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見
引子
每一次遇見，
都是命中注定。
而我生命中最快樂的事，
是在青春年少時遇見你。
8月31日是新生報到的日子，江宜市第一中學的大禮堂里一片喧嘩，這裏是新生報到的地方。
吳疆是一個人到學校報到的。從未離開過家的吳疆，極不情願來到離家這麼遠的縣城上學，所以賭氣地拒絕了父親要送到學校。到了學校禮堂，那張帥氣的臉還耷拉着，無精打采，看起來很憂鬱的樣子。
吳疆在新生名單榜上找到了自己的姓名，高一2班，學號25。學號一般就是自己的成績在班裏的排序，這成績也太差了。吳疆心裏有小小的震驚，更加提不起精神。
吳疆直奔報名處。接待報名的是一位戴眼鏡的男孩，長的有點老成，竟看不出是學長還是老師。鄰座的，是一位氣質不凡的年輕女子，應該是老師。吳疆填好表，甚至根本無心看清周邊的環境，包括周圍的人，只想趕緊逃離這裏的喧囂。
辦理好入學手續，離開時，吳疆聽到了好聽的女聲：“郁老師，你們2班的男生好帥。”
然後是男聲：“你們1班的女生也很漂亮。”
倆人的聊天，和嘈雜的環境有點格格不入。
吳疆聽出就是剛才給自己辦理報名的聲音，原來不是學長，是老師。吳疆回頭，看到兩位老師正在說笑，心想，這重點中學的老師，夠八卦的。
吳疆來到了三樓304宿舍。8人的宿舍里只有一位同學在，其他床位上都有行李，看來吳疆是最後一位來的同學了。那位同學和吳疆打招呼，吳疆只簡單回應了一句你好，便默默地整理行李。
等吳疆慢條斯理地安頓好了一切，其他同學都回來了，似乎都很興奮的樣子。
情緒低落的吳疆沒有和他們說話，只是站在中間自己床位的邊上，聽同學說話，卻什麼也沒聽進去。
這時門口響起了一聲洪亮的吆喝：“304的同學們到齊了嗎？”
吳疆轉身，看到風風火火闖進一個高大的身影。
因為背光，看不清那人的臉，只覺得吆喝聲更近了：“老師通知大家三點到教室集中，我們高一（2）班就在三號教學樓的3樓第二間。”
吳疆突然感覺到那個身影向自己靠過來：“你是新來的老師？”湊近的是一張帥氣逼人的臉。
吳疆本能地後退了一步，答非所問回了一句：“我就住這裏。”顯得很冷淡，且心生反感：把我看成老師，我有那麼老？
那張帥臉有點尷尬，聲音也沒開始洪亮：“原來是同學。”
沒等吳疆回答，感覺一道黑影又湊近了：“我是董肖，住302。”
302，吳疆心裏冒過一個念頭，成績不錯。吳疆抬起頭，看了一眼董肖，禮貌性地點了下頭。
正在8號床坐着看書的同學突然冒出一句：“我也以為你是老師，看起來真是年輕英俊。”
吳疆的心情莫名地沉重了，因離家的失落情緒一下子爆發，對着那同學就吼了：“我有那麼老嗎?”
