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3月7日）七十七章 晴日

腳下的鞋子裏面已經灌滿了泥水，那股冰涼意味一直都似乎要沁入肌骨裏面去，走動的時候更是發出“哐當”“哐當”的悶響，令人舉步維艱。

滂沱的雨水在遠處的頂上稠密的響着，單調而乏味，老黑坐在大雨之中，水漬噼噼啪啪的從桌子上面翻飛而去，水光的倒影之處只有老黑不知所措的臉。

鼻息之中無所察覺的鮮血從鼻子裏面流了出來，混雜着鮮血和大雨帶來的泥土的味道。老黑僵僵地站在大雨之中，他看着跪在地面，將大胖的半截遺體送來的紅髮長門。

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並不是很厚的棺材裏面裝的是一個頗為安詳的人影，胖胖的身影，總是讓老黑想起兒時，大胖老是對自己說著：“你這麼不機靈，早晚會被這個社會淘汰的……”

老黑低下了頭。

冰冷的雨水從他的頭上一滴滴地滴落在地面上，顯露出那個熟悉的人影，白皙的皮膚依舊白皙，遠處的朦朧的景色宛如同海市蜃樓，猶如同泡沫一樣在空中盤旋，水蒸氣的揮發讓整個世界都好像變成了蒸籠，可是唯有那種不自覺的寒冷讓人真切的明白，他置身於一個真實的世界之中。

身體早就已經被淋濕，衣服就好像變得灌了鐵鉛一樣。遠處的農田一眼望去，猶如同碧綠的海洋，此刻陷入了朦朧的大雨之中，本應該是帶着清香的美好……

“半藏大人，我們該回去了，後續會有人處理的。”

四葉想要拉住老黑的手，如此說道。

老黑沒有動彈，四葉想要再一次拉老黑的手的時候，卻被老黑一下子甩開了。

老實說，四葉的手雖然也是涼涼的，但是總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只是無論什麼樣子的感覺，到此刻，老黑卻什麼也不想了。人生只有到此刻，他才終於明白什麼是最重要的。

“滾……”

老黑嘴唇裏面慢慢地吐出了這個字。

好多人沒有聽清這個字。

似乎好像還要勸說老黑。

“滾！！！咳咳……”

老黑再一次的大喊了出來，他深切的感覺，雨水好像滲入了他的肺部，鮮血從他的鼻子之中直接就流到了呼吸器上面。

但是很快就被這潮濕的大雨，瞬間給擊飛消失不見了。只剩下這茫茫的大雨，讓人感覺到睜不開眼睛，臉皮被打的生疼。

四葉還想說什麼，卻被神達直接拉走了。

整個漫漫的野地之中，終於只剩下了老黑一個人，如此的遼闊而又碧綠，可想而知，這麼大規模的農作物種植早就已經不是當初鳥之國那種草草種植能完成的了的。

相比於如此巨大的世間。

人在這個世間仿若如此渺小的存在。

太渺小了……

無論是那一棟棟建築的建築物，還是浩瀚的大山。

人和他們相比，都渺小的不行。

可這些在煙霧蒙蒙的大雨之中，卻不過只是渾然一物。

老黑癱倒在地面上，揭開了面罩，他看着老黑，鮮血一滴滴地滴落在大胖的身上。

“咳咳……”

他看着大胖的身上，好像想到了很多事情，包括其他那些人的歷歷在目的往事，他看了看那明亮而又陰沉的天空，掉落下來的雨點發出亮閃閃的匹練。

一點點的落在老黑的臉上。

“可是……你這麼機靈的人，為什麼這麼匆匆的就走了呢？”

老黑的嘴皮裏面，輕輕的念誦道。

兩個人相識，並非是有多麼美好的記憶組成，而恰恰是有許多不幸的記憶組成的，老黑能深刻的記得，他小時候，從兩三歲的時候，父母就開始沒日沒夜的鬥嘴打仗，那時候的天和今日一樣寒冷。

