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二百九十一章縹緲的烤煙

至此，江平幽便永遠離開了校門，回到了燒烤店，夏日來臨初期，他靠着直播，還當過一段時間的網紅燒烤哥。

後來熱度退去，江平幽也感覺索然無味，十七歲的少年心中好強、叛逆，覺得整個世界都看不起他，心中總有一口氣，要征服這個世界。

心雖比天高。

但現實卻很骨幹，江平幽除了五個爹媽，一無所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來的？只有每次喝醉之後，才會稀里嘩啦的大哭一場，發泄心中陰鬱。

還有一種方式能夠讓他心境平和，大概是在十年前，七歲的江平幽在燒烤店已經幫忙，那時候爐子用的是還木炭，煙霧很大，抬頭能看見煙霧在空中組成一張人臉。

他一開始心中很害怕，這鬼臉怪嚇人，於是通知了最溫柔的花媽，結果花媽忙着切肉，根本不搭理他。

他有告訴了梅媽，梅媽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是什麼鬼臉，訓斥了他一頓。

後來江平幽說的多了，五虎以為他腦子出了問題，還帶他去醫院看醫生，結果醫生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後來不了了之，江平幽還是經常能夠看見縹緲的烤煙上的人臉。

有一次在學校打架，肋骨給人打斷，在家休養了好多天，江平幽內心悲傷，他做了一個夢，夢見這張臉出來安慰他。

江平幽甚至不記得安慰了什麼，最後反正是不那麼悲傷了。

今日，聽着炮爹說被彩票站老孫毆打的事，江平幽心頭悲憤，扭頭看向煙霧，那張人臉又出來了，卻沒有任何錶情。

羅永炮接著說，“我發現中獎，高興壞了，立刻去找老孫，結果老孫耍無賴，說他拍錯了，那張彩票不是替我買的，是替其他人。

這是守了十幾年的號碼，怎麼可能是其他人的呢？老孫擺明了要吞掉這六百萬，我當然不同意，就跟他理論，結果這老孫子把他外甥、侄子都喊了過來，麻痹的，都是二十多歲的青年，十好幾個，放在我年輕的時候，一個不懼，但是現在……我老了。”

五虎沉默了，他們何嘗不是呢。

李振雲身體有大病，梅姐也有很嚴重的婦科病，至於熱阿提，最近身體暴瘦，還吐血，什麼情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都是常年吸烤煙吸的。

只有小花一個人身體還行，但也到了中年。

十七八年，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可能是成長為壯年，也可能從青年到中年，或者中年到暮年。

李振雲擰開杯蓋大口狂飲，隨後道：“最後一搏，輸贏在此一舉！六百萬就算打水漂也不能便宜老孫。”

江平幽拿起桌上的玉溪點上一根，“炮爹，雲爸，熱大，梅媽，花媽，你們都老了，這件事交給我。”

“這是大人的事，你個小屁孩參加什麼？滾樓上去！”熱阿提憤怒的說。五虎中，只有他對江平幽最為嚴格。

阿梅道：“我告訴幽幽的，他馬上十八歲成年，我們養他這麼多年，家裏有事，不該他站出來？你還想保護他多久？”

羅永炮道：“對，我贊同。”

江平幽拿出蘋果手機打開微信開始搖人。

阿梅一把將手機奪走，眼珠子冒火，“蘋果12p！臭小子，哪來的？”

江平幽不以為然，“女朋友送的。”

“呀呀，找女朋友了？哪裏人？家裏什麼條件？先說好，沒房沒車沒工作不行，對了，臨時工不行，必須得是正兒八經的事業編……”

李振雲冷笑，“事業編，人家能看上你兒子？”

“我兒子怎麼了？長得帥，又能幹，只要他們出彩禮，我們可以入贅。”

羅永炮一拍桌子，“彩票還要不要了？”

“要要要。”梅姐將手機給江平幽，隨後也拿出手機找人，“喂，光哥，我是你梅姨，出事了，你帶兄弟過來一趟唄，啥玩意？喝多了？來不了？擦，有種你以後都不來。”掛了手機梅姐開始大罵，隨後又打電話。

結果不是睡覺了，就是沒空，還有的說拉肚子。

李振雲笑道；“阿梅，你省省吧，如果放在二三十年前，你號稱一枝花的時候，這些人貪戀你的美色，或許還給點面子，現在……”

熱阿提咳嗽起來，臉色醬紅，“他們，也都老了。”

阿梅嫌棄的看着他，“你別老啊老的，老娘還年輕着呢，你天天咳嗽，不會是得了肺癆吧，明天讓幽幽帶你去醫院查查，有病得他媽早治！別跟我和李振雲似的，治不好……”

江平幽電話打了出去，同時還在微信上叫人，他認識一波社會人，還有一波技校和職業學院的，都在十六七歲，最放肆狂妄的年紀，為了所謂的兄弟和道義，可以拋下一切。

不到二十分鐘，十幾輛大功率摩托車開了過來，幾十個少年下車，阿梅激動壞了，“牛逼，還是我兒子厲害，分分鐘叫來這麼多人。”

有人扛着幾個黑色的旅行袋，拉開拉鏈，裏面的西瓜刀、鋼筋棍、木頭片子露了出來。

江平幽拿起一個頭盔帶在頭上，“熱大，把爐子弄熱，半個小時我們回來，全羊宴！兄弟們，走。”

十幾輛摩托車轟鳴起來，幾十個少年轉動油門，加速離去。

羅永炮眼眶火熱，“年輕真好。”

李振雲道：“我們當年虧欠江老大，他放心把兒子交給我們，結果……培養成了一個古惑仔，你說……這算誰的？”

羅永炮騎上江平幽的電動車，“不行，我得過去看看。”

“帶上我。”阿梅說。

李振雲道：“熱阿提，小花留下，餘下的上車。”

三人坐進比亞迪車內，呼嘯而去。

彩票站距離燒烤店不遠，就在門口，老孫擺了兩桌，都是他的親戚朋友，幹了一輩子彩票，總算見着大獎了，把壓箱底的兩瓶五糧液拿出來，又抱了一箱子海之藍過來，大家放開了喝。

這邊喝到一半，江平幽帶着十幾輛摩托車過來了，少年人，脾氣爆，二話不說，上來就打。

老孫這邊設宴款待就是考慮到羅永炮會有後手，都是這片老街混的，誰怕誰，六百多萬啊，值得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