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為承諾而活
“咱媽呢?”明月行正高聲吼歌,突然聽到明天下的聲音,嚇得跳起來,“媽呀,我出現幻覺了。”
明天下說,“幻你的頭!別叫了,真難聽。”
明月行辨別方向,看見明天下、凝絢,“鬼呀!明天下我以為你能死裏逃生,怎麼你變鬼了。”
明天下懶得解釋,“嗯!媽呢?怎麼不見了。”
“不知道,昨天不是爸媽三十六年結婚紀念日嗎?大概她想爸了,非要回總帥府,至今未歸。是不是半路上被趙綿風或者搞事情劫走了。”
明天下點頭,“你好好獃着,別又吵又鬧的。”
明月行說,“你不打算挖地道什麼的,把我救走?”
“救走了你,搞事情又滿街找你,擾亂百姓生活,挺麻煩的。你在這裏很好。與國與民都有利。”
明月行把懷裏抱着的枕頭砸向明天下,“我估計這些人來打我們是你出賣的吧。”
凝絢沒見過這種姐弟,看着看着就笑起來。
明月行丟完枕頭突然苦着臉對明天下說,“阿植嫂替我擋槍,被打中了,不知死活。你快去替我看看,一定要把她救活。”
“啊?!”明天下、凝絢回想火里並沒有人。小鬼也沒有說起阿植嫂,忙對明月行說,沒見到啊。
明月行反倒頗高興地說,“是不是她受了輕傷,自己躲起來了?你們別管我,快去找她。她是個實心眼的人,幹嘛要替我擋槍。那些人有求與我,就算要打,也只是想讓我受傷,受制於他們而已。又不會打死我。”
說著趕走明天下、凝絢快去找阿植嫂。
明月行遇見柏爾芊的前一夜,做了個夢,夢見一隻金歡鳥在自己每天必經的那條路上的樹上叫。冷阿姨會卦,明月行本來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正好那天就藉此跑去鍾離徹家騷擾鍾離徹,讓冷阿姨給解個卦,冷阿姨說是遇見一個命里貴人。
明月行是瞅見一個挺好看的姐姐,可怎麼看都像個逃荒的。看來如果不是冷阿姨卦術騙人,就是夢騙人。給這位姐姐送個麵包吧,反正我也是個好女紙,同情心還是有的。
這位姐姐說話行事倒真是有些貴氣和大氣,明月行想了半天,原來自己是她的貴人,說是讓她替自己擋擋媽媽的毆打什麼的,純屬開玩笑。沒想到柏爾芊這麼老實,始終記得她的任務,每次媽媽手還沒舉起來,柏爾芊已經飛奔來擋着明月行,“夫人,您別打小姐,您打我吧。”
明月行一直勸阿植嫂找個人嫁了,“男人這東西嘛,他要是負心,你就扎他心。一個男人甩你,你就結十次婚,甩二十個男人......”
直到昨晚上,阿植嫂毫不猶豫為自己擋一槍,明月行才知道,冷阿姨沒騙自己,阿植嫂真是自己的貴人,她也是凡人中的貴人:言行一致,一諾即承,此生不變。
明月行哭起來,真心希望是有人把她救走了。
兵衛回來,奇怪這位沒人性的女總帥哭什麼呢?
明月行正哭,門開了。她覺得神弟說得對,自己逃了還要帶給鳳華市不安定因素,只管哭,也不理來人。沒想到面前竟然出現一塊手帕,明月行淚眼中瞄到圖案是藍白方格的,鼻涕和眼淚太多,混雜在一起,實在不能承受,明月行順手扯過手帕捂在鼻子上一頓擦,淚眼擦好不朦朧了,抬眼看那位小元皺着眉,看着女總帥手裏自己心愛的帕子。
女總帥又在鼻子上擦幾下,遞給小元,“謝謝。”
小元找不到沾滿鼻涕眼淚的帕子上可以拿的部位,只好後退,“呃......請明月行小姐移步,高總長說給您換個地方。”
明月行把帕子往牆角一扔,一屁股坐在床上,“不換!”
“昨天純屬誤會,現在總長指示,將明月行按貴賓接待。”
“我現在不想當貴賓,我就想當囚犯。挺好玩的。以後寫回憶錄什麼的,也有料。”
小元說,“來人。把明月行小姐請走。”
兵衛不進,“她會把我們一個個都打趴下。”
小元沉吟着,“這裏不能洗澡,我覺得你不會是好幾天才洗一回澡的女人。”
明月行站起來,“哦,這點我忘了。我還要用香水。”
小元說,“當然。”
一串兵衛重槍大炮地押着明月行走了。小元想想,去牆角用指甲尖拎起自己的帕子跟在後面。
明月行回頭命令小元,“去,給我買幾套內衣、外衣。我洗完澡都要換衣服的。我睡覺還要穿睡衣,我不喜歡鮮艷顏色。而且,衣服買回來要先洗過。”
小元停下來,這個事?我幹不了。派人去鍾離府上拿,但是,趙小姐已經命令把鍾離府燒了。看來,做壞事也得考慮後果。
明月行見小元為難的表情,“知道這麼高雅的事你辦不好,去把我家阿植嫂找來。”
小元嘆氣說,“阿植嫂死了。”
明月行僵立幾秒,突然從兵衛中間衝到小元面前,一把揪住小元衣服,“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胡說八道!”小元指甲尖拎着的帕子掉在地上被明月行一腳踩上。
兵衛們後知後覺,紛紛跑來扯明月行,明月行扯過小元一擋,“你們都滾開!滾開!”推着小元,“帶我去看阿植嫂。要不然我掐死你。”
小元雙手努力掰女總帥的手腕,卻沒掰開!這他媽的是女人嗎?小元很沒面子地被女總帥拖着走,姿勢很累,小元掙扎着肯求,“明小姐,我這樣很難走的,你放了我,我帶你去。”
明月行扯住小元的手臂,推着他,“走!”
