是還有花的香氣，蟲鳴聲聲不息。月光下有螢火蟲飛舞的瑩瑩綠，好像漫天的星光都匯聚到了這一處。

付流年大喜過望，不由暗嘆，這裏倒是一個好地方。

付流年如是想到，便自顧自的解起衣帶來，也不敢脫光，便着了裏衣。正待要下水。忽見水面一道破水而出的人影。細細一看，啊呀，好一個清水出芙蓉的妖異美人兒。一雙丹鳳眼斜挑，在螢火蟲幽幽的綠光映照下，越發顯得妖異了。不過由於付流年之前並未見過明玉。便也不知這一個便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明玉。付流年此刻愣愣的盯着明玉，暗嘆道：“好麵皮，這雙眼睛實在勾人得緊，居然還有比二哥更妖嬈的。”正陷入思索的付流年並未察覺，明玉的臉色已經冷下來。待到明玉緩步從水中走過來，付流年幡然醒悟。居然盯着美人走了神，實在是不恥。便慌忙退開了去。小心地賠禮道歉：“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此處有人。”說完仍是杵在原地。

付流年眼觀鼻鼻觀心的立着。心想若是就這麼走了，未免太不划算，畢竟找了這麼久才找到了這麼一處好地方。不洗個澡，身上也確實難受得緊。因此付流年打定主意等明玉走了之後再洗澡。

既打定主意，付流年便認真的打量起明玉來。這廂不由暗自嘀咕道：“金風雨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見着明玉馬上要出水面去。付流年心想，不曉得美人的身材如何。不料一陣冷哼打斷了付流年。“轉過身去。”

付流年恍然間好像看見了美人如玉的胸膛，雖然這廝也是穿着裏衣沐浴。不過衣襟開得有些大呀，這般想着，直覺一股血氣直衝腦門，鼻間似是有什麼流下。付流年隨手一抹，定睛一看，媽呀，血。不由慌忙擦着。這廂美人似是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冷笑道：“還滿意你看到的嗎？”付流年一聽這陰測測的聲音，不由感覺脊背發涼，硬着頭皮答道：“甚好。”語氣里還包含了幾分回味。彼時付流年還不曉得明玉已經來到了她身後，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明玉一腳揣進了河裏。

只見明玉抬起腳拍了拍，劍眉斜挑，喃喃道：“大爺今兒心情好，便宜你了。”言罷轉身翩然離去。

付流年只覺得撲向水面的那瞬間，臉都快被水的壓力給拍扁了。水灌進鼻腔的那種窒息感，讓人驚惶無措，無端生了怯意。

萬幸的是付流年會鳧水，不然此刻就交代在這裏了。待到付流年從水中竄出，明玉早已不見了影蹤。付流年憤憤然，用力拍了幾下水，這廂氣沒出成，反倒被水濺了一臉。不由破口大罵道：“豈有此理，真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死妖人，別讓我再見到你，不然……哼哼。”

付流年絕對沒料到，她此刻的想法不僅沒有實現，反而此後的每一天，都能見着明玉醜惡的嘴臉。付流年的苦逼又逗樂的軍旅生活從此刻就正式開始了。

之後付流年也就安心洗起澡來，邊洗還邊哼起小曲兒來。待到付流年洗完，已是月上中天。付流年只得匆匆趕回營地。

第二日，付流年不僅見到了衛驚鴻，也見到了明玉。在營帳門口見到衛驚鴻，付流年並沒有顯得十分吃驚，主要是先前付流年已然見過他，這廂再見面，定然不能丟了臉面。俗話說人靠衣裳馬靠鞍，腰桿挺直總是要帥氣幾分不是。於是暗自挺直了腰板。

此番見着衛驚鴻向他走來，不免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拱手客氣道：“久仰衛兄大名，衛兄果然風采過人。”衛驚鴻聞言，站定。俯視着付流年面無表情道：“將軍找你。”說完，轉身就走了。

付流年此番不由傻眼，暗道：果然冷氣十足，冰塊一個。我現在又不是那些痴迷他的女人，居然敢俯視我。走着瞧。

付流年在那裏失神許久，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剛才衛驚鴻的話。一個機靈，媽呀，明玉找她。簡直嚇人。這廂付流年不情不願的踱到軍帳前，只聽裏面傳來一聲：“進來。”付流年不由有些懵。依舊在門前杵着。直到高進從裏面掀起帳子，說道：“進來啊，將軍叫你呢。”付流年聞言快步進了帳子。

付流年進來的過程中，一直都低着頭，也就沒有看到，明玉此時正冷着個臉。走了幾步之後，付流年才想起來，老趙說過：見到將軍必須要行禮。不由暗惱：這輩子還沒有這麼低聲下氣的給別人行過大禮呢。無奈。只得乖乖屈服，不然這軍棍可是不長眼吶。付流年如此這般想着，也就像模像樣向明玉行了禮。“參見將軍，不知將軍有何吩咐？”付流年屏息等待明玉的命令，不料明玉久久沉默。付流年不由詫異，於是抬起頭來，小心的瞟了一眼明玉。只見這廝，鳳目妖嬈，眉眼不怒自威。付流年這一瞟后暗道：“這廝好生面熟。倒是長了一張好麵皮。”

明玉倒是認出了付流年，危險的眯了眯眼，有些邪肆的挑了挑眉道：“你叫什麼名字？新來的。”付流年無語，但還是恭敬的回答：“回將軍，慕然。”“慕然……，我怎麼覺得你這麼眼熟。嗯？”明玉漫不經心道。付流年不由有些訕訕道：“怎麼會，我這是第一次見到將軍。將軍說笑了。”其實心裏暗自焦急：難道我什麼時候得罪過這廝，不應該啊，按道理說，這明玉長得如此，嗯，國色天香，風情妖嬈，若是見過的話，沒道理記不住嘛。

付流年壓根沒往昨晚見到的妖孽男身上想，主要是當時雖然有月色，但是，也和此刻白日裏親眼所見有很大差距。而明玉之所以能認出付流年來，主要是覺得付流年的聲音耳熟，再看這身形也很相似。也就基本確定了昨晚被他踹下水的人就是眼前這位了。明玉見付流年低眉順目的樣子，不由好笑。也不點破，畢竟點破了就不好玩了，不是嗎？半響才道：“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