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 雲宮降臨 第二十五章 敗局
還沒到嗎？
即使是身為半吊子策修的盧浩，也不免有些着急了。
在第二次被界轉術式置換出來之後，雖然躲開了那無形無色的三尺，但他卻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和壓迫感。
術士戰局，可不會只有這一點點變化。
僅僅是短短的頭個照面的交鋒，他的陷陣就已經損失了一小半的戰力。
對面擁有個體實力遠超於他們的寒劍君徐薇，還有一個讓他倍感壓力的新人統籌核心。
為了了解這個素未蒙面的新人統籌核心，大概有什麼樣的水平，他可是付出了足夠肉疼的代價，甚至自己差點就和全體陷陣一起交代了。
以盧浩的策算水平，他實在無法預測徐薇手中的那柄寒劍，還能揮出多少道像那樣無形無色的三尺。
金衛里和韓圖他們，還需要多久，才能曲躍接近到足夠的距離？
只要曲躍接近到一定的距離，他的陷陣殘部，就能被溪關時空中陣的神一術式連接上。
有神一術式的連接，就意味着他們有了來自韓圖的動態戰局演算支持。
只要達到城敵的界轉術式範圍內，金衛里他們就能通過置換空間，瞬間到達戰場。
但出於後續戰局的需要，他們不能貿然浪費界轉術式置換空間的能量，否則即使到達戰場，也會被寒劍君徐薇擊潰。
所以金衛里他們是界轉和曲躍交替進行向這邊趕的。
溪關雲海里，在這種接近的方式和速度下，他們只要能及時反應過來，完成集結，能很快到達的。
盧浩相信至少他們已經完成集結，在往這邊趕了。
他的陷陣，已經完成了拖延對方的任務。
雖然只是很短的時間，但暗境內最慢的曲躍速度都是超過光速的。如果沒有這很短的拖延，徐薇的寒劍隊可能已經殺到了他們的大本營。
在完成了拖延任務的情況下，盧浩有可以通過界轉逃走，先去和大部隊匯合的選擇。
雖然逃跑不符合陷陣的風格和定義，但明知是送死的一味衝鋒，是愚蠢至極的迂腐之舉。
可寒劍隊的時空師明顯比他手下的城敵術士高明，如果他們通過界轉置換空間逃走，對方也會界轉追上。
而且，盧浩馬上發現，暗境中無數的流動光芒，像是被凝固了一樣，全部停住不動了。
空間封鎖。
這是不想讓他們有通過城敵的界轉術式跑路的機會。
寒劍隊，是想吃掉他們。
所以切斷了他們的後路。
遠處，還能依稀看見一片美麗的冰霜花海，一道和淡藍色冰瀑交纏在一起的青色火焰。以及那兩道無形無色的三尺途徑留下的痕迹。
即使是在這個距離下，也能感受到那邊傳來的徹骨嚴寒。
那片區域內的光線，都像是被凍結了一半。
兩道無形無色的三尺，像在被凍結的光芒冰洋中劈開了兩道巨大的浪潮一樣，向暗境的遠處一路高歌猛進。
三尺這種擁有微型自我本源的劍術式，一經斬出，沒有更強的能量衝擊抵消或者相應級別的聚術式進行轉化的話。就只會越來越強，而不會隨着時間消失。
就連斬出三尺的寒劍君徐薇也無法消除三尺的冰霜能量衝擊。
她也沒有能轉化掉三尺那種級別的聚術式水平。
或許未來就會有倒霉的無辜術士，在暗境曲躍的過程中遭遇這兩道無形無色的三尺，然後灰飛煙滅。
像這樣的能量衝擊，只是暗境曲躍過程中可能會遭遇的天災人禍之一。
盧浩的眼神突然地收縮。
寒劍君徐薇的身影，在停滯的滿天光芒中，再次出現在了眼前。
她手中那柄樸實無華的寒劍，當頭斬下。
無論什麼時候，徐薇，永遠都是寒劍隊第一個衝鋒陷陣的人。
而她身後的寒劍隊，往更後方的位置遠離退出。
擺出了一副要避開下一道三尺的架勢。
這新人統籌核心，是想讓徐薇單挑他的陷陣團隊？
盧浩心底升起一絲怒氣。
寒劍君徐薇，是比他們強，但和整個陷陣團隊比起來，未免太自大了吧？
她身上有傷是一定的，但能不能再斬出無形無色級別的三尺，盧浩有些懷疑。
生氣歸生氣，面對可能這一斬之下又是一道無形無色三尺揮出的寒劍，盧浩還是只能向側邊閃去，同時發出向陷陣提醒道：
“躲！”
即使沒有他的指示，陷陣團隊也做出了及時的規避反應。
陣型明顯向兩側散開。
空間被封鎖的狀態下，他們無法降層回歸溪關雲海，也無法通過界轉置換空間。
同時陣中的術士齊齊出手。
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是又一記三尺，但至少要做出應對！
聚術式？
徐薇感覺自己身體周圍的暗境能量，有聚術式，同時還有界術式的波動。
雖然身為劍君的她，除了冰霜和劍之外不擅長別的術式。但能擁有本源的術士，自然也會對基礎的術式和不擅長的術式類型，效果都有所了解。
這個時候的徐薇，又莫名地想起了曾經和黃緋一起喝酒時他說過的奇奇怪怪的話。
......
