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幾多歡喜幾多愁
南城，地處國家邊鏡，山高谷深，交通很不方便。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春節即將臨近，今年的冬天寒風格外的刺骨。
張老漢安靜的蹲坐在門口火堆旁，吧嗒吧嗒抽着旱煙。
“咚咚咚”
一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門口，用力敲打着大門。
沒錯，這就是小沐的父親——阿文。他去外地打工回來了，還帶了些水果，面帶笑容，看來是把他高興的不得了哦。
“爸、媽、開門，我是啊文，我回來了”
吱~~~
張老漢把門輕輕打開。
“爸、怎麼是你，我爸媽呢？他們去哪了，不在家嗎？”
“哦，天冷，他們估計是睡了吧，吃過飯沒有，趕快去吃吧，還有飯菜沒吃完呢。”
“嗯，好的，爸，那我就去吃飯了啊。”
話音剛落，啊文就匆忙跑到廚房去吃飯了，張老漢則搖搖頭，轉身回到自己房間。
“哎呦，阿文回來啦！在外面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賺到錢了，買了些什麼東西回來？”老桂笑眯眯的對阿文問道。
“媽，我沒賺到什麼錢，打工不好打，工錢也沒有付完，出去半年了，找活都找了一個月，哪能賺多少錢啊。至於東西，我就買了點嬰兒用品和小孩的衣服，幾斤水果。”
聽到這話后，老桂給了阿文一個鄙視的眼神。轉身就去阿文帶回來的口袋裏一頓亂翻，結果還真只找到了幾斤水果，其他的啥都沒有找到。然後，提着水果罵罵咧咧的回到了房間。
阿文見狀不妙，便喊道：“媽，您這是幹啥呢，岳父都還沒吃呢，您就全弄裏邊去了，況且小英也還沒吃。”
“他們不用吃了，你也不用吃了，誰叫你不買點孝敬我倆的東西，真是不孝啊！”
殊不知，這半年以來，阿文在工地受了多少苦。剛到工地那會身上的錢全被工友勒索完，經常欺負他，可是他都沒有還手或者說報警什麼的。因為他太懦弱了，況且，大字不識幾個。
隨後，阿文就走到了小英房間。他看看躺在床上的小沐母女倆，是多想抱一抱他們，可是他沒有。因為他吵醒自己心愛的媳婦，他怕自己的兒子醒來以後就又哭又鬧，只能悄悄的走回自己房間睡覺。
阿文躺在床上，久久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為何自己要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也想不明白為何爸媽會這樣。每次什麼東西都是往自己房間裏搬，每次都不願意和別人分享。不知何時，阿文睡著了，或許是太累了吧，自然就睡著了。
“爸、媽、岳父，起來吃早點了”原來阿文早早就起床了，把早點都弄好了。
劉老漢對阿文說:“你小子還挺勤快的啊，這麼早就把早點都弄好了，去叫你爸媽起來一起吃吧！”
阿文聽后韓笑了會兒，隨即叫李老頭和老桂起床吃早點。
“阿文啊，來來來，給小英送進去，讓她也吃點，餓到了對她對孩子都不好。”張老漢盛了滿滿一大碗讓阿文去送。
其實張老漢只是想讓他們夫妻多聊會兒，多待會兒，讓阿文多看下自己兒子罷了。不然，他可以完全自己送的。
“媳婦，來吃早點了”
小英見阿文回來了，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邊說：“你啥時候回來的，也不先來看看我。”
“昨晚回來的，我看你和小沐睡的太香就沒打擾你啦，我捨不得”
“你是不是傻”
“小英，謝謝你，辛苦你了，給我生了個大胖小子，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來，吃點早點，我喂你。”
“嗯！”
