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跟蹤人是他
溫暖明媚的陽光從高大晶亮的落地玻璃窗外直直地傾瀉進來，在屋子裏投下一片光暈。光暈之中，青翠的棕櫚渡上了一層美麗炫目的金黃，綠得越發明亮。
我端着咖啡杯，站在棕櫚樹旁，看着玻璃窗外高樓林立的城市，想着楊俊達最近一段時間對我異乎尋常的關心以及公司里沸沸揚揚的八卦新聞，心裏迷茫而傷感。
“柳，柳小姐？”一個沙啞的嗓音突然在我身後響起，像一隻被人捏住了脖頸的鴨子。
我迴轉過身去。
一高瘦男子，抱着一摞圖紙，站在幾米開外的過道上，正目不轉睛地看着我，似乎對於我工作期間開小差的行為甚是驚異。
“你好。”公司里將近一半的人我還無法叫出名字，眼前的男子亦在此行列，所以，我只能友好地對他笑着點點頭，算是回應。
也許是我的笑容太過於生疏客氣，高瘦男子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尷尬。
見此情景，我急忙補充道：“對不起，我來公司沒多久，很多人還不認識，所以……”
“我是設計部的陳闊，”高瘦男子聰慧地打斷了我的話，“剛才我碰見韓庚，他在到處找你。”
“你知道他找我是因為什麼事嗎？”友好地對陳闊一笑后，我隨手把咖啡紙杯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里。
“這，我可不知道。”陳闊看了看四周，臉上閃過几絲赧然，“你問他去吧！我剛才看見他下樓去了。”
我回到辦公桌邊，拿起手機，打算撥電話給韓庚，赫然發現，手機里已有五通來電未接：三通韓庚打來的，兩通楊俊達打來的。
我先回撥給楊俊達。
原來公司前不久接的一個由韓庚負責的知名房地產影視廣告需要做一些技術上的修改。因為創作部製作組的其他人正為拍攝製作一個大型的企業文化廣告而忙得不可開交，楊俊達就把這個工作指派給了我。
“柳小姐，這是我們的一個老客戶，也是我們的一個大客戶，所以你和韓庚一定要好好的配合，盡你們最大的努力，把這個AD做得perfect，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差錯！OK？”電話里，楊俊達嚴肅地對我強調了一遍又一遍，似乎很在意這個廣告的成敗。
我回撥電話給韓庚。
“美女，你到哪兒去了哦？電話不接，辦公區又找不到你人影，我都急死了。……楊總都給你說了吧……唔……說了就好。我現在正往公司樓下的停車場走，你也馬上到公司樓下的停車場來吧，我在車裏等你……我們得立刻去見鴻達房產公司負責這個廣告的張總……”
聽到韓庚在電話里一陣劈里啪啦的抱怨和催促，我急忙收拾好東西，往樓下停車場趕去。因為是第一次踏足公司樓下的停車場，所以在裏面饒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找到已經將才買不久的新車倒出停車位開上過道等了我半天的韓庚。
“早知道停車場這麼大，我真該在出口等你。”見到韓庚，我忍不住嘀咕。
“美女，我等你等得黃花菜涼了都沒抱怨咧！”韓庚好脾氣地傾身幫我打開車門，戲謔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彎身坐進副駕駛位，側身去關車門，可伸手抬眼之間，右邊停車位上一輛車牌號為66888的黑色越野奔馳赫然印入眼瞼。
“那是誰的車？”我心裏大吃一驚，不由得脫口而問。
“哪車？”韓庚四下望了望，一臉的莫名其妙。
“那車，牌號66888！”我伸出手指，指向那車，因為急切和驚訝，手指出現了顫抖。
韓庚斜着身子看了一眼。
“噢！你說林總的車啊？”他漫不經心地回答，回答完畢又轉回身看我，“是林總的車，怎麼了？”
“林……總？哪……哪……哪個……林總？”我結結巴巴地問，心底出現了強烈的很不好的預感。
“岱豐集團的二老板，我們公司的老大，林宇浩啊！”韓庚以一副看村姑的表情看向我，似乎作為宇昕公司的一員，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所要效力的老闆姓什名誰，是一件很讓人詫異的事。首個中文網www.sgzw.net
