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 雲宮降臨 第十六章 緣由
“能曲躍嗎？”文霞問道。
“半能量化的身軀，有些勉強。”黃緋答道，“神一能重新連接我的話，應該就沒問題了。”
“我試試......可以重新連接上你。我把曲躍的坐標給你，你先準備準備，好了就過來吧。”文霞看上去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眼前的全息影像消失。
“你讓小緋先好好休息一會兒吧。”宋詩情笑着看她，“小方，給我拿兩瓶好酒。”
小方是樓宇的人工智能管家。
文霞苦笑。
“脈座，可是你要求我要儘快斷開雲絡的。”
“那不是已經在着手進行了么？”宋詩情笑着，摸了摸身邊小兔子的腦袋。
“這些天，沒有了術式和那些繁瑣的運算之後，我反而想通了很多事情呢。”
“或許這是我們唯一能活下去的辦法。”
看着宋詩情臉上的笑容，文霞一時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
不久后，黃緋的身影獨自在頂樓花園的邊緣出現。
小小的臉上，神色有些蒼白。
從他那到這，曲躍的距離對於他現在的半能量化身軀來說有些遠，即使有神一術式的加持，也倍感吃力。
“情況怎麼樣了？”黃緋問道，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我現在記憶還有些混亂，沒有完全恢復。”
文霞看着他，突然張開手：“過來，讓我抱抱。”
黃緋乖乖走了過去，文霞卻沒頭沒腦地給了他一巴掌，倒是不重。
黃緋：......
？？
文麻麻這是幾個意思？
接着才被文霞抱進懷裏。
“知道等你等的多辛苦嗎？”
黃緋：......
“目前來說，還算順利。”文霞抱着他，心情似乎平復了許多，“不過接下來的打算，還需要和你商量，聽聽你的意見。”
文霞和他自己，是劍脈術士團隊，最重要的，一正一輔的，統籌核心。
至少現在是。
以前是宋先生和文霞。
他是策修。
沒有達到本源級別，卻擁有本源級別策算能力的策修。
......
......
黃緋的策算，是展塵教給他的。
展塵是真正意義上全面全能，能無師自通的劃時代天才術士。
早在初境回夢受雲境唯界黑白殿崛起的策修影響，開始重視數學領域之前，他就已經具備了初步的策算能力。
所以他能在很早的時期就察覺出黃緋身上這唯一出眾的天賦。
仇問和黃緋一樣，在策算上有着極為出眾的天賦。
在策算領域上，黃緋和仇問所擁有的天賦，即使在龐大的初境回夢文明也是處於最頂尖層次的，和展塵的那種絕世天賦同級別。
回夢的大部分星域範圍內，他們都屬於最高層次的策算天才。
這也是黃緋唯一擅長出色的領域。
早在黃緋還在恆星上正常進修的時候，展塵差不多在黃緋認識仇問一百年後就完成了自我本源。
擁有本源的展塵，比大多數普通的本源術士更強，所以被回夢核心委派去了雲境的唯界黑白殿，廣界雲宮和霜界劍脈，學到了最先進的策算系統。
展塵也是在那裏和當時的劍脈領導者蘇恩大佬結交，之後也將動態戰局演算一同帶回了初境回夢。
那個時期的霜界劍脈，還沒有和荒境獸類發生第一次戰爭，處於蘇恩領導的強盛時期。
也是那個時期之後，因為展塵和霜界劍脈的蘇恩大佬交好，初境回夢和霜界劍脈處於高層次的術士之間有着頻繁密切的友好交流。
雙方強大的界士們經常會越過初境和雲境的距環，彼此來往，甚至有喜歡劍脈文明的回夢術士在劍脈度過餘生的，異境戀結成伴侶都不在少數。
可以說互相深刻地影響了對方的文化。
這也是作為初境回夢後裔的地球文明，和霜界劍脈有很多相似之處的原因。
這種從別境跨越距環而來，卻在對方的領域裏度過餘生的，被稱為越士。
直到黃緋和仇問在恆星上和展塵學習策算結束之後，初境回夢都還和霜界劍脈保持着很緊密的友好關係。
