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千里雨奔豫章城

第1章 千里雨奔豫章城

蒼雨懸壺記悲歌

沉念浮生空若寞

刀光血雨需盡歡

不知何時把家還

風雨飄搖游太虛,悲哉矣

即使這世間有萬般的污穢不堪,可是倘若一把刀可以殺盡天下奸佞,盪盡世間污濁的話,那麼我就是這最後一把綉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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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天啟年間,此時已經過了蟬鳴炎熱的夏季,這初秋的天氣已經開始有些涼了。

秋風不似春風沁人溫柔,也不及冬風刺骨凜冽,卻有着獨特的桀驁不馴,吹動搖晃着纖纖雨簾。

密佈的烏雲猶如一張黑幔布似的遮天蔽日,此時天空正下着的瓢潑大雨,仿似在遮蓋洗刷這世間的萬般污穢。

江湖人稱“小項羽”的六扇門首席執事青龍,正策馬在雨中狂奔着。

他那微微皺起的劍眉之下,雙眸之中儘是焦急之色,雨水狠狠的拍打在他那稜角分明的臉龐上,一身官服早已被雨水浸濕。

盛秋季節,氣候已有些冰冷,而他心中卻如同有烈火燃燒一般煎熬。

那個他深愛的女人,此時可能已經深陷於危險之中,倘若救不了她,他定會要所有人陪葬!

青龍瘋狂的揮動着皮鞭,抽打着座下的駿馬,在雨中狂奔,渴望着快一些,再快一些。

而此刻江南豫章城內

一處規模算不上大的院子裏,一群身着黑色胄甲,頭戴笠盔的人,手持柳葉刀正將七八人圍困在院落中間。

而此時院子裏已然是一片屍橫遍野的景象,鮮血將積落在地面上的雨水染紅一片,這情形怕是城南的屠宰場也不及這裏血腥。

一名老者站在中間警惕的看着四周的人,只見他身着一襲藏藍色平素綃衫子,腰間綁着一根藍色祥雲紋紳帶,一頭有些花白的長發束與腦後,正一臉剛毅的怒目相視,手裏一把佈滿殺氣的雁翎刀沾滿了血水,衣服雖已殘破不堪,卻仍不失氣魄!

此時一個人揮舞着柳葉刀,氣勢洶洶的從老者身側衝上前來,老者怒目而視,身型一閃將那人的刀躲避開來。

緊接着反手便是一刀直直的插進了那人的胸口,那人面目猙獰的口吐鮮血。

與此同時,迎面三人也揮刀殺了上來,三把明晃晃的柳葉刀直衝老者頭頂而來。

老者猛踹一腳,將刀拔了出來,那人身體向後飛去,砸倒了數人。

老者將刀在頭頂一橫,擋住了數把柳葉刀,緊接着雙手奮力反轉手腕,一把雁翎刀嘶的一聲劃開了那三人的胸膛。

老者不停的揮舞着手中的雁翎刀,左劈右砍,每一刀都有人應聲倒地,可是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四周仍源源不斷的有人圍上來。

“為何非要對我陸家趕盡殺絕!”

老者一邊殺人一邊竭斯底里的喊道,他的話里充滿了怒氣和無奈!

在黑壓壓的人群之外站着四個人,只見一人神情悠然的站在傘下,一人在身側撐傘,另外還有兩人腰間佩刀分站在兩邊護衛着。他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停手,說道:

“陸老將軍,此事事關重大,只是想請您跟我們回去一趟問個清楚,何必非要弄到這滿地是血的局面呢?”

說話的乃是東廠的掌班之一,鄭宣,只見他腳穿皂靴,身着褐衫,頭戴圓帽,雙手背立站在那裏。

雨水順着傘面往下淌着,鄭宣站在傘下伸出手截斷了已經成線的雨水,一滴雨珠在他的手心裏打轉。

院子中間被圍得那些人,一個個咬牙切齒的看着他,彷彿要隨時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傾盆大雨已將他們的衣服浸透,每個人身上多少都有幾道傷口,血水與雨水混合在一起。

