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失敗
傍晚，梁兗坐在網吧的某個機位上點開了熟悉的圖標，還沒有來得及幹什麼就看見一邊王哥從門口走進來，身後還帶着幾個穿着工服的中年男人。
他微微挑起眉，偏頭張口喊了一嗓子：“王哥！”
王成棟愣了一下，找了一圈才看見一個緩緩從電腦後面伸出手的少年，正是網吧新來的小網管。
“咋了，你還不回去睡覺，也等着看直播？”王成棟笑着走過去。
他對這個小孩的印象不錯，雖然不太清楚他叫什麼名字，但是能看得出這孩子為人是不錯的。
“直播？”梁兗挑了挑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是啊，今天荒途職業比賽十六強，你不知道？”王成棟有些詫異，他可是不止一次看見梁兗在網吧裏面玩兒荒途，現在玩兒遊戲的小孩不都看直播嘛。
梁兗眨了眨眼睛，眼神里有一瞬間的茫然，然後緊接着是恍然大悟。
原來今天就是荒途全國聯賽八強的比賽，從和俱樂部解約之後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了嗎，真快啊。
梁兗垂下眸子，將眼神中的一絲無奈和憤怒掩藏起來。
王成棟沒注意到他的情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沒看過也沒事，要是有興趣今天可以留下來看看，每次荒途的職業比賽我們都會大屏直播的，這幾個叔就是來安裝投影板的。”
梁兗點點頭沒有在說什麼，今天晚上的結果他這個剛剛從職業比賽上退下來的人當然很清楚，就算別的戰隊不知道，但是今天寰宇戰隊肯定必輸無疑，不為別的就為他們那份寫着名字的協議！
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梁兗是失望和憤怒的，以至於他當場就和公司解約了。而現在，梁兗沒什麼感覺，對染隊友還是那些隊友，但是以前為了冠軍一起奮鬥的心已經分崩離析了！
……
“誒，今天晚上是不是有職業比賽啊，網吧又開始張羅起來了。”
“是啊，不知道今天進八強是哪些戰隊。”
“寰宇應該佔一個，BF戰隊也有一個，其他的我都無所謂，反正這倆爭第一第二，別的不在乎。”
“是么，你說到寰宇我就想起了Bruceliang，你說他到底為什麼退役啊？”
“誰知道，再說了寰宇隊員哪個實力不強啊，沒有他一樣能進前三。”
“哎，我就是有點好奇。”
……
身邊路過的年輕人們議論紛紛，梁兗的目光定格在屏幕上，手指懸停在鼠標左鍵上，卻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他嘴角略顯出幾分嘲諷。
看看，這個世界上那麼多支持你們的人，那麼多等着你們拿冠軍的人，就為了區區幾百萬，你們就選擇辜負他們。
不能贏不可怕，失去了對贏的渴望才是你們最可怕的事情！
梁兗抿抿嘴唇，心中那一直被自己壓着的火氣漸漸地又冒了上來。
晚上八點，梁兗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小屋裏休息，而是坐在位置上面無表情的看着不遠處已經佈置好的巨大的投影屏幕。
王成棟不知道什麼時候摸了過來，推了推他的手肘笑着問道：“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氣氛？”
梁兗微微挑起眉，環顧四周。
整個網吧都是暗色調的，天花板只開着環形的青白色夜燈，燈光很柔和，投影上的畫面已經調試好了，整個網吧此時此刻已經人滿為患，為了感受那種氣氛，不少人甚至寧願站在走道上也要來網吧看比賽。
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挺好的。”
“是吧，這個方法還是陶夕想出來的呢，每場比賽絕對不落下，尤其是寰宇戰隊的比賽，她絕對一天十個電話來催。”王成棟笑了起來。
梁兗有些意外，但想到陶夕給自己透露的對自己的崇拜和喜歡之後便也明白過來。
八點半的時候，比賽直播準時開始，被邀請的兩個解說和梁兗還挺熟悉的，以前也有一起玩過遊戲的經歷。
一進入直播間，他便聽到熟悉的聲音。
“好的，時隔三個月我們又一次迎來了我們的全國聯賽，我們又能看到各位職業選手的精彩操作了。”
“是的，不過可惜，前不久我們剛剛得知了一個十分令人遺憾的消息。”
“Bruceliang退出了寰宇戰隊。”
“是的，這個消息可謂是給了其他戰隊可乘之機，比如BF戰隊和豪森戰隊等，都有了超過寰宇戰隊的可能，就看大家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哈哈，你這句話說的好奇怪，難道Bruceliang在的時候，BF戰隊沒有拿到過第一么？豪森戰隊也很強好吧！”