那個時代的初境回夢，越士很常見。來自雲境的越士很多，不只是霜界劍脈，雲境九方界其他勢力的越士也有，初境回夢同樣也有很多越士前往雲境。
當時除了來自雲境的越士對初境回夢的文化產生了深遠影響以外，同是星空體系宇宙世界的成境人類文明，也和初境回夢相互之間有着越士的往來。
只是程度不如雲境越士，對初境回夢文化的影響也很有限。
初境和雲境之間能互相產生巨大且深遠的影響，因為大體上他們的文明都還屬於【世】時期的傳統回夢傳承。
而成境的人類文明，是和傳統回夢文明截然不同的，以科技為主導的文明。
那時候的成境人類文明，還遠遠沒有達到科技的極致，也沒有達到遍佈他們所在的成境宇宙星空的地步。
成境人類文明，和初境回夢在很多問題上，理念不同。所以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但很有限。
在霜界劍脈爆發出和荒境獸類體煉的戰爭的時候，黃緋大概已經活了幾千萬歲了。
在恆星上和展塵學習策算結束之後，黃緋和仇問都前往了所在星域的中心黑洞，在黑洞邊上有着漂浮在星空中的半能量化金白色宮殿，用於教學和生活。
那裏是星域的中心術士培訓機構，黃緋和仇問都在那裏擔任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策算領域教員術士。
他們也和雲境唯界黑白殿一樣，稱呼自己這種專攻策算的術士為策修。黃緋，仇問，和展塵，都為初境回夢發展動態戰局演算系統和與之配套的時空中陣體系立下了汗馬功勞。
展塵那時候雖然是初境回夢的新晉本源術士，但他天資蓋世，擁有本源之後立馬就是超越普通本源術士的層次。
而且那時候的初境回夢，本源級別的術士數量還沒有達到後來那麼多，屬於極度稀缺的重要資源。即使是在龐大的回夢文明，展塵所處的層次，也在金字塔的最頂端，超過大多數的本源術士。
展塵在初境回夢裏擁有的權力地位也是非常高的，甚至在他成為本源之後，九位回夢核心一直在勸說他成為第十位核心。
回夢核心的九位大佬，都是從【世】時期就存在，經歷了九境之戰的混亂時期后存活下來的，擁有遠超普通本源術士的實力。
他們，視展塵為同等級的存在，並且願意讓他一起領導初境回夢文明，將未來託付給他。
只是生性自由散漫，喜歡無拘無束的展塵，自然不願意管轄龐大的初境回夢，處理那些大大小小的事務，所以他一直獨來獨往。
因為確認展塵不是那種會危害到初境回夢自身的強大術士，所以回夢核心在他拒絕成為第十位核心的選擇上，也並沒有強加任何的干涉。
初境回夢本來就是如此任性和自由的文明。
展塵在初境回夢的最親近之人就是黃緋了。
在沒有教學任務的期間，大多數時候他都會帶着黃緋在廣闊的星系宇宙間享受着生命，偶爾會分開一些時期。
他們不愁吃穿，不愁住宿，不愁星空裏的遙遠距離，不愁偌大的宇宙發現不了新鮮的事物和樂趣。過的是真正神仙一樣的日子。
有見識過各種不同的星系和各種不同的宇宙本土新生文明，只是因為自身曲躍術式水平不夠，黃緋沒有跨越距環去別境當過越士，展塵也沒帶他去過。
那時還是初境回夢相對比較和平的年代，在星系間遊玩的過程中，黃緋認識了雷刃和琴音兩位大佬。
兩位大佬是展塵先認識的，後來專門帶着黃緋去拜訪。
黃緋記得雷刃大佬初見自己時，就給了一句很不錯的評價。
大佬就是大佬，一眼就能看出那時的黃緋，在策算上已經有了相當高的水平。
只有後來的黃緋，根據自己對雷刃大佬很淺的了解，才知道雷刃大佬很少夸人，甚至對不認同的人都不會說哪怕一句話。
認識他們的時候，他們住在不屬於回夢星系的一顆普通而美麗的改造行星上，那顆行星上有宇宙本土新生的人類文明，人數不多，環境很美，風氣也很好。
兩位大佬沒有後裔，純粹只是在那個宇宙本土的新生人類文明裡享受着生活。
因為完全能量化的身軀，只要不去主動接觸宇宙中那些超過自身能力的事物，就能安安穩穩地享受無盡的永生。比如除了策算之外，其他術式能力平平的黃緋，就不會去自己獨自接觸超新星爆發，以他的界術式水平，會毫無懸念地丟掉小命。
