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幻境
抓着女孩的手，常威小心翼翼的行膩在灰霧中。
朝學校內行進了一些，這才看清了校園內行走的身影，那分明不是什麼學生，而是一個個深灰色的人型軀體，即便走進了，還是如同在遠處灰霧中看到的一樣，依舊只是一個人的輪廓。
“只是這人影的輪廓似乎比高中生要高一些，更像是大學生的身高。”常威有些疑惑，拉着女孩的手，和那些怪異的人影保持着一定距離，繼續向學校內部走去。
走在學校灰色的路面上，看着路邊黑色實質的花壇，深灰色的櫻花樹輪廓，遠處灰霧中若隱若現的噴泉虛影……周圍的一切逐漸熟悉起來。
“這似乎是自己的大學？”常威有些迷茫。
灰色的世界開始有些了聲音，嬉笑從旁邊陸續走過的人影口中傳來，有一些熟悉，看着那依舊看不起的面孔，常威似乎在上面看到了昔日大學同學的樣貌。
周圍的一切越來越像記憶中大學的樣子，一抹無法言語的悲傷慢慢浮上常威的心頭。
這是他和初戀女友，也是唯一一個女朋友相識、相戀、最終被拋棄的地方。
空氣中的灰霧逐漸濃郁起來，彷彿和常威往日的心產生了共鳴，校園內一切的事物都被濃郁的灰霧慢慢阻隔。
他曾想逃避這裏的一切。
周圍的一切在都看不見，灰霧濃郁的宛如一層牆體。
“怎麼了？阿威。”
身後傳來輕笑，說話的是一個女聲。
聲音是那麼的好聽，宛如春日晨光下迎面拂來的微風，甜甜的熟悉感逐漸清晰，即便是這麼多年自己依舊沒有忘卻。
是她，薇薇，自己大學時的初戀女友。
聲音雖然記得，但記憶中薇薇的模樣已經模糊，只能隱隱約約記得一個大概的模樣，總之很漂亮就是了。
雖然她已是自己痛苦的回憶，但再度聽到聲音，常威還是忍不住懷着一絲期待扭頭望去。
除了拉着的纖細玉手什麼也看不清，和自己說話的身影隱匿在濃郁的灰霧中。
一股冰涼傳來，她的手還是那樣，總是冰涼涼的，似乎身體不好，總是生病需要自己照顧……
往日的點滴浮現在腦海，常威感覺眼睛都有些濕潤了。
伸手撫了撫眼前的霧氣，濃郁到宛如實體般被自己播散開，他想看到薇薇的樣子，因為記憶中的輪廓實在是太模糊了，好想在看清一次。
但是剛剛撥開一點的灰霧很快就會被旁邊的霧氣所填充，視線依舊阻隔着，什麼也看不起。
“你怎麼了？怎麼感覺傻傻的……”
灰霧另一端的薇薇好像再度笑了，像往常一樣笑自己是一個傻子。
這一笑常威徹底淪陷，腦袋逐漸混亂起來，已分不清現實和虛幻，懷着甜美的期盼慢慢沉入往日的記憶中。
周圍變的清晰了些，和記憶中的學校一模一樣。
尷尬的撓了撓頭，常威似是回到了從前，那個略顯青澀的大學生。
兩人就這樣手拉着手，漫步在昔日的校園中，周圍雖然變得看見，但薇薇的樣貌依舊模糊，被灰霧籠罩，只是常威卻像是可以看的件一樣，和記憶中的一樣，但似乎又有些模糊的陌生。
坐在校園廣場的噴水池台階上，兩人緊挨着看着校園內行走的同學，像往常一樣。
聊了很久，只是常威卻感覺似乎這些話以前好像都說過，很熟悉。
最後常威紅着臉說出了今天約薇薇出來的目的。
“薇薇，我們大學畢業后就留在九江好不好？
我聽說城區十字街那邊有一座公寓，很便宜，到時候咱們攢錢買一間，就住在九江”
沉默，薇薇半響才回答，“阿威，帶我走吧，離開這裏，我不想留在這了。”
“走？去哪？”
常威看向薇薇的臉，這一刻薇薇似乎變的陌生起來。
視線逐漸模糊，灰色的霧氣再度湧來，身邊薇薇模糊的身影慢慢隱入灰霧。
腦海中似乎又什麼畫面逐漸清晰，慢慢放大。
那是薇薇的背影。
那天她穿着一身綠色的裙子跑向一輛敞篷跑車，上面做着的青年是那麼的帥氣，自信。
躍上跑車，兩人歡笑着揚長而去。
不！！！