吳疆賭氣地蹭上了3號床，倒頭便睡，聽到那同學在說：“你這T恤太潮了。”
這是母親對吳疆考取重點中學的獎勵。青底白條，價格不菲。
吳疆沒回應同學，宿舍突然安靜下來。吳疆莫名地覺得尷尬，不過因為剛才那麼一吼，一直壓抑着的失落情緒，倒是得到了釋放。
有同學提議，今天第一次見面，大家作個自我介紹，在同學們依次介紹自己時，吳疆已想好要緩和被自己搞砸的氣氛。
吳疆是最後一個介紹自己的：“大家好，我是吳疆。”
稍作停頓后，特意又加了一句：“就是，吳三桂的吳，萬壽無疆的疆，因為咱老吳家好像也只有吳三桂名頭大點。”
宿舍里突然爆發出笑聲，氣氛也變得輕鬆了。然後一宿舍8個大男孩，一路說笑着去教室。
吳疆沒想到自己的心情轉換會這麼快，這是一個好的開端，說明自己並不是那麼排斥新學校。
高一（2）班50名同學，都已到齊，只有8名女生。班主任就是報名時叫自己填表的人，難怪看着老成，原來是老師，自己還誤會是學長。吳疆看了一眼正在指揮同學們排隊的老師，不禁笑了。
老師姓郁，剛從南師大畢業，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做老師，也或許是因為教室里太嘈雜，說話居然有點磕巴。等同學們都站好了，郁老師要大家按個子從低到高排隊。
身高一米八的吳疆站在後排。目光很自然地看向了前排的女生。一溜排八個青春少女，沒有眼前一亮的，也沒有特別不堪的。
吳疆對女生的定義，分漂亮和美麗，班裏的女生，最多只算漂亮。
吳疆把目光轉向男生，看到董肖也在招呼同學們排隊。
吳疆身邊是一個全班最高最壯的同學，得有一米八五。吳疆當時的想法是，這同學做同桌不錯，以後有啥體力活，估計他都幹了。這麼想着，嘴角不經意地抬了抬，偷偷地笑了。
抬頭，看到董肖安排好同學，來到了最後一排，在身邊略作停頓，輕輕地說了一句：“笑啥？發現美女了？”然後若無其事地站在了和吳疆隔了一個同學的位置。
吳疆深怕被發覺自己在偷樂，趕緊斂起表情。
吳疆和那個最高的同學王大偉做了同桌，坐在最後一排。左手邊，隔着走道，是董肖。
老師在講台上說了一大堆，講話還是有點磕巴，無非就是誇誇學校，底下卻是鴉雀無聲。吳疆第一次感受到了重點中學不一般的氛圍。
一會，全班集體出發去操場參加開學典禮。兩個人坐的長條凳，王大偉果然先拿着了，吳疆也沒有客氣。想到自己剛才的想法真的和事實一樣，不經意間又偷偷地笑了。
校園很美，黛瓦灰牆，小橋流水，綠樹成蔭。路邊有幾棵高大的銀杏樹，滿樹的葉子開始泛黃，秋日暖陽下，折射出盈盈碎芒，有一種驚艷了時光的美。
吳疆原來的初中有很多高大的梧桐樹，一到秋天也是非常的美。吳疆在心裏作着比較，覺得梧桐樹的美，粗獷，滄桑，而銀杏樹的美，婉約，亮麗。
其實開學典禮所有學校都有，只是今年的開學典禮，對於吳疆來說，場面最大，學生最多，非初中可比。偌大的操場上一片喧嘩，吳疆快速地掃了一眼高一的另外七個班級。
視力超好的吳疆發現了1班有一位穿紅色連衣裙的高挑女生，心跳莫名地加快了，這女生好美！便又定定地看了一眼。
一眼萬年！
只是此刻吳疆不會想到，一見鍾情的愛情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否則，一定會感謝父親堅持要把自己送到江宜一中的決定是多麼的英明果斷，而不是像今天那樣帶着抵觸賭氣的情緒來一中報到。
吳疆突然有點慌亂，這是自己第一次對女生，有心慌的感覺。這樣的場合，居然有這種感覺，吳疆心慌，也心虛，屏氣凝神，看向主席台那邊，視線，再也不敢亂掃了。
開學典禮很快開始了，主持的是副校長，看起來年紀很大。然後是高一的班主任代表發言，就是自己的班主任郁老師。
作為今年第一年執教的新老師，上台表態發言，還是有點磕磕巴巴，臉色緊張得有點蒼白。班裏很多同學開始竊竊私語，吳疆突然有點同情自己的老師，看來他的班主任處子秀會夠嗆。
接着是高一新生代表上台發言。男生是董肖。董肖就那樣身姿挺拔地走了上去，全程脫稿，磁性的嗓音，標準的普通話，文采斐然，講完得到了熱烈的掌聲。
吳疆自認老練，以前在初中也經歷過各種場面，但和董肖一比，覺得董肖才是真正的老練，而且還有着帥氣的長相。所以等董肖下台走過身邊時，吳疆看着董肖的眼神，便自帶一點欽佩。