所以初境回夢的能量生命，在永生面前都會考慮一個很大的問題。
如何保持自己的人性。
他們不像雲境廣界雲宮那樣，是追求徹底放棄杜絕一切感情的人類術士。大多數初境回夢的人類，都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持住在達成永生之前的基本倫理道德觀念和正常的七情六慾。
在漫長無比的永生時光和廣闊無邊的宇宙星空面前，這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比如黃緋的雙親，在送黃緋前往他初次術士培訓的恆星后就離開了，那之後黃緋和他們見面的次數很少。
幾千萬年的時光里，見過的次數兩隻手都能數過來。
在這種情況下，出生后幼年時期再濃厚的感情也會被時間所慢慢淡化。任何再緊密的關係都一樣，在漫長的時光面前，如果不去用心維持，最後都只會慢慢淡化，直到發展為遺忘。
黃緋和雙親感情淡化的最主要原因不是黃緋，而是他的雙親後來一直分別在不同的黑洞居住點裏閉關。在展塵的幫助下，他們完成了普通的界士大限，所以試圖更進一步，觸及完美的界士大限。
展塵和黃緋都有去看過他們，只是即使有展塵的幫助，他們也沒有像展塵那般駭人聽聞的術式天賦，能輕輕鬆鬆地從普通界士大限到完美界士大限，再輕輕鬆鬆地形成自我本源。
所以黃緋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只能任由和雙親的關係一點點淡化。但他最幸運的一點是，他和展塵的感情從來沒有像這樣因為缺少聯繫而淡化過。
在初境回夢，這樣關係最後變成淡漠的術士家庭不算多數，也不算少數。
有很多回夢術士，在完全能量化之後還會為了品嘗食物的味道而特意將身體降層，反正降層之後隨時還能重新能量化。
除非神魂有大的損傷，被迫身體降層。被迫身體降層的話，術式能力會大打折扣，而且短期內無法再次重新能量化。
能滿足味覺的美食也是很受能量生命歡迎的東西。
只有不能保持住人性的術士才會對於美食沒有追求。
為了保持人性，回夢的術士都會定期聚會，像黃緋和展塵的行星幼年時期那樣。
人類畢竟是有群居性的種族，漫長的時間跨度和遙遠的星空距離，很容易造成孤僻，而孤僻是人性的最大敵人。
長時間沒有社交的話，人會慢慢感受不到任何情緒，最後成為雲宮裏那種徹底無欲無求的術士，無論外界或者是和自己有關的人如何，都不會引起任何的情緒波動。
初境回夢，不是沒有無欲無求的術士，但屬於少數異端。
大多數即使不經常聚會的術士，也會周期性的，或去別的宇宙本土智慧文明生活，或去和自己文明相似的雲境九界生活，成為來自初境的越士。
雷刃和琴音兩位大佬雖然不屬於初境回夢文明，但當時也是為了保持人性而刻意改造了那顆行星，並培養了那顆行星上的人類文明，隱居在他們之中。
除了這兩位大佬，展塵和仇問之外，初境回夢時期的黃緋，同樣結交了很多其他的夥伴，有培訓基地認識的，有定期的術士聚會時認識的，有在宇宙星空中遊玩時認識的。
其他的術士，因為展塵的原因，也願意和他們結交，長期維持友好的關係。
只是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同伴日後和他們一同前往了銀河系，比如仇問。
雖然是相對比較和平的年代，但初境回夢的術士，和暗境文明一直有着一些小的摩擦和局部小規模的衝突。
黃緋和展塵自然也有和暗境智慧文明的能量生命發生過戰鬥。
暗境文明的能量生命，同樣使用和他們相似的術式體系。
但有着展塵的存在，幾千萬年內，黃緋都還是活的好好的。
展塵認識很多本源和超越本源級別的大佬，也知道很多黃緋不知道的事情，但他在黃緋面前主動提起的時候很少，大多數時候外表都是一副沒心沒肺弔兒郎當的樣子。