再度回想起那個痛苦的瞬間，一股憤怒席上心頭，腦海中記憶的畫面炸成碎片。
“離開？你是又想離開我嗎？你這個敗家女！！！”幾乎是嘶吼着，常威站起來身，作勢就要一把甩開薇薇的手。
“別，別丟。”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猛然在常威腦海響起。
是老王頭的聲音。
只是聽他的聲音，他似乎並不怎麼好，很虛弱。
“看，看看周圍，拉着果果跑……咳咳……”
老王頭的聲音越來越弱，逐漸消失在常威腦海。
就在那麼一瞬間，周圍似乎變得清晰了一些，周圍鏡像扭曲，而自己拉着的還是那個自稱是夏芯朋友的漂亮高中女孩。
她似乎也陷入了幻境，臉上灰氣環繞，眼神空洞，嘴巴微張着，一副很痛苦的樣子，眼淚慢慢的從眼角湧出
視線再度模糊，灰霧慢慢湧來，變得愈加濃郁。
一種窺視感襲來，常威可以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注視着他，在這學校的最深處。
周遭的灰氣愈加濃郁，甚至變得更甚，彷彿要將二人永久的困在這裏。
“幻境失敗，要來強的嗎？”常威扭頭看向來時的方向，一個隱約的光點正在快速被灰霧掩蓋。
那是學校的大門。
抓緊女孩的手，常威拔腿就向光點跑去。
路面扭曲起來，灰霧中有人影滑動，藉著霧氣被撥動開的瞬間，常威發現那些原本行走在校園內的人影紛紛朝他衝來，原本深灰色的肢體開始變得深邃、黝黑，張牙舞爪的扭曲着宛如一個個怪物。
一路亡命狂奔，黑色的手臂不斷抓來，好幾次二人險些被拉住，最終在光點即將消失時，常威扛着依舊陷入幻境的女孩衝出了學校。
視線猛的光亮起來，周圍清晰一片，還是原先那個學校門口，只是除了幾家開門的小賣部和偶爾過路的行人，人少了很多，那些學生和混混們都不見了。
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女孩也慢慢恢復了正常，臉色的灰氣慢慢散去，只是小臉淚噗噗的樣子看的有些可憐。
“你還好吧？”常威本想鬆開女孩的手，可誰知道女孩卻猛的朝他撲來，鑽進了他的懷裏，緊緊的懷抱着。
“謝謝你……”女孩的聲音很低，卻也很好聽。
雖然她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卻明白是常威救了她。
“我好怕……夏芯父母的事情也發生在了我父母的身上……”女孩就這樣緊緊的抱着常威，將剛才學校內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幻覺說了出來，同時也提到了嫁衣女孩夏芯的事。
女孩名叫唐果。
其父親和夏芯父親是好朋友，唐果和夏芯也是好朋友，知道夏芯家裏的事。
夏芯父親以前很窮，和夏芯母親結婚後就去外地打工了，奮鬥了幾年，夏芯的父親不知道幹什麼發了一筆橫財，就回到了九江。
因為以前窮，和夏芯母親結婚時沒有舉辦婚禮，發達后，唐芯父親打算補辦一個有場面的婚禮，可誰知夏芯母親在選婚紗時突然昏倒了，送進醫院后，醫生檢查說是癌症，夏芯母親最後就一直住在醫院裏，病情很糟糕，直到死也沒有舉辦成那場補辦的婚禮。
夏芯母親去世后，夏芯父親醉酒好多年，後來陳果聽父親說夏芯父親在一位大師的牽線下，娶了一名夜總會當前台的女人，比夏芯父親小十幾歲，也就是夏芯現在的后媽。
而夏芯一直保留着母親選好了卻沒能穿上的嫁衣，似乎和她的母親有一個約定，等她長大結婚後，一定穿上這件婚紗嫁給像她父親愛她媽媽一樣的男人，完成媽媽的未能完成的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