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喪魂谷
()棲霞觀東廂房內,八歲的江林兒正盤腿坐在床上,雙手掐指,腦海里回憶着小時候邋遢道人傳授給他的無影決,聽那個老頭子說的明白,無影決共分九層,練到後期的時候,身形可以化為虛無。不過,江林兒心中頗為鬱悶,從記事起到今天,無影決才修鍊到第二層,比世俗的輕功就快那麼一點,藉助外物的影子,隱藏的時間到了極致也不過才半個時辰,這要是到關鍵時候,顯露了身形,正好被別人看到,那不是糟糕。也不知道自己就是沒有修鍊天賦還是怎麼了,這都一年多了,修鍊到無影決第二層頂峰時,再無寸功,現在江林兒鬱悶到了極點。他可不想像邋遢道人那個老頭子修鍊了半輩子也就是鍊氣二層,結果被幾個小孩子嘲笑,又被師傅好意地逐出師門。
正想着心事的時候,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江林兒不用看,也知道是邋遢道人進來了。邋遢道人的腳步聲從小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里,一直聽到現在。再說了,這個道觀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不是他是誰?
江流兒沒有睜開眼,自當是沒有聽到。
邋遢道人知道這小兔逮子聽見他進來了,對於這小子的態度也不介意。笑眯眯地走到江林兒的床前,說:“小林子,爺爺餓了,有吃的嗎?”
江林兒一聽這話,再也沉不住氣了,睜開眼,忍着怒氣,笑着說:“老頭子,你腿長在你身上,有手有腳,你自己不會到廚房裏做去啊!你問我要,我往哪去跟你弄啊?”
邋遢道人老臉一紅,不過權當是沒有聽見,接著說:“小林子,不,親愛的乖孫子,能進山找點野味回來,給爺爺解解饞!上次那個啥?你弄回來的黑林豬,那味道不錯!嘿嘿!去再弄一個嘛!”
說著,像個小姑娘撒嬌般地拽了拽江林兒的衣角。
八十多歲的老頭子,花白着頭髮,像小姑娘一樣搞着撒嬌的動作,惹得江林兒一頭黑線,渾身都起遍了疙瘩。江林兒苦笑地對邋遢道人說:“老頭子,不,我叫你親爺爺,能不這樣好嗎?從小你就是這個動作,這樣的腔調,不覺得滲得慌。你看看,要是我修鍊到關鍵時候,你來這樣一手,那我不玄乎了嗎?好好好,我去還不成嗎?到底我不是親生的啊!你不知道我上次差一點回不來嗎?”
邋遢道人一副心裏我知道的欠扁模樣,沒心沒肺地說:“乖孫子,我交給你法訣,不是讓你鍛煉鍛煉嘛!再說了,黑林豬又不是什麼靈獸,你二層無影決打不過逃跑還是沒問題的,再說了,我不是交給你一些法術嗎?”
江林兒無奈地說:“爺爺,別在給我提你交給我的法術了,不是些小火球,就是些弄點藤蔓,你說我是五行靈根,本來就垃圾嘛!可是我問你我為什麼是五靈根,你說我小時候你給我把脈的時候,說我不是沒有靈根的凡人嘛!”