比如那句讓黃緋印象深刻的：“星空體系世界，或許是一次失敗的嘗試。”
後來他再也沒有聽展塵提起過。
不過展塵倒是有粗略地告訴過黃緋關於暗境智慧文明的一些情況。
暗境的智慧文明，敵視初境內部不斷膨脹的星空宇宙。因為他們感覺到了潛在的巨大威脅，擔心未來早晚有一天，不斷膨脹的宇宙會侵蝕暗境空間。
展塵還策算過，如果回夢開放人口限制，擴張到遍佈宇宙的級別，極大可能會爆發和暗境智慧文明的全面戰爭。
只是沒有等來展塵預測的和暗境文明的全面戰爭，霜界劍脈和荒境的戰爭先爆發了，初境回夢也深受影響。
當時的初境回夢，擁有接近五位數的本源術士。
在黃緋出生的年代，屬於初境回夢文明的早期，一共只有着幾十名本源術士。但幾千萬年後，已經有了接近五位數的本源術士，這和他們完善的術士培養體系有着很大關係。
雖然和龐大的人口基數相比仍然太少。
隨着回夢星域範圍的擴大，他們的人口總量也差不多接近了後世當代地球人類文明的數字。
但這些幾千萬年內新出的本源術士，有很多都是在完美界士大限停留了太久的老傢伙，終於完成了最後一步。
真正像展塵那樣的宇宙時代出生的新生本源術士，還是屬於少數，遠遠比不上【世】時期誕生本源的速度。
但他們也有着通過逆推廣界雲宮而掌握的神一術式。
當時的初境回夢，和雲境九方界的文明勢力相比，並不遜色多少。
他們有着幫助霜界劍脈的實力和足夠友好的關係。
但初境回夢那時並沒有派出術士團隊去幫助霜界劍脈。
因為那時候本來一直處於和平享樂狀態的回夢星系團，爆發了一次全面規模的內戰。
而且在內戰過程中，有暗境的智慧文明和魂境的智慧文明加入，演變成了境級別的多方大規模混戰。
在這種混亂激烈的戰爭中，初境回夢自身難保，處境比霜界劍脈更為難過，自然無瑕派出術士團體，跨越距環去幫助同樣水深火熱之中的霜界劍脈。
內戰的爆發，不是因為有削減人口的緊迫需要。
還是因為本源級別大能們的觀念分歧，陣營分化。
初境回夢的陣營分化，比雲境九方界文明勢力的陣營分化要晚一些，但程度更嚴重。
因為雲境九方界，沒有哪一方勢力的本源大能們，自己內部的觀念意見都不統一。
初境回夢的本源術士構成很複雜，有很多【世】時期的老傢伙，也有宇宙新生代，有主張保持基本倫理道德觀念和七情六慾的，也有像雲宮那樣無欲無求的。
所以在關於九境和【世】遺迹的問題上，回夢的本源術士們在意見上出現了巨大的分歧。
甚至九位核心都因此分裂。
核心中有大能支持整合九境資源，有大能支持維持現狀，有大能認為應該學習隔壁成境，開放人口限制，將勢力擴張到遍佈宇宙星空，這樣才能培養出更多的本源術士，在面對別境時有足夠的話語權。
意見無法統一的情況下，回夢核心最後分裂。
核心的崩潰導致龐大的初境回夢文明亂成了一鍋粥，內戰由此徹底爆發。
認為需要整合九境和需要無限擴張強大自身的術士們，瘋狂攻擊着彼此，從局部的星域戰爭，發展為回夢星系團全面的內戰。
希望維持現狀和平生活的能量生命也無法倖免，被捲入了這場全面的內戰。
在初境回夢戰成一團的時候，暗境和魂境的智慧文明也加入了進來，導致局勢更加混亂。
暗境和魂境加入戰局的行為動機，黃緋大概能算到一些，但沒有和展塵確認過，因為展塵看上去並不想提起這些話題。
內戰全面爆發后，以展塵當時在回夢星系內的實力地位，自然有大能們希望他能加入自己的陣營，組成新的回夢核心。
但展塵並沒有加入戰鬥，只是帶着黃緋去回夢星系團範圍之外的本土文明行星，專程拜訪了雷刃和琴音兩位大佬。
好在在混亂的局勢之中，並不會有術士團隊有精力刻意針對他們這種還保持自由不想選擇陣營的術士。
兩位大佬看見他們曲躍出現，並沒有太過意外。
以他們四人的策算水平，早已看到這場混戰註定的結果，無法被改變。
所以已經各自做出了選擇。
黃緋記得當時展塵是這樣對雷刃和琴音說的。
“你們的建議，我認真算過了，我願意加入。不過有沒有啥特殊的好處？比如組織給分配個伴侶什麼的......”