如此的低沉。

三兩歲的他擋在父母之中，要他們不要再打了，只留下了一個踉蹌。他甚至能記得住，給他小的時候因為患上了嚴重的肺炎，父親因為討厭他咳嗽的聲音，而經常打罵他。

到了上學的時候，上學也總是那麼吃力。

再加上父母不精通社會關係，上學晚了一年。

以至於孩子們總是在欺負他。因為他的父母除了打罵他，就一再什麼也不管了。衣服髒兮兮的，好長時間也沒有人洗。有一次，老黑的眼睛被撞得鮮血直流，父母除了罵了自己一頓之外，就什麼也沒有說。

還說，什麼，你要是打了別人，我就給你出錢云云。

結果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一切也不過是草草了之。

老黑的家庭哪有什麼錢啊？

人生是怎麼過下來的，在老黑的心中，一切都好像有一層陰翳。老黑也曾有過好友，不過那些所謂的好友也不過是為了嘲笑他，而故作姿態，最後把一切拿出來狠狠地作踐自己一頓。

鮮血從老黑的身體之中，不停的流着，默默捂着傷口在被服裏面睡著了。晚上做着噩夢，不僅僅眼圈黑黑的，連身上都好像如此虛弱無力。

任何時候的人生都好像如此不順利。

直到初中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結果很是大跌眼鏡，父母都不想要老黑，雖然最後判給了父親，結果顯而易見。

以至於老黑總是在街上流浪，尋找有什麼能吃的東西沒有。

就是這樣的人生之中，老黑遇到了大胖。

大胖的家庭也哪裏算是好人，他的父親簡直就已經不知道找過了多少人了，而他的母親獨自帶着他一個人。

兩個人默默無聞的人生，在一次次的相遇之中擦肩而過。

又隨着各種偷雞摸狗的勾當而相識。

很明顯大胖要更能利用他作為孩子的身份博取人們的可憐，顯然，也沒差。

終歸不過是可憐人。

說實話，老黑壓根也沒有想到，如同他這等人會萌生什麼夢想。

他很討厭大胖，因為這個人的想法總是和他不一樣。

真的，他真的最討厭大胖了。

這個人的步調就從來沒有和他一樣過。

無論是曾經在音像室偷着看那些動畫片。

還是說念書的態度。

用大胖的話來講，老黑這個人就是非常的不現實。

小時候，兩個人最喜歡的人日子，就是放假了。

幫別人做作業，乃至於考試幫別人押題，做小抄。

時光昏黃，老黑總是以為道理如此，世界理應更加美好。

大胖卻更喜歡現實一點的東西，比如成為億萬富翁什麼的。

很明顯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務正業的人，對課業的態度都是混子而已，相比於上學兩個人更喜歡上網吧，弄點遊戲玩玩，看看動畫片裏面的精彩人生。

儘管如此，昏黃的日子裏面，卻連女朋友都沒有交過。

日子當然不能這麼過，否則吃啥喝啥。

小時候混混就好了，慢慢臉就沒有這麼可憐了。

長大后，大胖發現給人抄高中的筆記好像是一個好活兒，兩個人找來一個當地的學霸，強行借走了他的筆記，然後到處發賣。

稀里糊塗的人生當然不是這些事情可以養活的。

家庭的原因總是在肘制着他們，好多人什麼也不投入，卻總是希望某些人能夠改變命運。

小時候，大胖老是說老黑是一個天才，也的確是這樣，老黑的成績在初中從來沒有掉出他們市前五十。高中乾脆是兩個人不念書了……在社會瞎混。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不存在的……事實老是，大胖找了一些好工作，而老黑老是被拖欠工資，那個時候大胖總是會冷嘲熱諷。