“我也不是很明白,大概跟那個我在一個山洞裏撿到的珠子有關,你爺爺是個笨蛋,只能交給你一些低級的法術。無影決是和那顆珠子放到一起的,既然那顆珠子使你有了靈根,雖然不是很好,但是畢竟你不會再做一個凡人了。能夠改變你身體結構,重塑仙緣,也說明那不是一般的珠子。對於它有什麼好處和壞處,那就不是我們決定的了了。”邋遢道人捋着鬍子,絞盡腦汁地解釋着。
江林兒沒有告訴邋遢道人的是,近來他總是做着一個怪夢,好像腦海里突然有了一團五彩的霞光,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心裏恐懼的要命。
“爺爺,我給你弄黑林豬去,回來給你燉着吃,不過你不要偷懶,回來得給我講一下你的修鍊心得。你可不能再推脫你水平低,而呼呼大睡去。”江林兒看着邋遢道人的眼睛,防止他再說話不算話。
邋遢道人一點頭,說:“你去!雖然我修為不高,但是給你講一下我修鍊心得,還是綽綽有餘的。雖然不知道無影決是什麼品階的法訣,但是,無影決卻不能使你走上修仙的道路。大概這個法訣只是能使你身法上得到提高,卻不能進入鍊氣期。我修鍊的御火訣雖然也是基礎功法,但是卻不適合你五行仙根的修鍊。我就想了,我被自己門派趕出來了,不管咋說,讓你進入青丹門的面子還是有的。你就放心地進山!”
江林兒一看目的達到,又能夠修仙了,就高高興興地走了。臨走還不忘調配邋遢道人一句:“爺爺,我知道,瘦死的駝獸比馬大嘛!”
邋遢道人一聽江林兒把他比作死駝獸,滿臉都是怒火,作勢要打。不成想,江林兒身法靈活,像是靈猿一樣從邋遢道人身邊溜過,轉眼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雖然拉維斯森林裏有很多強大的靈獸出沒,甚至聽說,還有化作人形的靈獸存在。聽邋遢道人給他講過,江林兒明白青元大陸上靈獸分為十級,當超過九級之後,就能夠化作人形,其實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人類一個種族存在,還有些遠古種族,他們大多數都是傳承萬年的靈獸或者天地孕育的萬古生靈。
江林兒經常在外圍活動,從不進入內部,自己有什麼本事自己十分清楚。能進入拉維斯森林的都是些強大的修鍊者,他們都是衝著拉維斯森林裏千年靈藥或者靈獸的元核去的,靈獸身上不僅有着蘊含天地靈氣的元核存在,有些靈獸身上各個部位還能夠充當煉器材料。
在一片鬱鬱蔥蔥的荊棘叢里,江林兒匍匐在地,緊緊握着手裏的青鋼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面的樹林,遠處正有一頭落單的黑林豬正吃着地上的黑苔絲。偶爾那頭黑林豬會走到旁邊的大樹旁邊,往樹上蹭着自己背上堅硬的黑刺,絲毫不知道遠處荊棘叢中正有一雙眼睛正盯着它。
黑林豬性格溫和,如果不是碰到成群的情況,一般是沒有危險的。這也是邋遢道人能夠放心一個八歲的孩子獨自和黑林豬爭鬥的原因,不然的話,他可不放心這個孩子去犯險。雖然邋遢道人沒有交給江林兒修鍊的法訣,但是,大量的修鍊心得還是讓江林兒摸索着修鍊出來一點真氣,加上自己是五行靈根,和邋遢道人修為不深,也就掌握不住什麼多高深的法術,更不用說靈器了。由於邋遢道人只是木火雙靈根,靈根指數都在三成以下,門派里也就不太重視了,也就是在青丹門外門的鍊氣閣看了幾種低級法訣,也就交給江林兒一個火球術和一個纏繞術。
江林兒那把青鋼劍是一個凡人練武者在棲霞觀里借住的時候,送給他的。雖然不是仙器。但是對付拉維斯外圍的普通野獸,還是綽綽有餘的。
當黑林豬又站起來跑到樹跟前蹭的時候,江林兒先是施展纏繞術,幾根藤蔓一下子就纏住黑林豬的兩隻後腿,這冷不防地一下,黑林豬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兩隻前腿使勁地蹬着前面的土堆,雖然江林兒使出了纏繞術,也把黑林豬捆綁在地上,可是江林兒畢竟沒有修行過基礎法訣,前幾天修鍊的真氣就這一下子用了一多半。