......
那時他們在雲海里山峰上的樓宇里。
雲海區域沒有太強的定向重力，狀態類似於初境星空宇宙的真空。
那些漂浮在雲海里的山峰和金屬建築，當然有聚術式提供的定向重力，不然根本無法存在。
“師妹，雖然你是練劍的，但你的聚術式水平，是真的差勁。”黃緋裝着醉說，“我雖然沒有啥天賦，可現在聚術式也耍的有模有樣的。”
徐薇笑了笑：“我想專註於家傳的寒劍。”
“你都已經是寒劍君了，還專註啥呀？”黃緋說，“就算不練，你至少得了解。”
“就像去考個駕照，開個車，需要知道怎麼造車么？”
當時的她不明白駕照和車是什麼，黃緋給她形容了一通，她還是不明白。
然後黃緋直接用聚術式轉化了一輛汽車出來，扔在邊上，咚隆好幾聲響，把徐薇嚇了一跳。
徐薇看過之後有些嫌棄：“就這？”
“這是法拉利好不好？”黃緋一副更加嫌棄她不識貨的樣子，“算了，對牛彈琴。”
他隨意地揮了揮手，那輛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就再次消失了。
雲境九方界，倒是有琴這種東西。
琴和刀劍弓等工具一樣，都是【世】時期留下的傳統回夢傳承。
但是徐薇從來不知道牛是什麼東西。
霜界除了黃緋搗鼓出來的那些小動物，並沒有正常地球生態圈裏的動物。除了人類之外的生物多數也有高等智慧，像華夏傳說中的五爪神龍那種。也有山峰上的古木成精的。
對牛彈琴是什麼意思？牛是誰，為什麼要對他彈琴？
黃緋沒搭理她，反正他說了徐薇也不懂。
他能用聚術式轉化出法拉利來，可不能轉化出來一頭活生生的牛。
牛也是有初級靈魂意識的，可以成精進化出神魂的，也可以去魂境轉世的好伐。
一邊揮手把法拉利整沒了，黃緋一邊自言自語道：“我這可是越境打廣告啊，有機會是不是應該讓我那倒霉兒子去叫他們打錢的？”
“錢又是什麼東西？”
徐薇性子直，不懂就問。
霜界劍脈，也沒有錢這種東西。
黃緋扶額，看着自己這位化身好奇寶寶的劍君師妹，無奈地道：“我換個比喻。”
“你得了解聚術式。就像你沒吃過豬肉，總得見過豬跑吧？”
“豬，又是什麼？”
黃緋徹底被徐薇打敗了，放棄了。
“有機會帶你去地球看看，你就都懂拉。”
......
......
那之後，徐薇有專門向宋詩情以及文霞惡補過一通各種術式知識。
聚術式這種最基礎的東西，同樣像界術式能進階成界轉那樣，有着很多不同的進階變化。
雖然是最基礎的術式，在晉級到最高階之後，同樣有着不輸任何其他高階術式的能力和效果。
理論上來說，本質是將能量轉化成物質的聚術式，能轉化任何性質的能量。
由術士神魂凝聚出來的能量身軀同樣也能被轉化。
但是能量身軀所處的狀態越高，需要的聚術式等級也越高。
像本源體煉那樣，和神魂已經完全合一，並且內部有運轉本源的永生身軀，幾乎無法被任何聚術式所轉化。
由本源術士神魂所凝聚的能量身軀，也幾乎完全無法被高等級的聚術式所轉化。
至少在徐薇的認知里沒有。
但她也不確定有沒有超出她認知範圍的聚術式存在。
畢竟光劍脈所確認存在並熟知的，就有雷刃，琴音，蘇恩三位遠超本源級別的真正大佬。
眼下對面陷陣團隊術士們發出的聚術式，絕對不是為了轉化她的身軀。
也不是為了轉化可能會出現的三尺。
三尺擁有微型本源，只有本源術士出手才有可能被聚術式轉化掉。
眼前這種程度的聚術式，是為了儘可能地轉化分解她的劍招能量嗎？
同為術士基礎的界術式，除了用於置換空間的進階界轉，還有着其他的進階種類。
比如【界斬】
界斬是比界轉更高深的界術式進階。
界轉的主要效果和應用是一定範圍內的任意空間置換。
界斬是傷敵的空間術式，主要是通過細緻的空間轉移，對對方群體或單體目標實現空間切割打擊。
以敵方單體目標為例，入門的界斬，是轉移分離對方的身體部位，來實現切割打擊效果。
高深的界斬，是直接在對方體內造成破壞和空間分離，以此實現打擊效果。
身邊的界術式能量波動，並不是能切割空間的界斬。
