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壯烈
“這是宋大明的女兒宋琳吧，他們一家三口只是市場賣菜的，為人都老實本分，這是得罪誰了？”
“你不知道，宋大明和周芳兩口子不願意搬走，徐威那個惡棍就變着方兒折磨他們家。”
陳風從旁人的閑碎話語已經知曉事情經過。
“你們這些流氓，畜生，我爸媽不肯搬走，你們就動手打人，小心我報景把你們全都抓起來。”
宋琳在這幫流氓面前絲毫沒有懼怕之色，挺身而出，嬌弱的身板擋在滿身是傷的老爸宋大明面前。
“是啊，怎麼能這樣呢？人家不肯搬也不能逼人走啊，你們這麼做太過分了。”
人群中見到一家三口被欺負，也是生起討伐之音，大概是早就看不慣他們的所作所為了。
這就是威武不能屈啊！
陳風也被宋琳這小妮子的話語給震住了，眼中一亮，暗誇她好樣的。
“賠的錢又少，房子拆了，我們搬哪裏去啊？現在房價這麼高，這點錢在海城市買間廁所都不夠啊，你們這些天殺的惡人，遲早被雷劈死啊！”
一個大爺脾氣火爆，指着這幫流氓咒罵。
十幾個男子被群眾圍攻，左顧右盼，一時間沒了主心骨。
這時候從人群中走進來一個豎領子的男人，正是徐威，舉着一杯奶茶猛嘬一口：
“都他媽廢什麼話？知道這塊地誰的嗎？是江輝煌江老闆的，這舊城區百分之七八十已經搬走了，就剩下你們這些頑固的釘子戶，我……”
徐威眼珠子一橫，舉着奶茶佯裝要往那大爺頭上砸去。大爺畏縮一躲，退到人群外邊去。
“不管你們肯不肯走，反正過段時間推土機一到，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徐威一臉囂張，墊着手指頭，指向周圍人群，“把你們一個個都活埋了。”
反抗的苗頭被壓下去了，徐威心頭得意，一幫沒有人撐腰的刁民，只需略施手段就能讓你們滾蛋。
“我不搬，我就是死，也不會搬走的。”寂靜的人群一下子被打破沉默，往說話的人看去，正是傷痕纍纍的宋大明。
“徐威，你少嚇唬我們。”宋大明在宋琳的攙扶下，往前他出兩步，“各位街坊鄰里，這裏是我們從小生活的家園，這幫惡人，給個三瓜兩棗就想把我們給打發了，好建造他們的大別墅，大豪宅。你們想過沒有，這點錢，夠我們的子孫後代有房可住，有腳落地嗎？只要我們不搬，不怕他們，市裡一定會給我們一個妥善的辦法的。”
“對，沒錯……”
眼看已經壓下去的反抗又被激活，徐威額頭上青筋一跳，從地上抓起一個空啤酒瓶子，氣沖沖地朝着宋大明走去。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給驚住了，心弦緊繃。
“臭賣菜的，我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是吧？”
宋琳和媽媽周芳已經嚇得三魂出竅。
“孩兒他爸…….”
陳風不想當英雄，尤其是眾目睽睽之下出手的話，實在太扎眼了。索性躲到一個菜販子攤位面前，順手拿了兩盒土雞蛋。
人群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徐威，這惡霸在當地是出了名的兇橫無禮，整天喊打喊殺。據說他三個月就要進一次監獄，但很快又會被放出來。背後的靠山極有可能就是地產大亨，江輝煌。
狗仗人勢，也就沒人敢得罪他。
他這一酒瓶子要是往宋大明腦袋上砸下去，恐怕宋大明這條老命也就報銷了。
為了一間舊房子，賠上性命值嗎？
“大明，算了，房子讓他們拆吧…….命要緊啊！”
“就是啊，算了，這幫畜生不會有好報的。”
周圍不乏好心勸告的街坊鄰居，都是幾十年生活在這舊城區的人，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好人宋大明被打死。
可宋大明一把將自己的老婆和女兒護在身後邊，兩眼瞪得發直，英勇赴死。
這輩子沒什麼大出息，就剩這點骨氣了。
“來吧，往腦袋上砸。”
宋大明橫着臉，一副引頸就戮的壯烈。
而宋琳兩隻鮮嫩的小手死死拽着老爸的衣服邊角，眼看都快把衣服扯爛了。
徐威已經到了宋大明身前，點頭寒笑了兩聲。
“我看你這骨頭有多硬……”
嘴上罵著，那酒瓶子已經舉在頭頂上，順勢就要砸下去了。
咻！
只見一道影子從人群的縫隙之間穿過，劃過長長的尾巴之後，擊中了徐威的側臉。
啪一聲！
徐威整個人往側面栽倒，神情極其痛苦。
眾人定睛一看，倒下的怎麼是徐威？宋琳從老爸寬厚的肩膀探出小腦袋，徐威已經被徹底砸懵了，這力道就像是被人當頭猛揍了一拳，打得他險些腦震蕩。
“威哥，你沒事兒吧？”
旁邊的手下見狀，趕緊過來看看徐威的情況，臉上糊了一坨碎雞蛋，翻着白眼。
“什麼東西？”徐威費勁地動動嘴巴。
“威哥，是臭雞蛋。”
徐威頭暈目眩，只覺得天上的雲在轉個不停，憑藉著最後一口氣力，隨手往人群一指。
“誰……誰砸的……弄……弄死他……”
一群手下墊起腳趾頭瞅瞅周圍，這他娘的幾百號人圍觀，哪知道誰砸的。
忽地，十幾個雞蛋飛過來，一個個在他們臉上，鼻子上，額頭上砸開了花。