黑林豬雖然性情溫和,可一旦是威脅自己生命的時候,性情就會大變,邊戰鬥邊發出沉悶的吼叫,會使出超出平常一倍的力氣,由於真氣不足,江林兒額頭上也冒了汗。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江林兒就愈發冷靜。
江林兒放棄推動真氣,運用其無影決里的身法,在纏繞術失效的一剎那,他一縱身跳到黑林豬背後,提腕便刺。黑林豬皮很厚,而且背部有很多黑刺,尋常寶劍是刺不進去的。可是每一種獸類都有幾個相同的弱點,一個就是眼睛,另一個就是後邊的肛門。
雖然黑林豬掙扎着就要站起來了,可是就在這時候,江林兒一劍就從黑林豬後邊捅了進去。由於江林兒年齡尚小,力氣不足,再加上黑林豬氣力很大,有些刺偏了,但黑林豬在那一刻鮮血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凄慘的叫聲劃破了林子的寂靜。
聽着那聲音和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飄進鼻子,江林兒臉刷的一下變得煞白。這片林子可怕的並不是黑林豬群,而是以黑林豬為食的青狼獸。江林兒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陣狼嘯,還有感覺大地都在顫抖。他再也不管黑林豬是否死亡和邋遢道人口中的美味了,轉身就向林子外面奔去。
可是沒走多遠,迎面就奔來幾隻高大的青狼獸。江林兒一看不對,怎麼前面也有青狼獸啊?這種情形下,本就不容許他思考。換個方向接着奔逃下去。
然而,前後兩股青狼獸彙集在一起,接着也轉向,朝着遠處正在奔逃的瘦小身影追去。江林兒長這麼大,從來就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形,今天可是把全部精力都拿了出來。不一會兒,體內儲藏的真氣,就全部用完了,江林兒滿臉都是汗水,跑着就能聽見心跳的聲音。
正在焦急的時候,遠遠就看見前方出現了一個山谷。江林兒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往前沖。後邊追來的青狼獸已經據他不足百丈遠了,一陣風刮過,青狼獸身上的血腥味傳進江林兒鼻孔內,嚇得他眼睛都閉上了。心想:“這下子完了,死老頭子,你等着,小爺要是還活着,一定和你沒完。”江林兒心中陣陣惱怒,可是在生氣也無濟於事。
江林兒扭回頭瞧去,只見跑在最前頭的青狼獸,腦袋上又一個半寸多高的角,脖頸處還有一圈白毛。江林兒仔細回憶邋遢道人告訴他關於大陸上有關各種獸類的描述,想起這不是青狼獸王嗎?
看着它玩命追自己的樣子,江林兒心中悱惻到:“媽那個巴巴,我是殺掉你老母了,還是端掉你老窩了,你這樣領着子孫後代玩命地追我,我的肉就那麼好吃嗎?”想歸想,可腳下絲毫不敢停下半點。
江林兒心中不管如何想,但是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先跑進前面的山谷里再說,至於是否會有小命留着,那就只有祈禱蒼天了。
轉眼間,江林兒就跑過了谷口,他在經過谷口的時候,還隱隱約約地看到荒草堆里有一截斷碑,寫着“啥魂谷”,上面一個字由於時間長久的緣故,已經模糊不清了。
江林兒心中突然想到一個地名,老頭再三告誡他千萬不要去一個地方,那就是喪魂谷。一想起這三個字,江林兒背上涼颼颼的,直冒涼氣。
“我的媽啊!什麼地方不會跑,怎麼就跑到這裏來呢?運氣可真是背啊!”江林兒苦笑着想到。不過轉念又一想,後邊不是也有一群要命的玩意嗎?回頭也是死,前進說不來還能有活路也說不一定呢。
江林兒不再什麼了,扭頭就義無反顧地進了喪魂谷了。在轉彎的時候,還往回瞧了一瞧,那些青狼獸在喪魂谷口直叫喚,就是不進來。江林兒苦笑着,連畜生都知道這裏危險啊!可也不能回頭了,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