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大結局:她等的人來了
這次的驚險傳到帝京的時候,自然是引得慶文帝大怒,直接一紙詔書,將靖王剝奪爵位,貶為了庶人,並圈進在了宗人府里。
叛國通敵,是謂大罪,若非容妃以死謝罪,代靖王受過,加之平襄侯連着三日跪拜在大殿面前,這死罪絕對是難逃。
只是經此一來,靖王算是徹底的淡出了朝廷的黨派圈。
衛雲雪趴在窗台上看着文靜傳來的信兒,心中複雜的思緒萬千,這靖王此番算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一隻骨節修長的手忽然抽走了她手中的信紙,隨手放在了一側的圓桌上。
“看什麼呢?這麼入神。”薛離揉揉她的腦袋,剛才喊了她好幾聲,她都沒聽見。
“沒什麼。”衛雲雪揉了揉鼻子,抬頭看他,“你忙完了?”
“嗯,下午的時候再出去。”薛離應了一聲,在她的身旁坐下。
“你——”衛雲雪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挑起眉來:“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嗯?看出來了?”
“嗯。”衛雲雪深沉的一點頭,成親這麼多年了,她還能看不出來這?
薛離眉宇微挑:“那我就說了。”
難得見他這般磨蹭的模樣,衛雲雪更是不解了,還有什麼事能容得他這再三思量?
“悅兒,回廣陵城吧。”
嗯?沒料想他會忽然說出來這句話,衛雲雪頓時一愣。
薛離低嘆:“你父兄皆在戰場前線,我大部分時間也在外奔波,留你一人在軍中,我着實不放心。再者帝京朝堂之上波雲詭譎,周弈無暇顧忌於你,臨安城也不見得安全,不如先去廣陵城暫住一段時日吧。”
廣陵深居內陸,遠離帝京的朝堂與邊境的戰亂,氣候宜人,倒是極適合調養生息。
“不要,你在這裏,我哪裏也不去。”
“悅兒,其他事我都可由着你,但這次事關你安危,我不能大意。”
軍中也似朝中,危機四伏,靖王的探子是拔出來了,那他人的探子呢?他不敢拿她的安慰來冒險。
聽出了他語氣里的堅決,衛雲雪低下了頭,咬着唇不說話了。
薛離摸了摸她的頭,聲音低柔卻是不容置疑:“乖,聽話,我已經傳信兒讓林一帶着豆包與雲念先行過去了。”
他這分明是不給她半點拒絕的餘地,衛雲雪微微紅了眼眶,薛離這人真是的,明明知道她對他的那一個乖字毫無抵抗力。
“聽話,嗯?”薛離耐着性子哄她。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她沉默了良久,仰着頭問他。
“記得院子裏我與你一種種的那棵桃樹嗎?”
衛雲雪點點頭。
那是她之前懷小豆包在廣陵城養胎時,薛離與她一起種下的,說是一起種下,實則她就是這在薛離種好之後,澆了澆水。
薛離笑:“桃花開了,我就回來了。”
好,桃花開了,他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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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廣陵城。
這是一個典型的江南小鎮,河湖交錯,水網縱橫,到處可見輕舟石橋。
正是草長鶯飛的二月天,氣溫已經開始回暖,從南方吹來的風早早的便融化了一江春水,尤其是這座位於渝江以南的小城裏,百花開的正艷。
院裏的那棵桃花樹已經開了許久了。
可她等的人……
還遲遲未歸。
聽聞前線的戰事已平,南疆與燕國的大軍已經退至了邊境線外,數個月的持久戰,到底是讓兩國兵將疲憊不堪。
滿心相思付諸於信紙之上,踏着青鳥的腳印飛入千里之外的軍帳之中。
“院中的桃花已開了許久,你什麼時候回來?”
“再耐心些,我的小姑娘。”
“那山上的桃花開了的時候,你總會回來了吧?”
“快了,就快了。”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上桃花始盛開,又是小半月的時間悠悠過去,廣陵城的春向來比別的地方要來的早一些,春雨來的自然也是多了一些。
雖說天氣回暖,但春雨依舊濕寒,但綿綿的春雨也沒能打消了百姓的熱情,今日正是廣陵城的賞花節,金烏西沉,華燈初上的時候,街上已是人山人海了。
衛雲雪的身邊沒有帶任何人,而是自己披了件淡青色的披風,信步走了出來。
暮色四合,天際堆着的烏雲層層疊疊,煙雨朦朧,昏黃路燈下的勾欄瓦肆,輕舟漁船都變得模模糊糊,像是蒙了一層輕軟的薄紗。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倒是算不得冷,衛雲雪垂着纖長的睫羽,漫無目的的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之中。
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我有所感事,結在深深腸。昔日同游之景好似還在眼前,而今自己孤身一人遠在他鄉,衛雲雪不免有些悵然若失。
漫步許久,衛雲雪被如潮的人群擠在了江邊的一棵掛滿了紅綢的老樹下,鼻尖嗅到的是桃花的馥郁香氣,她微微仰起頭來,這才發現頭頂的恰好是一棵開着夭夭桃花的大桃樹。
眼眶微微有些發酸,那個混蛋——明明說好了,桃花開了,他就會回來的,這桃花都快開過三茬了,也沒見那人的半點身影。
沉默着佇立良久,她像是忽然覺察到了什麼似的,忽然轉過身去,不期然的正對上一雙宛如工筆描繪而出的漂亮眼睛。
衛雲雪登時一愣。
十幾步外的青石長橋上,有一身形頎長的白衣男子,負手而立,脊背凜直,修長白皙的指骨間捏着一把湘妃竹柄油紙傘。
雖處於熙攘人群之中,但偏生眉宇間帶的三分清冷疏離之意讓他與這世間格格不入,綿長的陰雨將他的衣衫打的潮濕,那一襲白衣卻仍似未染上半點凡間的煙火,撣撣衣袖抖落一身銀輝,又是自成一片雲淡風輕。
似三月微風呼起,霎時間攪亂了一池春水,衛雲雪的心緒猛然一亂,那雙狹長的鳳眸眼底盛着的點點笑意更濃於廣陵城三月的春色。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薛離的眉眼定定,眼底翻湧的幾番忽明忽暗的情緒最終都只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薛離……”
油紙傘微微抬起,薛離復而抬眸,唇角漾出一個淡笑,隔着如潮的人群,他無聲的揚起唇來:“我回來了。”
衛雲雪的呼吸微微一頓。
雨停了。
桃花開了。
她等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