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會成功的。”少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的語氣很自信:“我相信你。”
她只是提供了方法,這幾天主要動手的卻是劉瑾,他不僅要和里長找來的木匠溝通,而且為了寫好那些字,他甚至連那本書都沒來得及抄。
“謝謝,”少女的信任讓他心底的激動微微平靜,他輕輕笑了笑,把她放在胸前:“我們走吧。”
“好。”
他們來到里長家。
剛一進門,里長的兒子劉才就很激動的迎了上來,對他說:“小劉童生,你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看他眉眼間掩飾不住的喜悅,劉瑾就知道,事情比想像中更順利。
果然,劉才把他帶到屋裏,拿起桌上一張紙就遞給劉瑾:“小劉童生你看,這是我們印出來的!”
原來昨天刻好的竹塊送來之後,他們就按照劉瑾所說的方法先嘗試了一下,結果印出來的書頁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劉瑾拿起紙張,上面工整的字體整齊排列着,而且因為是一塊塊拼起來的,看起來比整張雕版印出來的還要整齊,除了一些用力不均和雕刻不夠深留下的墨跡之外,這張紙看起來和印好的成品書冊已經沒有什麼差別了。
唐小糖也從他領口看了一眼,她眼力比劉瑾好,能看出來這個雕刻的人水平一般,字塊的邊緣處理的十分毛糙,之所以會有這麼好的效果,都是因為少年字寫得太工整罷了。
不過對這種大眾的書籍來說,印成這樣也已經足夠了。
劉才語氣中帶着一絲敬佩:“小劉童生,你這個辦法太秒了!這樣印書真的更快更簡單了!”
昨天一印出來,不僅他們吃驚,就連被他們請來雕刻的劉木匠也覺得不可思議。
劉木匠是里長的外甥,平時在村裡做一些木工,他年輕的時候曾經給城中書館刻過雕版,他也知道怎麼印書,但他敢說,就算是印一本最簡單的書,也沒有這麼輕鬆容易。
“這些痕迹還是不行。”劉瑾卻還有些不滿意,印這樣普通的書還好,如果印一些比較珍貴的書籍,這樣的痕迹是絕對不能有的。
還得改進。
“當然當然,我爹和劉木匠去他家拿刻刀了,小劉童生你先坐這裏等一會兒,等他們回來再商量,”劉才一邊說著,一邊喊自己的婆娘給劉瑾端水:“快給小劉童生倒些水來!”
劉瑾也沒有推辭的坐在桌邊看着那張紙,他思考着該怎麼改進。
把字周圍的空隙再縮小一點,字體再凸出一點,墨再用重一點……
很快,里長和劉木匠就回來了,三人商量了改進的方案,劉瑾又看着劉木匠刻出成品,又試了幾次,才終於滿意。
現在就等印出成品之後,拿去書齋詢問了。
因為少女要求他暫時保密,所以劉瑾告訴里長先不要讓人知道這個消息,現在除了里長一家,劉木匠和他之外,村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他們看到劉瑾每次都帶着一包東西去里長家,還以為他在給里長送禮,更覺得他手中定有孤本了,還有人說他是要把孤本送給里長。
這個留言就很離譜了,可因為里長和劉瑾都避而不談,相信的人還不少,別說一直覬覦這些不存在孤本的張氏,就連他大伯和二叔都忍不住找他旁側敲擊過,可劉瑾記着少女的話,一句都沒有透露。
“大侄子呀,你最近,在忙什麼?”
張氏扯着一臉的假笑站在劉瑾的院子門口,那笑容看得唐小糖都替她尷尬。她邊說邊往劉瑾屋裏的桌子上看,可惜隔着柵欄和窗戶,她什麼也看不到。
“她在看我。”唐小糖對劉瑾說。
劉瑾自然明白她在看什麼,雖然知道她看不到,他還是下意識地向旁邊側了側身體,擋住她的視線:“三嬸,您有什麼事嗎?”
“有事兒……前幾天你堂姐訂了人家,我和你三叔宰了一隻雞,你看你一個人在家也挺孤單的,要不就來三嬸家……”
她訕笑着開口,嘴上說著要請劉瑾吃飯,眼裏的抗拒和心疼卻遮都遮不住,對摳門的張氏來說,殺得這一隻雞不亞於用刀割她的肉。
看得出來,為了套出劉瑾手裏的東西,她是真下血本了。
唐小糖有心讓劉瑾去吃狠她一頓,可還不等她說話,劉瑾已經開口打斷張氏,他淺笑道:“三嬸,多謝您的好意,只是我要為父親守孝,就不去麻煩您了。”
按理說父母去世,子女是該守孝三年的,不過這種事沒人會管那麼嚴,鄉下人一般頭七過了就沒什麼忌諱了。
但如果人家非要守孝滿三年,也只能夸人家孝順。
這個理由非常好,頓時堵得張氏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她總不能讓人不要守孝了吧。
勉強扯動嘴角,張氏露出一個猙獰的笑:“來坐坐也好啊……”
“不必了三嬸,後日我還要出門一趟,待日後堂姐出嫁,我一定為她補上一份厚禮。”劉瑾緩緩說道。
那不知道還在什麼時候!而且也是給那個死丫頭,又不是給她!
她的雞是白殺了!
張氏憤憤地轉身,結果她剛走一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了關門的聲音,她頓時更生氣了。
頓時,心底那個念頭再次出現,漸漸佔據了她的腦海。
既然他不肯乖乖給她,那就別怪她了!
屋裏。
唐小糖和劉瑾在窗邊看着張氏遠去的背影,她開口道:“她要出手了。”
剛才她刻意讓劉瑾激怒她,為的就是讓她出手——他們的樣書已經印好,後天就要送去城裏了。
這是最好的時機,她不信女人不動手。
“嗯。”
劉瑾的心情很平靜,他現在已經對三嬸的心思沒有任何反應了,只要一想到她想把少女偷走,他對她最後的仁慈也耗盡了。
要不是剛才她提起了堂姐,他甚至連應付她的心情都沒有了。
“別太難過了,你還有我,”懷裏少女以為他還在悲傷,安慰他道:“你只是失去了一家會連累你的蠢貨,卻得到了一個能幫你的小天才,這不是很賺嗎?”
“我沒有難過,”少年緩聲開口:“我只是替堂姐有些可惜。”
那是他這些親人中唯一一個對他好的,可惜她卻遇上了這樣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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