只是為了試圖隔離徐薇的劍招能量。
有界術式的無形能量形成牆一樣的阻礙出現在她面前。
就算是界斬，徐薇也不怕。
蚍蜉撼樹！
徐薇心裏冷笑。
這個比喻她倒是從黃緋那裏聽懂然後學過來了。
因為雲海的山峰里也有樹嘛，相對比較好理解。
這一次，她沒有出寒潮，也沒有出三尺。
她出的是純粹的劍招，不帶有任何的能量屬性。
寒劍斬在界術式形成的無形屏障之上。
看似輕輕的一斬，卻無視界術式的屏障，穿過無形屏障直直地斬了下來。
雖然界術式也有能隔離物質的效果，但對她和寒劍無效。
聚術式的能量，對她來說同樣不痛不癢，沒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在徐薇持劍斬來的這一瞬間，通過神一術式的連接，盧浩馬上和自己陷陣團隊的術士取得了有效的溝通。
“能擊破對方時空師的空間封鎖嗎？”
“可以，但需要一點時間。”
“需要多久？”
“二十個極轉。”
二十個極轉？
盧浩想罵娘。
二十個極轉，自己和陷陣可能都死了不下十次了。
沒有退路，那就只能死戰了。
而且他看出了徐薇現在使的是不帶能量屬性的純粹劍招。
徐薇的劍招，還屬於普通的劍招，不像萬物劍君華淵那種逆天的御劍術。
為什麼她要放棄能量屬性上的巨大優勢？
難道想和他這幾十個本源體煉硬拼身體強度？
劍君比普通的本源術士強就強在帶有能量屬性的劍術式上面。
但不管是劍君還是本源術士，和本源體煉比身體強度的話就是完完全全的自不量力。
盧浩實在算不出徐薇和寒劍隊集體後退舉動背後的含義，所以他無比地想念韓圖。
韓圖在的話，他就根本用不着承擔如此繁瑣的策算了，按照韓圖的指揮衝鋒就行。
但這一劍，應該可以先接，甚至可能有反擊的機會！
他向團隊發出了指示。
“擴術式能量衝擊準備。”
然後他看見了寒劍之後，那持劍之人嘴角淡淡的笑意。
盧浩心裏卻是起了一股寒意。
然後他聽見了徐薇的神識聲音傳來：
“你大意了。”
接着面前亮起了滿天的劍光虛影。
快，太快了。
這滿天的劍光虛影，全是寒劍超光速揮動留下和形成的，在出現的同時，就已經籠罩住了盧浩的陷陣團隊全員。
幾十名本源體煉攜帶着身後的獸類虛影率先衝出，迎向這片劍光虛影。
一連排各色的本命神火率先噴出，隨後後方的術式能量也接踵而來。
不對。
寒劍劃出的光影劍氣掠過盧浩的臉龐，在上面留下了淺淺的傷痕。
能頂住。但盧浩心裏卻升起了一股本能的，極度危險的直覺。
徐薇這片劍光虛影，雖然看上去聲勢浩大，但論殺傷力，甚至還不如她的寒潮。
所以一定還有後續變化。
為什麼徐薇會說他大意了？
在策算要考慮的各個方面，他遺漏了什麼？
然後盧浩想起了那在暗境停滯光芒中向後退去的寒劍隊。
寒劍隊！
因為寒劍隊後退，徐薇獨自斬來，他忘記了寒劍隊！
他怎麼能忘記掉寒劍隊？！
但偏偏寒劍隊的後退，產生了一種不止是他，甚至是陷陣全員都有的錯覺。
寒劍隊在試圖規避徐薇接下來的三尺劍招，斬出的冰霜能量衝擊。
“退！”
在盧浩反應過來，並向團隊作出指示的時候，已經有數道身影從面前的劍光虛影中衝出。
這些都是盧浩曾經在上次和荒境獸類的戰爭中，並肩作戰過的熟面孔。
他們是寒劍隊的陷陣，城敵術士。
界斬！
數道界斬能量波動，在溪關陷陣的人群中散開。
陷陣的術士們還在努力抵抗着徐薇的劍光虛影，陣中一下就少了接近一半的黑色人群。
隨後才遲遲地亮起各色的術式光芒。
聚術式，擴術式，界術式，曲躍術式......
盧浩不是統籌核心，也沒有給出明確的應對方式，所以在界斬的空間切割下，這些術士們的陣型一下就陷入了混亂。
敗局已定。
而盧浩率領的數十名本源體煉們，再次看見寒劍君徐薇帶着冷漠笑容的臉出現在面前。
她手中的寒劍，劍身上閃爍着冰霜屬性能量的淡藍色光芒。
伴隨着她那重新恢復了平靜的神識聲音響起。
“蓮淵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