“不……不是說我們公司老闆姓……姓穆嗎？怎……怎麼……會叫……”我吞吞吐吐哆哆嗦嗦，過了半天才吐出這個帶着鈍刀凌遲般痛楚的名字，“林……林……林宇浩？”
“我們公司老闆姓穆？誰說的？明明就是姓林，林宇浩啊……”韓庚一臉驚訝，估摸着看我臉色不好，立馬剖析說：“噢……我明白了……穆同音木，姓穆也就是姓‘木’，雙‘木’合起來就是‘林’……呵！這樣介紹我們老闆的姓氏，還挺有創意的嘛！”
我看着韓庚，沉默不語。
韓庚見我神情不對，也不再說話。
我們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坐在車裏，許是都覺得有些怪異，韓庚終於沉默不下去了，想了想，試探地問道：“哎，你真不知道咱公司老闆姓什麼名什麼啊？”
我搖搖頭，嘆息一聲，“我一直以為我知道。”
韓庚默默看我片刻，忽地笑了起來，“誰這麼有創意告訴你我們老闆姓‘木’的？”
“是楊總的秘書陳小姐，在我來公司應聘時告訴我這家公司的老闆姓木的……”我幽幽道，思緒飛回了到宇昕參加面試的那一天。
“奇怪……陳小姐平時是一個很嚴謹的人，怎麼會對你一個新來的人開這樣的玩笑呢？”韓庚頗為不解地看着我，思量片刻，慎重道：“莫非……你們原先就認識，而且關係還很好？”
我搖搖頭，“來公司面試之前，我連有沒有陳小姐這麼個人都不知道。”
“也就是說你們是不認識的……”韓庚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的心裏有些發毛，“這就怪了……對於一個來面試的人，這樣故弄玄虛的介紹我們的老闆……這不像她的行事風格呀！”他喃喃地道，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講給我聽，“除非……”他的神色突然一凜，看着我的表情由看村姑變為了看外星人。
除非……有人指示。
韓庚沒有再說下去，我卻猜出了他話里的意思。
在面試之前，我明確地問了宇昕廣告公司里有沒有叫林宇浩的職員，陳小姐的回答是否定的；我明確地問了宇昕廣告公司的老闆姓什麼，陳小姐的回答是間接的。她只是個小小的秘書，根本不敢也不能開這樣的玩笑，除非有人命令她這樣說這樣做。
那個命令她的人，我已經不敢想像下去，是誰。
回想起電梯裏林宇浩看我那種恨之入骨的眼神，我別過頭，抿緊了唇不再開口，只感覺心中一股酸澀漸漸往上涌過來，逼得眼眶裏一片模糊。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韓庚看我神色戚戚，擔憂地起來，“哪裏不舒服么？要不要我送你去看醫生？”
“我沒事！”將指甲深深摳入手掌心，強壓下內心洶湧上來的凄楚和酸澀，我閉上眼睛，岔開了話題：“我們走吧！開慢一點，我有些暈車！”
“什麼？你暈車？！”韓庚成功地被我暈車的話題牽轉了注意力，“美女，你怎麼不早說啊！我這可是新車，你可千萬別吐在我車上了啊！”
我睜開眼，看見他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笑，“別擔心，知道要坐你的新車，我早準備了膠袋——不過，技術好的人開車，我不會暈車的！現在我就等着看你開車的技術如何了哦！”
韓庚聽到我如是說，頓時鬆了一口氣。
“你這是給我鼓勵還是給我施加壓力哦？！”他嘟囔着發動了汽車。
“你進公司以後就沒再打聽過我們的老闆啊？”過了一會，他突然發問，似乎不死心地想繼續前面的話題。
“你不知道我們公司網站上關於老闆的介紹是一片空白么？”對於自己輕信她人言語而被捉弄，我有些羞怨，所以忍不住有些遷怒於韓庚在這一話題的糾纏，回答得很是沒好氣。
“那你也沒聽到過公司里的同事談論么？”韓庚卻渾似沒注意到我的不悅，一邊開車，一邊八卦地問。
我搖搖頭，“我不喜歡談論與工作無關的事！”
韓庚以一副憐憫地的姿態扭頭看了我一眼，從他的眼神里我清楚地看到了一個意思，那就是“無語”。
不想繼續與他交談，我將目光轉到了窗外後視鏡中停車位上林宇浩那輛傲然而彪悍的黑色越野車身上。它猶如一頭等候主人招喚的狻猊，靜靜地伏趴在那裏。而隨着韓庚車子的加速，它緩緩的在我的視野里遠去，像我們曾經的歲月一樣，最後消失在鏡子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