對面的兩位大佬沒有搭理他，似乎連給個白眼都嫌麻煩，顯然是很熟悉展塵的性格。
“歡迎。”記憶里的琴音大佬，面無表情，神識聲音也稍微顯得有些冷清，“以後，就要叫你展先生了。”
“要是沒好處的話，至少我希望，我能帶着不願意戰鬥的人們離開。”
“你準備帶多少人？”雷刃看着展塵問道。
“能帶多少人，”展塵的回答斬釘截鐵，“就帶上多少人。”
“你準備帶着他們去哪？”琴音的神識聲音還是有些冷清。
“可能的話，”展塵說，“雲境封界。”
那是一個普通人類也能舒適居住的無主之地，當然是最優先的選擇。
“那樣的話。”雷刃大佬似笑非笑，“你需要一個很優秀的術士團隊，才能帶領着足夠多境界不夠的人跨越距環。”
“我會試試的。”展塵信心十足。
“荒境那些在霜界劍脈的瘋子已經露出了疲態。”雷刃事不關己一樣地提醒道。
“就算和它們留在封界的部分起衝突，那也是我們到了封界之後的事了。再說了，他們要打的話，就把他們打到服。”展塵道。
“年輕人，有志氣是好事。”雷刃稱讚了一句，“那麼，展先生。我們未來再見。”
“你們呢？”展塵詢問道。
琴音輕輕一笑。
“我和雷刃，準備不久後去會會暗境的老朋友。”
展塵之後沒有再和他們說什麼，招呼黃緋走了。
眼前亮起無數光芒，極速流動形成曲面。
曲躍過程中，展塵對黃緋道：“小黃緋，你算的結果里，有我們能平安到達雲境封界的嗎？”
“沒有。”黃緋聲音里有些黯然。
他已經算到了，自己的雙親在這場混亂的戰爭中，註定會被捲入中心星系的戰場，無法被改變的神魂隕滅的下場。
雖然在幾千萬年的漫長時光中，和雙親的感情早已淡化，但因為他還好好地保持着基本的倫理道德觀念和七情六慾，所以多少還是會感覺到一些傷痛。
至少，帶上其他和自己有關的親屬吧。
“和我算的一樣。我們只能盡最大努力去試試，實在不行的話就只能選擇遠離回夢星系和暗境文明的地點了。”展塵在無數的流動光芒中思索着，“你有什麼好的策算結果可以選擇嗎？”
“......”黃緋沉默了一會兒后，慢慢地道，“有。”
“只是暗境那些傢伙，和星系內那些術士團體，可能沒那麼容易任由我們離開。”黃緋繼續道，“展塵，我們需要一個戰鬥力足夠強的術士團隊。”
“嗯，戰鬥力足夠強的團隊，”展塵笑起來，“這點我也算到了。除了那些傢伙，我們還可能會遭遇時空境限的一些麻煩。時空境限里有東西和我有些過節，的確需要一定的戰鬥力才能順利呢。”
“我有些人選，你呢？”
“我會儘力的。”黃緋道，突然身形一頓，這是準備結束曲躍狀態，降層回歸對應的初境位置了。
他和展塵，曲躍的目的地不同，自然要中途分開。
“等等。”展塵轉身，朝他凌空一點。
一個類似圓形，邊緣卻全部呈波浪形的術式圖案印入黃緋體內。
“帶着這個。”展塵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這是本源級別的復活手段。只要我的神魂還在，你的神魂就不會徹底死去。”
黃緋當然認得這種術式，也當然知道這種術式展塵不會隨便給別人，所以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回夢星系團現在混亂的局勢里，沒有展塵的陪伴，還沒有到普通界士大限的自己，硬實力不夠，也確實需要這個術式。
......