而在鄭宣的眼裏,卻充滿了戲虐的眼神,眼前這群人的性命此刻就掌握在他的手裏,就如同螻蟻一般下賤,任他宰割。

大明朝自開國以來設立過三個特殊的偵查行政機構,而這些讓人聞風喪膽,唯恐避之不及的機構分別是東廠,六扇門和錦衣衛。

錦衣衛是成立時間最久的,自明太祖朱元璋時期便已設立,主要負責監察所有官員的一舉一動。

錦衣衛是個讓人談虎色變的稱謂,在人們的眼裏它就像一個劊子手一樣兇殘,又像一個鬼影一般無處不在。

只不過近些年來東廠得權,後來居上,錦衣衛慢慢的就依附於東廠之下,錦衣衛現任指揮使田光明正是大太監魏忠賢的義子之一。

六扇門雖然人數是最少的,但武功卻普遍是最高的,六扇門類似於京師衙門,主要的責任是對江湖武林門派的管轄和武林敗類的通緝捉拿,簡單來說就是黑白兩道通吃的主兒。

現任的六扇門首席執事大人乃是四大名捕之首青龍,另外還轄有白虎,朱雀,玄武三名神捕輔佐。

而東廠全稱為東輯事廠,是明成祖朱棣設立,乃是三個機構中人數最多,也是勢力最大的。

東廠的監視網遍佈整個大明王朝,上至皇親國戚,文武百官,下至地主商賈,平民百姓,全部都在東廠的監視範圍之內。原來錦衣衛對於人們來說是劊子手,現在東廠對於人們來說就是閻羅殿一般的存在,有進無出。

世人皆知只要被東廠盯上的人,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

當今的東廠提督正是司禮監掌印秉筆太監魏忠賢,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此次鄭宣正是領了東廠提督魏忠賢的命令。

“你們東廠的手段誰不知道。”陸老將軍喘了一口氣冷笑一聲,義正嚴辭的說道:“除了嚴刑逼供,拷打審問還有什麼法子!想讓老夫乖乖跟你們走,先問問老夫手中的刀答不答應吧!”

這陸老將軍,本名陸然,原是萬曆皇帝時的朝廷重臣,官至從三品懷遠將軍。

不久前剛剛辭官還鄉,年過花甲的陸然一生戎馬,面對眾多東廠的番子,雖已年邁但是身上還是透露着一股武人威武。

他手持一把雁翎刀,佇立於眾多東廠番子面前絲毫不懼,那是久經沙場才歷練出來的氣魄和精神。

“陸老將軍誤會了,您可是兩任先皇厚愛的重臣,小的怎敢冒犯!雖說您已辭官回鄉,但是您也知道東林逆黨事關重大,廠公的意思只是想請您回京聊幾句而已,可從不曾想過要跟您動刀動槍,弄的這滿地的死人啊。”

鄭宣把玩着手心裏的雨水,滿口輕鬆的說道,不過他的話半分真半分假,魏忠賢讓他來豫章這事是真,沒想過動刀動槍的話可是假的。

魏忠賢這次派鄭宣前來,正是奔着陸然而來的,而魏忠賢只有一句話,那就是要死的!

此時與陸然多費周折,完全是出於他的私心,他想牽扯出更多的人來。他明白平步青雲的梯子,是用別人的屍骨搭建起來的。

“我呸!魏忠賢那狗賊,朝廷內只要是敢正直上諫與他相悖的官員,他都會用盡手段加以迫害”陸然義憤填膺的罵了一句說道。

“昔日老夫也曾多次上書皇上彈劾過他,他懷恨在心,如今老夫已經辭官回鄉,對他再無威脅,卻沒曾想魏忠賢竟然要如此的趕盡殺絕!誣陷老夫是東林逆黨!”

陸然越說心中越是氣憤,面部的肌肉都氣得顫抖。

“陸老將軍,此話有些嚴重了,廠公可並不是那般小心眼之人,此次小的從京城來只是為了東林逆黨之事,與其它並無干係,您也不要多想。而至於您有沒有牽連的事,清者自清嘛,您現在這樣做不僅小的不好交差,反而就連您也說不清了不是。”鄭宣笑了笑解釋說道。

“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既然魏忠賢那狗賊如此手段,我陸然也定不怕他!”

“您果真不跟小的走一趟?“鄭宣聽完之後,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陸然冷哼一聲,算是回答了他的話。東廠做事的手法人盡皆知,寧可錯殺也不放過是他們一貫的方式,此時鄭宣卻在這裏假慈悲,陸然嗤之以鼻。

“執迷不悟啊。“東廠掌班鄭宣笑着搖了搖頭。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白色的絲綢手絹,擦了擦手然後扔了出去,同時大聲喊道:

“前,懷遠將軍陸然,官居從三品,因私通東林逆黨,有謀逆造反之實,奉旨前來緝拿回京,遇到武力頑強抵抗,就地正法!”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還!

陸然聽后,仰天長笑不止,他的笑聲中充滿了憤怒,又充滿了可悲與無奈!

皇帝昏庸,閹黨亂政,空有一腔報國盡忠的熱血,然而少年之志不得舒,為大明朝效忠了一輩子,到頭來還落得一個滿門滅口的悲劇!真是可笑可悲至極!

那些東廠的番子正想上前卻突然停住了手,從牆外跳進來了一個人影擋在了他們面前。

只見此人身着一身白藍相間的官服,雨水浸濕了他的烏黑長發,順着稜角分明的臉頰往下流着。

“青龍!”陸然身後的一名女子,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急忙喊了一聲。

來人正是六扇門首席執事,四大神捕之首,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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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把綉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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