陳風出手迅疾，身法詭異，又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根本沒人能找到他的位置。
如果陳風想殺他們，只需要稍加一絲靈力，就能在他們腦袋上開一個血洞。不過是一幫流氓地痞，教訓一頓也就得了，所以沒下狠手。
讓他們也知道，窮人不可欺的道理。
看着自己的手下一個個詭異地倒在地上嗷嗷大叫，很快變成了一地的雞蛋炒肉。
徐威心裏慌得發毛，四肢顫抖地從地上爬起來，滿嘴哆嗦。
“大白天的……活見鬼了，趕緊走。”
見着這些惡棍蛇鼠逃竄，菜市口頓時響起一陣歡呼聲，很快也沒人理會這雞蛋是誰扔的，只要徐威等人得到教訓，那就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啊！”
人群很快散去，宋大明現在才感覺到身上的疼痛，剛才光顧着跟徐威抬杠了。
“孩兒他爸，你怎麼樣了？”
周芳是又驚又怕，她膽子本來就小，剛才嚇得兩腿發軟，趕緊檢查老公的身體狀況。
“沒事兒，就是手臂動不了，應該是脫臼了。”
宋大明剛才被徐威的手下踹了一腳，手臂撞到硬物上了，現在腫得跟豬蹄髈似的。
“爸，我打電話叫救護車，你忍耐一會兒。”宋琳掏出手機，正準備撥打120。
宋大明憨憨一笑，搖了搖頭。
“你老爸我哪有那麼嬌貴，扶我去街口的診所看看就行了。”
其實宋大明是擔心去大醫院費用太貴，這個家已經經不起風波了，現在舊城區的人搬走了很多，賣菜的生意也不好做了，往後的日子還沒着落，能省一分是一分。
宋琳是個孝順女兒，她哪裏看不出老爸這是忍着疼痛也不捨得花錢，只好擦擦眼淚，和媽媽一起把宋大明扶起來。
“先坐着別動，這樣亂走會更嚴重的。”
宋家三口抬頭一看，這個年輕人是誰？
陳風蹲下來，笑着說道：“我會一點醫術，先幫你看看傷勢吧！”
“這……”宋大明和周芳感覺奇怪，真是遇到好心人了。
誰知道宋琳已經認出了陳風，頓時一喜。
“大哥哥，是你呀！”
先前在家門口遇到陳風還以為是陌生人，因為最近宋家多次遭到徐威那伙人的騷擾，所以對陳風多有提防。
這回見他主動幫忙，也就放心了。
陳風笑了笑，然後專心給宋大明檢查傷勢。
“沒什麼大問題，只是關節錯位，你忍耐一下，我幫你把骨骼正回來。”
“好……”
宋大明雙眼緊閉，不敢去看陳風的動作，只覺得手臂關節被一股恰到好處的力道扭了一下，咔嚓一聲，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
“咦？好了。”宋大明喜出望外，捏捏拳頭，再聳聳肩膀，除了有點腫脹之外，已經能自如動彈了。
“這位先生，真是好醫術啊！”宋大明感激涕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哎呀，今天真是撞大運了，不僅有一位神秘人幫忙教訓徐威那個惡棍，還有這位先生幫我治傷，我真是……太感謝了……老婆，拿兩百塊錢來。”
周芳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色的膠袋，平時大錢都是這麼放着的。
陳風趕緊擺擺手，謙遜說道：“一點小忙而已，叔叔阿姨這樣做就見外了。”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周芳見陳風摁着她的手，她也不好再取錢出來。
“大叔，你身上的其他傷勢都無大礙，我剛才檢查了一遍，沒有傷及內臟，都是些皮外傷。回去買一瓶跌打酒擦幾天就沒事了。”
說著陳風就準備回去了，看看天時，應該還趕得上晚飯。
“大哥哥……”
陳風剛想轉身離開，卻被宋琳給叫住了。
“大哥哥，你剛才不是找人嗎？我爸媽在這裏賣菜很多年了，大部分人都認識，要不你問問他們？”
宋琳仔細一想，沒什麼能報答的，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幫他找人了。
陳風心頭大喜，已經熄滅的希望之火又重新被宋琳給點燃了。
“這位先生，你要找誰？”周芳親切地問道，不是她自誇，賣菜這麼多年，這一帶還真沒有她們兩口子不認識的人。
“我在找一位叫做李華的女士。”
“李華？”
聽到這個名字，宋大明和周芳兩人頓時臉色一變，隨後面面相覷。
“阿姨，你認識她嗎？”陳風情緒也跟着激動，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是找到一絲希望了。
可誰知下一刻，周芳和宋大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那周芳眼神閃爍，頻頻直搖頭。
“呃，不認識，我不認識，沒…….沒聽說過這個人啊！”
陳風大失所望，眉頭一皺，直盯着周芳，覺得不可理解。
再看看宋大明，他也是把臉轉向一旁，像在刻意迴避陳風熾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