“我沒有這個意思，你不要過度解讀好吧！”
“廢話不多說，讓我們先來看看各大戰隊的情況吧，首先就是上一次的全國冠軍寰宇戰隊，相信其他隊員大家都很熟悉，下面我們要講的是他們戰隊的新隊友……”
聽着解說在那兒調侃逗樂，梁兗微微有些恍惚。
屏幕上很快閃現出寰宇戰隊的一干隊員，站在c位隊長位的是原來隊裏的副狙擊，現在看來已經升為了主狙擊手。
昏暗的網吧中，梁兗的眼眶還是微微有些泛酸，這些人原本都是和他一起奮鬥那麼幾年的人，現在他卻變成了旁觀者看着他們註定的失敗，這實在讓他有些難受。
“小凱做隊長也正常好吧，本來當初梁兗就說了自己要是退下來，隊長肯定是小凱的！”
一個聲音忽然從後面傳過來，聲音並不大，卻十分清晰。
梁兗一下子就想到了當初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在一次訪談上，他依然是矇著臉，不露絲毫，但那些話都是真心的，如果他退下來……
他現在退了，隊長也的確是給了小凱，卻給了他一個不光彩的隊伍。
“好的我們進去了遊戲，可以看見寰宇隊伍和MVC隊伍一起跳了機場，這不像是寰宇戰隊以往的套路呀，按照梁兗的話，寰宇一般都習慣跳學校這種地方啊。”
“開頭就這麼剛，看來小凱完全放棄了Bruceliang的那種打法，正在嘗試新打法啊！”
“是的，接下來我們就來看看這種打法是否奏效吧，不管怎麼說，小凱作為新隊長的首秀還是要鼓勵的！”
……
比賽沒有持續多少時間，一如梁兗的猜測，寰宇戰隊從此止步十六強，被八強拒之門外。
這一點是所有粉絲都沒有想到的，雖然寰宇戰隊最近的狀態確實有所下滑，但連八強都進不了簡直就是傷粉絲們的心。
一時間不僅僅是直播間裏，網絡上到處都是罵寰宇戰隊的網友。
一開始的時候還只是單純的罵戰隊並不爭氣，到最後不知道是誰開始，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引戰到了梁兗的身上。
梁兗一開始並沒有當一回事，完全將在這種評論當作是空氣。
但是卻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情卻是愈演愈烈，甚至有不少黑粉都專門到梁兗的微博下方黑他，說出的話十分難聽。
即便如此梁兗也依舊沒有任何回復，就像是整個人都消失了一樣，根本沒有說話。
滴滴滴——
QQ忽然一連串響動，梁兗的動作微微一頓，看了一下發現是二哥的消息，他想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開了消息框。
二哥的消息瘋狂的閃現着。
梁二狗：你什麼情況，微博上面都被罵瘋了你就這麼忍氣吞聲？
梁二狗：你還是我弟么？你還是梁兗嘛？你怎麼現在這麼能忍了？
梁二狗：你怎麼不去澄清啊，你看看你隊友都說些什麼【圖片】【圖片】【圖片】
梁兗點開三個圖片，毫無意外，這些都是他曾經的好隊友發的微博，字面上你永遠看不出他們是在迎戰，但實際上的意圖卻不得不讓人深思。
比如他們隊的副突擊。
寰宇戰隊—月牙：你們不要說梁哥，這一次的失敗都不是梁哥的原因，雖然他的離開我們都很痛心，但是我依然會認真對待我的每一場比賽的！
這句話乍一看多麼有情義，但實際上背地裏卻給他的微博上的罵聲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梁兗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關掉圖片，他默默地對二哥回道：“你別管這些事情，我有自己的思量，你們別插手。”
說完之後，梁兗便關掉了聊天框。
至始至終他的神色都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就好像他根本就不是那麼被罵的梁兗一樣，但實際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心裏在想些什麼。
那些圖片里，都是他曾經的隊友，他付出百分百信心的人，現在他離開了，和他們分道揚鑣了，他們就是這樣在背後插他刀子的！
“老闆，兩個小時。”
忽然一隻白嫩嫩的手出現在吧枱上。
梁兗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抬起頭，一頭熟悉的小捲毛率先撞進他的瞳孔中，緊接着是一個帶着口罩都能看出來腫着的臉，露出來的眼睛水汪汪的，一臉認真的看着他。
看着那張臉沉默了半晌，梁兗微微抿抿唇，挑起一邊眉毛：“你的……臉怎麼回事？怎麼弄得？”
陶夕翻了個白眼，狠狠磨了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