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一章 強笑
見武夫人遲遲沒回應自己，武緒訝異地走上前去一看，鏡中的武夫人竟是滿臉的淚痕。
與看見佟雙喜哭時的慌張無措不同，此時的武緒像是一把利劍直插胸口般的炙疼窒息，很久過後，武緒沉穩着步伐走向武夫人，然後輕輕地把她擁入懷中：“舒葉，你放心，我定會平平安安地歸家的。”
剛成親三日就要上戰場那日，武緒也是這般地擁着武夫人說著同樣的話。
與那時的不舍，不安以及些許的興奮不同，此時的武夫人只想眼前的武緒能好好地活於天地之間，哪怕往後的生活只能做那最低等的販夫走卒。
裴術當晚並未回來，回來的只有臉色鐵青的王胖與錢三。
“小術進宮去了！”
一回到家中，王胖就直接找到了佟雙喜說道。
佟雙喜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根本躲避不了。
“我知道是什麼事情！”
說完這話，佟雙喜就把今日武緒過來的事情全都說給了王胖與錢三兩人。
王胖的臉色更黑了，低聲罵了一聲，然後問道：“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別人可能不知道，可像王胖這般上過戰場的人卻是時刻關注着西北的狀況，現如今那些倭寇根本不是一般的倭寇匪徒，要不然西北也不會讓朝廷派兵過去。
佟雙喜搖了搖頭，這可是天子親自下的命令，誰能轉圜？
王胖也知道自己的話等於白說，只是他心裏實在是糟亂的很，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裴術去西北送死。
“走！現在就走！等小術回來后，你們一家人連夜就離開京城，回六里村去。”
王胖忽然神色激動地說著。
佟雙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朝着王胖搖了搖頭。
現下佟雙喜終於知道裴術為何總說王胖是“性情中人”了，別說六里村了，這整個天下都是天子的，他們一家人能逃到哪裏去？除非像自己這般的靈魂“出竅”。
“咦，小術呢？小胖啊，小術怎麼沒和你一塊回來。”
這時，做好了晚飯的王婆子過了來，見只有王胖和錢三兩人，不由得奇怪地問道。
王胖看了一眼佟雙喜，見她朝着他眨了眨眼，就猜着王婆子還不知道這事情，不由得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說道：“小術有事耽擱了，說是隨後就跟過來。”
王婆子聽了王胖這話，心裏也踏實了，不由得道：“我做了小術最愛吃的醬鴨子，一會兒你也留下來嘗嘗，看看是你媳婦的手藝好還是我老婆子的手藝好。”
王胖於年後終於娶了一房媳婦，娶的是西街一戶食肆家的二閨女，據說這二閨女廚藝了得，王胖也經常在外面誇下海口，說自家媳婦那飯菜做得比那御廚都不差。
王胖成親的時候，裴術與佟雙喜一家子都在京城，所以並未能親自參加王胖的婚禮，但是回到京城之後，裴術與佟雙喜特意給王胖補了一份十分貴重的賀禮，算是遲到的祝福。
“我那媳婦和宮中的御廚比比還成，和姨婆您，那就不能比了，誰不知道姨婆那手藝簡直是無人能比了！”
王胖依舊強擠出笑意似平常那般地與王婆子說笑着。
“你這孩子！”
聽着王胖這話，王婆子想不高興都難，直笑得只見牙齒不見眼。
沒過一會兒，裴術卻是回了來，屋裏的人不由地都朝着他看了過去，裴術卻是神色如常地先是與佟雙喜和王婆子打了招呼，然後帶着錢三和王胖去了書房。
等王婆子和佟雙喜剛把晚飯擺好的時候，佟雙雙與魏博文一塊着急神色地過了來。
“姐姐，姐夫呢？”
佟雙雙一回來，就滿臉急色地問佟雙喜。
佟雙喜看了一眼佟雙雙旁邊同樣滿臉急色的魏博文，心下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忙朝着兩人使了個眼色。
佟雙雙看着自家姨婆滿臉詫異地看着自己，心下也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忙正了正神色改口說道：“博文大哥找姐夫有急事。”
一旁的魏博文忙跟着點頭道：“是關於會試的一些事情，想請教裴大人。”
裴術有官職在身，像魏博文這般的舉子見着裴術，也是要稱呼一聲裴大人的。
王婆子這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不由得指了指書房方向道：“他們都在書房呢，有什麼事情等吃完晚飯再說！”
王婆子的話雖然是這般說，但還是笑呵呵地看着佟雙雙與魏博文去了書房。
“要說咱們家小術就是有本事，你看連舉人都有事情要請教他。”
王婆子這話自然是很小聲地與佟雙喜說的，沒辦法，這天下的“丈母娘”瞧女婿都是越瞧越滿意的，王婆子自然也是如此。
佟雙喜知道書房裏此時說的是什麼事情，但是她大不打算現在就告訴了自家姨婆，至少得等到佟雙喜自己的心裏真的接受了這事情之後，再考慮告訴王婆子。
王婆子的年紀真的大了，特別是這些日子以來，王婆子又得照顧佟雙喜，又得照顧這個家，佟雙喜明顯感覺到自家姨婆有些力不從心了。
“姨婆，明日咱把小音給叫回來吧！”
佟雙喜一邊擺着筷子，一邊與王婆子商量說道。
小音是裴術成親時從外面直接買回來的孤女，無論裴術與佟雙喜一家子出沒出事情，小音的賣身契也都在裴術的手中。
“叫回來就叫回來吧，省得你身邊也沒個搭把手的人。”
王婆子更擔心的卻是這個。
佟雙喜的眼睛不由得一熱，隨即又道：“新宅子那邊還有十來個人，明日我都給叫了過來。”
武緒與裴術若是真的去了西北平倭，那將軍府對於天子就沒了什麼威脅，這樣的話，佟雙喜一家也不用再擔心什麼了。
王婆子想了想，也跟着點了點頭：“都是小術買來的人，說起來都一樣，叫來就叫來吧！”
王婆子自是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力不從心，比如昨天早上的餅子，她記得明明沒放鹽巴的，所以才又放了一遍，誰知吃到嘴裏卻是齁死了人，那個時候的王婆子就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