吃完早點后二人依偎了好久，說了好多話。邊上的小沐用他那小葡萄似的眼睛看了好久，或許是沒見過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吧，可能覺得好奇。
阿文剛走到廚房，李老頭就對阿文說：“阿文啊，待會兒吃完早點你和你岳父去把茶葉地里的玉米桿處理一下，順便把牛也拉着去。”
“那你們呢，你們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哎呀，我在家裏有點事，你媽照顧小英，這不，哪還能和你倆一起去呢。”
“哦，你和我一起去去不行嗎？家裏的活讓岳父來做，他好不容易來兩天就讓他在家裏待着唄！”
“你這孩子，咋說話呢，你岳父對咱家又不熟，他能幹什麼，真是的，快去叫你岳父一起出發了，早點你也不用吃了。”李老頭嚴厲呵責道，嘴裏還嘟喃着：“真是氣死老子了！”
這一切，張老漢都在屋裏聽得清清楚楚，也沒有要讓阿文來喊自己，是張老漢自己走出來的。
“走啊，帶上工具，還想站在這裏被罵啊。”張老漢氣憤的說道。
此時的阿文心中很忐忑，他覺得很對不起張老漢，那麼遠跑來照顧妻兒，還要被自己父母趕出來幹活。可是他自己又不敢和自己爸媽吵鬧，內心自暴自棄，感覺自己就是個廢物。
“阿文啊，平時你爸媽也是這樣子的嗎？張老漢很是疑惑。
“嗯，是的，他們平時活也是讓我和小英做的，而且他們買的東西我們基本吃不到，我們買回去東西，我們也很少能吃到，都被我爸媽藏到房間裏了。”
“哦！那你們為什麼不分家呢？”
“分家的話我怕照顧不好他們，畢竟也上年紀了，阿忠又常年在外漂泊，所以才沒分家的。”
說的也是，在農村裡，總得有個人照顧爸媽，這是農村歷來的習俗。如果分家了，村裡人還會說閑話，說是不孝子等等，反正說的話不是那麼好聽。
“老婆子，趕緊把裏脊肉拿出來，他們應該走遠了。”
原來，李老頭子說自己要在家裏做事，原來是這事啊，這算哪門子事嘛！
“來了來了，先燒點熱水，然後用火燎一下，再用熱水洗洗，不然有味了。”
把阿文和張老漢支出去后，李老頭和老桂就可以毫無忌憚的將之前王叔送的裏脊肉“消滅”了。這裏老頭的招可真是妙啊，聰明聰明。
阿文和張老漢在茶地里干農活，李老頭和老桂卻在家裏吃香的。人心可畏啊！都不知道這老兩口是咋想的，真叫人耐人尋味。
“走吧阿文，差不多了，到點了，該回家吃飯了，也不知道你爸媽有沒有做飯給咱吃，搞不好還得回家做飯。”
果不其然，二人回到家中時，門窗緊閉，廚房連火星子都見不到。張老漢火氣瞬間就上來了，破口大罵。
“說好的照顧小英和孩子呢，狗日的人都沒見到，還照顧，照顧個屁。”
很不巧，李老頭剛好從隔壁鄰居家回來，張老漢所言全被李老頭聽見了。
“我說張老漢，你嚷嚷啥呢嚷嚷，我不就是去隔壁坐了會么，再說了，這是我家，你管得着嗎你，我勸你少管閑事。來家裏這麼久了，你也不能白吃白喝是不，讓你做點農活怎麼了？”
“老子有抱怨你讓我做農活了嗎？我來也有一段時間了，你幹了些什麼，你做了些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小英母女倆你照顧了多少，你為她們做了點什麼，你心裏沒點數么你？李老頭，我勸你善良！”
阿文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一個是父親，一個是岳父，怎樣都會傷到一方，乾脆就讓他們吵個夠好了。
不知吵了多久，阿文早已在生火做飯了。
“阿文，你少弄點，我不吃了，我要回去了，小英母女倆你好生照顧，我張老漢算是倒了八輩子霉了，遇到個這麼可惡至極的親家，家門不幸哪。”
說完，張老漢便徑直走向門口，儘管阿文百般勸說，拉都拉不住，他還是走了，午飯都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