董肖走到吳疆身邊時，視線相遇，吳疆點了一下頭，嘴角上拉，算是打了招呼。
高一女生代表居然就是1班那位高挑女生，一上台，底下就響起了掌聲，甚至還有口哨聲。不知道是怯場，還是被紅色連衣裙反照，臉色通紅，但一會就適應了會場的氣氛，頗有主持人的風範。
吳疆突然又莫名地心跳加速，視線一刻不落地盯着台上，卻什麼也聽不進，只是默默記住了那位校花級的女生叫周冀。
典禮結束，回到教室，大家開始領取這學期的新書。依然是董肖在負責，老師說暫時任命董肖為高一2班班長。
董肖立竿見影履行班長的職責：“大家五點到食堂就餐，今天不用夜自習，明天開始。宿舍九點半關燈，大家可以自由活動，但僅局限於校園，且務必準時回窩。”
一個“窩”字，引得幾個男生哄堂大笑，有同學開始起鬨：“雞窩還是鴨窩啊？”
董肖神態自若，沒有笑容：“以後不要亂的像豬窩就行。”
吳疆也附和着同學笑了，心思卻不在這裏，想的是，周冀不知是不是班長？
八月份太陽落山晚，快七點時太陽才慢慢悠悠地落下去，只把一片彤紅的晚霞掛在天際。
第一個集體項目就是一宿舍的男生約好了一起去衛生間沖涼，304室的8個男生佔據了整個衛生間，大家一下子變得不那麼拘謹。
吳疆很瘦，瘦的甚至骨感，混在一堆或胖或矮的同學群里，吳疆對自己的身材還是很滿意的。沖完涼洗好衣服，睡下時已經八點多。
第一次住集體宿舍，吳疆很不習慣，也很少參與同學們的談話。一會大家談起了班裏僅有的8名女生，認為聰明的女生不漂亮是很正常的事。
吳疆心想，怎麼一個個這麼能吹？也不知道女生們能不能看上你們！而且，這些傢伙，第一天就這麼談論女生了，看來一個個都是高手。
其時吳疆在感情的領域尚是一片空白，自然也就插不上話。但突然想起了發言的周冀，便冒出一句：“今天發言的周冀同學，應該是校花級的，可惜不在我們班。”
吳疆不加思索說出了自己心裏想的，那語氣，不加掩飾，語氣慷慨，也帶着一點點惋惜。
說完才發覺自己太衝動了，深怕暴露了自己的內心，突然很緊張，心跳也加快了，只是等待着同學們的反應。
剛才發言一直很積極的陳石同學第一個回應：“兔子不吃窩邊草，隔壁班才好，大家老實交代，有沒準備展開攻勢的？我第一個報名了。”
大家竟全體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校花在隔壁班。
過了好一會，印朝陽才說話：“大家不要沮喪，雖然校花不在我們班，但是校草在我們班，而且有倆，我們宿舍就有一個。”
印朝陽繼續滔滔不絕:“白天開學典禮，我圍着操場溜了一圈，挨個看了遍，發現一個特別值得振奮的事，雖然周冀是校花，但我們宿舍的吳疆，還有我們班裏的董肖，可是校草級的帥哥。”
中午被吳疆懟過的李群趕緊插嘴：“是啊，中午我還以為吳疆是新來的老師，看起來實在年輕英俊，不過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這位老師怎麼一直在我們宿舍，卻不說話。”
李群說著說著就笑了，印朝陽突然冒出一句：“吳疆，你會不會對周冀展開攻勢？”
吳疆被這麼直白地問，深怕自己白天對周冀的注視被同學看出來，這話恰恰戳中了剛才的心虛。吳疆不想被同學發覺自己的內心，便生硬地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喜歡開玩笑。”
剛才還活躍的氣氛，瞬間尷尬，好在這時燈也關了，沒人再提起這個話題，各自睡覺。
因為第一次離家，也是第一次住集體宿舍，吳疆根本就睡不着。想起自己在宿舍里懟了同學兩次，把氣氛搞僵，更無睡意。吳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直到被一聲大喝驚醒。
醒來，同學們基本都起床了，只見董肖站在宿舍，聲音洪亮：“只有你們宿舍還沒全部起床，今天是第一天，以後我就不來叫起床了。”
印朝陽回應很快：“班長說話太啰唆了，叫起床，不就是叫床么？”
宿舍立即響起了鬨笑聲，董肖卻沒理會，直接到吳疆床前：“還賴床？昨晚想美女失眠了？”
這讓睡意朦朧的吳疆很反感，也回想起了昨晚睡覺前大家討論的話題，直接一句懟過去：“想了，要不要告訴你，想的誰？”說完拿了洗漱品去衛生間，也沒看董肖的反應。