老黑和大胖的人生，幾乎是廢物2個，千種想法，萬種想法，荒於玩樂，失敗總是如骨隨型。

無可奈何，大胖隨後回去上高中了。

老黑則是繼續瞎混。

如果不差的，那些殺人犯的人生大概就和老黑沒有什麼區別了。

渾渾噩噩也不知道幾年。

直到，有一日，老黑被他老爸攆走了。

這個時候，老黑走投無路只能去投靠大胖，在一頓冷嘲諷之後，才發現大胖這個時候在準備考試。

大胖突然提議道。

要不然你也來考大學吧。

老黑開始不願意。

……

說是如此，其實過程也不簡單。

報了名之後，活活在大胖家住了半年。

要說別人沒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一個混混如此……而且已經這麼大歲數了，養一個這樣的兒子都很有壓力了，還有閑人在家裏面。

可是那個時候大胖老是說，你是個天才，沒有可能考不上的。

事實上……

事情總是驚人的，那一年兩個人都走了。

僅僅半年。

老黑直接走的裝備大學，大胖就更不用說了，走的重點醫學院。

即便那一年，兩個人都已經23，4了。

其實，老黑不喜歡大胖這個人，他說的話，老黑都不喜歡。

但唯獨喜歡那時候說的那句話，你真的是一個天才。

之後的人生，還是如此。

抱怨，抱怨，抱怨。

荒蕪，荒蕪，荒蕪。

一無所有，一無所有，一無所有。

後面的人生，就是老黑在一直追求夢想了。

大胖最喜歡說得話是，雖然你有一片晴天，卻沒有那片大草原啊。實現尼瑪幣夢想，管好你自己得了。

那時候，老黑根本不在意。

腦中只是。

這個傢伙真的是討人厭，要不是這麼多年了，真的不想和他做朋友。

這好不容易熬出頭來了，為什麼不做點什麼。

只有此刻，老黑看着大胖。

聽着那茫茫雨聲。

已經不是什麼夢想不夢想的了。

要是沒有大胖的話，自己到底會變成一個什麼人。

人生真的有太多可怕的事情了……

可是每當有困難的時候，大胖好像都會拉住自己手，說道。

別擔心，你是天才，人生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的。

也許握住一個男人的手的確很噁心。

但是每當握住那隻手，兩個人真的感覺就什麼都能辦到。

哪怕再最艱難的時候，哪怕是考試前夕，兩個人還玩的不亦樂乎，卻絲毫沒有擔心問題會出現問題。

什麼不因為，就只是單純的認為會成功。

因為會成功，所以會成功。

後面的人生也是如此。

也許時間原因，出現了一些問題。雖然快40了，可是從老黑入職也不過6年時間。兩個人具是這種玩世不恭之人，尤其是出現在這稀奇古怪的事情之後，就更加玩的痛快了。

可是真的當雨掉落在自己的頭頂的時候。

老黑突然發現，即便他證明了他改變了世界，不是一個不現實的人。

也好像沒有那麼開心了。

為什麼呢？

這世間的人，行色匆匆……

卻從未有人留下，關心過真正的自己。

都是假的。

這世間的人，走了那麼遠，有多少人願意自己回頭看看那些掉隊的人。

而唯有你……如果因為拯救這世間，毀滅了完美的你。

那麼拯救這個世界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些不願意回頭的人，就是此刻讓他們回頭，那麼將來終於還是會把頭回過頭去的。

老黑曾以為他拯救了彌彥。

直到長門把那具屍體拿來的時候。

他才發現他太天真了。

他拯救了彌彥，卻毀滅了大胖。

沒有一個人天生是悲劇，當自己曾以為一切都可以那麼輕描淡寫的時候。

才發現一切一切的悲傷，原來不是在鍵盤前說兩句風涼話那麼簡單。

太難了……

正如同大胖的屍體到來的那一刻，老黑想過這是誰幹的，宇智波斑？大野木？大筒木？要復仇？

可是……那重要嗎？

那不重要了……

老黑分明感覺他心中的晴日已經不在了……

我只想要那個無聊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