高總長把柏爾芊接回家,把她放在浴缸里洗過澡,穿上里裡外外的新衣,柏爾芊喜歡淡紫色,高世清給柏爾芊穿了件淡紫色長裙。她的頭髮梳得很整齊地擾在耳後放在兩邊,嘴唇塗上淡粉色的口紅,看上去像是在沉睡之中,恬靜安心。
明月行把小元推到一邊,高總長正默默坐着看柏爾芊,聽到聲音回頭很漠然地看了一眼明月行。女總帥瞧見高總長,走上前皺眉,“你就是阿植?”然後手起掌落,“啪”一個耳光揮在高總長臉上,“這是我替阿植嫂給你的。”
高總長沒有皺眉,也沒有眨眼,扶了扶眼鏡繼續看柏爾芊,不搭理明月行。明月行放聲哭嚎了一場,在自己衣袖上擦鼻涕時,小元已經吩咐兵衛把紙巾盒給她遞去了,明月行抱着紙巾盒,無後顧之憂地哭完一盒紙巾,對高總長說,“阿植嫂下葬的時候,我要去。”高總長點點頭。明月行到小元身邊,“走吧。”
小元驚訝之餘,跟在身後,兵衛依舊重槍大炮地隨着。明月行說,“我要換的衣服,都買黑色的吧。”
小元又停下,還是我去呀?!小元好痛苦:實在看不出女總帥的三圍。
明天下、凝絢回來告訴明月行阿植嫂的事,明月行說已經知道了,是趙綿風打的。趙綿風穿着她騙自己的殺手工作服,但明月行和趙綿風也算閨蜜,就算趙綿風變成灰,明月行也認得她比瘦女人的灰要重一些,何況她還沒成灰呢!想蒙我女總帥?
明天下知道明月行不是那種悲秋傷春的性格,她頂多是想着打趙綿風一槍替阿植嫂討個說法。並不多啰嗦,帶着凝絢趕緊去總帥府。
總帥府歷經一次大火,又遭封門,雖然不過幾個月,已經荒草叢生,亂鴉做巢,枯葉堆積無人掃,滿院凄涼景。明天下在空蕩蕩的客廳看了一眼,地面的塵灰之上沒有走過人的足跡。往樓梯上看,灰也是一樣厚厚的,可見並沒有進人。
心中十分擔憂。媽媽就是一個沒心眼沒生存能力的人,她活得好全憑爸爸幾十年死心踏地對她好、寵她。萬一她被人活捉了、劫持了,那就太慘了。凝絢見男朋友神色凝重,表情愁慘,面掛苦瓜,也不好勸什麼,為了緩和下悲劇氣氛,隨口說,“你別傷心,萬一她藏起來了呢?”
明天下想說,往哪藏呢?她一個嬌弱老太太,沒武功。突然起家裏的地下室!立刻轉身出門。凝絢抓自己頭髮咬:嘿,我這個亂說刺激他哪根神經了?
明天下家有兩間地下室,一間存些多餘物、酒什麼的。另有一間地下室只有明家四人知道,入口在房子旁邊的花園最深處牆角,機關是需要在地上依次摸那幾塊石頭。明天下快步走到入口處停下,回頭看凝絢也跟來,拉着她,在兩神身後設了屏障,隔開所有鳥獸花草耳目,蹲下摸石頭,地下露出一平方大小的正方入口。兩神不需用梯子,直接跳了下去。
地下室也設了廳堂和兩個房間。廳中央擺着一張桌子,桌子旁邊坐着一個人,在明亮的蠟燭光下看書。那個人旁邊站着一個人。
明天下頓時淚水盈眶!
“爸!”
走到爸爸身邊那人面前打了他一拳,“曉福。”
明德放下書,很淡然平靜地一笑,起身招呼明天下、凝絢,指着對面的椅子,“坐下。”明曉福立刻倒了茶給明天下、凝絢。
明天下捧着茶,“昨天晚上,我媽來了沒?”
明德一指旁邊的門,“我昨天陪着她悄悄溜到上面看月亮,休息的晚,她還在睡呢。”
明天下去推門看,媽媽正睡着,夢涵姐在床邊的躺椅上睡着。明天下放心地吁了口氣,到明德對面坐下,“你知道明千里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