......
在中途魏仁的小插曲之後，黃緋再次同四位大佬曲躍離開地球。
這一次出現在他們腳下的，是暗褐色的火星。
四位大佬還是沒有同他一起降落在火星的地面，停留在大氣層外等他。
在向火星地面接近的過程里，黃緋特意避開了那些有太空人生活和工作的地點。
金星上的回夢術士們離開之後，他和展塵率領着一部分人類去了地球，還有別的術士和能量生命去了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和海王星。
除了水星和冥王星，回夢星系的智慧生命在太陽系的行星上都曾經生活過。
甚至太陽上也有人生活過，內部或許還殘留着一些沒有被高溫熔化掉的金白色宮殿廢墟，只是因為一些個人和歷史的原因，黃緋不想再去太陽上看看了。
而水星和冥王星因為距離太陽太近或者太遠，都被當時太陽系內的回夢生命所嫌棄。
火星的樣子和金星相比好了太多，火星表面有着微風和類似地球沙丘山巒的地質結構。
一眼看去，視野比金星開闊很多，像處在地球的荒涼沙漠之中，隱約能看見一些火星的山脈形狀。
火星上，依稀還能看見一些當年留下的痕迹。
不過並沒有地球謠傳中的火星金字塔人面像之類的東西。
那些僅僅只是謠傳而已，製造謠言的人，甚至都不是真正登上過火星的太空人，又怎麼會知道火星上有着什麼？
很多人只是因為別人信誓旦旦散播謠言的模樣，就相信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
黃緋知道還有更多的文明遺址被掩埋在火星表面下方的地層深處。
如果未來地球人類能大規模移民火星，或許會發現那些遺址的吧。
離開火星后，黃緋在四位大佬的陪同下去了木星，土星，天王星和海王星。
這四顆太陽系內的行星，和金星，地球，火星不同，它們是氣態行星，沒有着固態的岩石表面。
它們的表面只有不知道停歇的狂亂風暴。
木星表面的風暴，更是能形成巨大且高溫的氣旋，比如當代地球所熟知的“大紅斑”。有時候也會伴隨着巨大的閃電。
純能量化的身軀，在恆星內部都能正常生存，自然不在乎木星表面的風暴。
漂浮在木星大氣層外，木星的個頭看起來比金星地球火星都要大很多很多。
木星有着肉眼幾乎完全不可見的薄弱星環圍繞，但在暗境視野下，能看見大概的輪廓。
形狀和土星環沒有太大區別，只是內部很稀疏，像煙霧一樣。
黃緋沒有專門去“大紅斑”，那裏除了風暴沒有別的東西。而是一路深入，進入了木星表面風暴下的液態海洋層。
在這裏，他找到了一些破損的宮殿建築，只是它們因為沒有能量供應和術式維持，已經不發光了，上面曾經生活過的人也早已故去。
穿過液態海洋層后，他看到木星固態核心的表面，也留有回夢曾經生活過的痕迹。
即使是純能量化的身軀，以黃緋的水平在這種地方也會感覺到有些難受，所以他用了一點點界術式，隔離木星內核的高溫能量。
不完全能量化的話，連進入這種地方都會很困難，普通人類的身軀在木星大氣層外就早已被撕碎。
無論是風暴，高溫，還是極大的氣壓，都是以普通人類身體完全無法承受的恐怖自然條件。
離開木星后，他去了土星。
遠遠地就看見了美麗的土星環。
土星環是後來才形成的事物，在黃緋剛來太陽系以及之後非常長的一段時期里，土星都是沒有這道土星環的。
回夢曾經在這裏生活的時候，也是沒有土星環的。
土星環內是無數碎塊狀的漂浮小型隕石和冰塊，它們大多數間距很小，有的甚至擠壓在一起，顯得很密集。它們一同構成了巨大的土星環，圍繞着土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們和行星的衛星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塊頭小了很多，而且因為數量眾多才組成了土星環這種東西而已。
但是從遠處看的話，土星環寬闊，明亮，美麗，壯觀。
星環的構造和黑洞的吸積盤很像，只是一些引力和能量過於強大的黑洞，會將吸積盤上的物質撕裂並加速至接近光速。
這也是黑洞從遠處看的話無比明亮的原因。
亮的是黑洞外部的吸積盤，只有吸積盤內部的黑洞視界是不透光的。
土星環從遠處看是黃褐色的，四位大佬站在星環內的某塊隕石上等他。
黃緋知道這些細碎的隕石冰塊如果散開的話，大概就像每個恆星系統外圍都會有的碎石碎冰區域那樣。
站在土星環上看到的土星，比木星稍微小一些，但和金星地球火星相比同樣是巨無霸。
土星內部的構造和木星並沒有太大的不同，但留下的回夢遺迹，和木星相比要少一些。
土星有很多衛星，比如被當代地球文明科學家認為存在着大量冰和水，可以改造用於人類移民的土衛二，土衛四，以及擁有很像地球地貌的土衛六。
曾經土星的這些衛星上面，也生活過回夢的能量生命。
只是黃緋沒有一一前往。
如果當代地球文明可以改造好火星和金星，之後向外繼續擴張的話，應該會優先改造這些和地球相似的土星衛星。
離開土星后他去了淡藍色的天王星和藍紫色的海王星。
這四顆氣態行星都有着星環環繞，雖然木星那個煙霧星環存在感極低，但依然是星環的結構。
天王星的星環同樣很薄弱，而且很黯淡，遠遠比不上寬闊明亮的土星環，但比木星的煙霧星環有存在感。
肉眼的話，只要距離足夠，能稍微看見一些。
天王星的表面，部分區域有着巨大的冰山和海洋。
只是它們的組成成分和地球海洋不太一樣就是了。
在這些區域裏，同樣有着零星回夢的能量生命生活過的遺迹。
而藍紫色的海王星，有着幽藍色的淡淡星環，看上去比淡藍色的天王星更美。
只是黃緋也不知道為什麼，四位大佬這次沒有停留在星空中等待他，而是和他一起穿過了幽藍色的海王星星環，進入海王星內部。
海王星的表面和內部構造和天王星差別不大，部分區域有着巨大的冰山以及海洋，殘留着零星的回夢遺迹。
黃緋發現海王星表面的某處，冰山之巔上，好像有着什麼東西。
他向展塵投去了詢問的神色，展塵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隨後他們向那處冰山之巔飛去。
飛近了之後黃緋看見冰山之巔上，站立着一個人模樣的冰雕。
那是一個五官看上去很英俊，神采飛揚的年輕男子，約莫二十多歲。雙手負在身後，眺望着遙遠的星空方向。
他身前的冰面里，還插着半截沒入冰面的斷劍。
兩側開刃，肯定是劍無疑。
透明的冰面下，沒有前半段的劍，的確只是一把斷劍。
這冰雕男子站在這裏不知道已經有多久了，英俊的眉宇間全部被冰霜所覆蓋，看不清眼神。
黃緋不認識這個人，也從來不知道海王星的某處冰山之巔上，矗立着這麼一具冰雕和斷劍。
但看其他四位大佬看向冰雕男子的眼神，似乎是認識的。
這冰雕男子，看上去，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人，或者事物？
“嵐刑......”
那是黃緋記憶中，他唯一一次聽到雷刃大佬的神識聲音里，有掩飾不住的淡淡苦澀意味。
但那之後，他們再沒有神識交流，起身離開了那具冰雕和海王星。
這些太陽系行星內部的遺迹，可能有朝一日會被地球人類文明所發現，也可能永遠不會。
他和四位大佬一同來到了被當代地球文明稱為柯伊伯帶的太陽系外圍區域。
這裏因為距離太陽太遠，顯得很黑暗，漂浮着很多原始的冰塊和類球形物體。
有的會成為被地球所觀測到的彗星。
曾經是第九行星的冥王星也在這裏。
這些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回憶，最重要的回憶全部在地球上。黃緋只是有些懷念，僅此而已。
眼前漆黑的星空一點點冒出了無數各色的光芒。
暗境曲躍，目的地是曾經的回夢星系團。
他們的身影，從太陽系外圍消失。
黃緋回了他出生的那顆行星。
沒有術士維持行星的各種條件和環境，曾經美麗的樣子早已面目全非，在依舊健在的雙恆星系統里的高溫炙烤下，已然變成了比太陽系金星更像煉獄的模樣。
回夢星系團的各處恆星，黑洞裏，沒有一點人煙，只剩下了殘破的宮殿，無聲地訴說著曾經的輝煌。
當年的那場大混戰之後，就只留下了這巨大的星系團廢墟。
混戰的結局，沒有誰是贏家，沒有誰笑到了最後，就連數量超過四位數的本源大能，也在混戰之中先後隕滅。
顯然他們是死在擁有神一術式的本源團隊，或者超越本源級別的大能之下。
這場回夢歷史裏的混戰，最後的結果是參戰多方的同歸於盡，近乎徹底滅亡，只有很少的人和其他種族生命活了下來。
就像被展塵帶領着逃離戰場的自己。
倖存者們，都各自在別的地方開始了新的生活，沒有人願意再回到這個傷心之地。
初境回夢，就這樣消失在了歷史之中。
“這個世界沒有仁慈。”
蘇恩大佬在黃緋身邊，看着回夢的一處處廢墟恆星，一片荒涼的景象。不由得發出神識聲音，自言自語道。
即使是處於他那種級別的大佬，也會有煩心的事情。
蘇恩彷彿在自己漫長的永生記憶之中，想起了什麼傷感的過去，聲音里有明顯的情緒波動。
“所以我們想改變它。”
是的，我們能改變它。
黃緋心想。
關於這一點，他們早已定好了計劃。
隨後黃緋跟着展塵四人來到了回夢中心星系的黑洞外圍。
一個巨大的幽藍色圓環還漂浮在那裏的星空中，一如無數年前的景象，只是它更加巨大了而已。
在記憶里，回夢叫它源環，當代的地球文明叫它吸積盤。當初它的外圍漂浮着無數的金白色宮殿，現在卻早已湮滅在了歷史中的那場大戰中，化為宇宙的塵埃。
“等會你什麼都不要想，一切有我。”
在正經事情面前的展塵，永遠會把他的玩世不恭全部收起來，永遠是那麼的可靠，一臉細心地叮囑黃緋道。
他們要藉助這個巨大黑洞散發的暗能量，開啟虛無的時空境限。
而神魂不夠強大的黃緋，在通過被封鎖的時空境限的過程里，必須捨棄掉能量化的身軀，只能是純粹的神魂狀態。
在有展塵他們保護的情況下，危險會被降到最低，只是會失去意識。
黃緋知道他要前往霜界劍脈，在那裏開始全新的生活。在到達之後，再重新凝聚能量身軀。
這也是他們五人原本就共同選擇出來的策算結果。
他離開初境時的霜界劍脈，已經進入了宋詩情掌權的時代，但距離封界和荒境距環發生的，蘇恩現身過的那場戰鬥，還早了很長的一段時期。
和他順路的，還有那叫陳征的弱小靈魂。
只是他的過程會比自己更複雜。
按照原定計劃，陳征去往的是未來的雲境九界。因為他的靈魂太弱小，雷刃和琴音會負責用術式完成引渡過程，並幫他重塑全新的，用於寄宿靈魂的肉身。
除此之外，雷刃和琴音兩位大佬還要在雲境辦一些別的事情。
展塵和蘇恩去往的終點，是過去某個時期的九境。
黃緋看着自己的神魂從身軀中離開，被展塵的術式圖案包裹起來。
他看見四位大佬先後向幽藍色的巨大圓環靠近。
依次是雷刃和琴音在前，展塵蘇恩在後。
星空中，能感應到暗境裏還有另外兩位本源級別的大能在靠近，可能不久后就將曲躍到達。
之後黃緋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